番外四十三

  南天门。
  夙三娘抱着团团,迫不得己的大步走出天界的南天门,而南天门外不远处已经有妖界一队人马在等她们。
  由十六匹妖界鹰首鬃兽拉动的妖帝辇车也在,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车身还雕刻有烛龙图案,尽显妖帝的尊贵豪华气派,也是皇权至高无上的标志。
  姬少卿让人押走了鎏英,然后在前面等在后面的妖君宠。
  润玉和龙君宠并排走在后面,两人都不清楚夙三娘是为何如此动怒,但两人都劝说不了她,也只能任由她怒气冲冲的离开。
  “代我向水神道歉。”妖君宠停步“此事发的太突然,我会想办法问清楚缘由,让她不必担心,三娘现在是在气头上,但她不是杀戮很重的人。”
  “这件事看起来应该是和你师父的死有关。”润玉也停步,敏锐的察觉到夙三娘用上代妖帝所赐的铁锏压住妖君宠“可是锦觅,或者德善仙尊应该都不会和此事有关,不过我相信前代水神不会做这等事。”
  “师父的死我不知最终内情,我会想法子了解清楚。”妖君宠叹口气“给你惹麻烦了,听说前魔尊还没醒,我又给了岐黄仙倌一些药,他现在是魔人血统,天界的药未必对他有效;抱歉,实在没想到三娘会突然如此。”
  “岐黄仙倌说了他没事。”润玉也问过旭凤的情况,但不算太挂心“你带团团来天界这么久,算是还你了。”
  妖君宠也不能与他说太久,突然抬手抱住他,踮起脚,贴住他耳朵“我会想办法查清三娘的恼怒,不过也请你在天界询问一下我师父的死因,我总觉得老君或者太白是知道内情的,只是他们始终不肯对我言明。”大概是怕我知道后会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但如今不同,三娘对锦觅下了诛杀令,哪怕她留在天界,妖界的人也会想方设法杀了她,我不想与你为敌,所以,拜托了,这次消息,要共享。”
  跟随润玉的破军垂眸,栖霞和侬儿、卫儿都别开了脸。
  邝露却直勾勾瞧着:陛下没推开她,那只手还似想抬起……
  “好,我会想办法和你联络。”润玉没有推开她,也知道她是为了做给团团看。
  妖君宠趁着拥抱的亲昵,将一块红鳞塞入他手中,便放开他,转身离开。
  润玉垂下手,宽袖很自然的盖住了手,手腕往里一抖,红鳞收入袖中。
  “爹爹,我等你来。”团团撩开车辇上窗帘朝他喊去“爹爹,你要快点来。”
  润玉朝她点头:他愿意让她们母女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查清过往,除了夙三娘刚才不明原因的暴怒,还有她说的话他始终没忘,害死主上,夙三娘说过她服侍的是妖君宠的师父,上代妖帝的确是死在天界人手中?可这何锦觅有什么关系?让位高权重的妖界长老对她下了诛杀令……她口中差点害死了妖君宠的人又是何人?为何说自己酷似那人?
  妖君宠和他想到了一起:这些太白、太巳还有那位嫦娥应该都清楚。
  启族,瑢霁?
  为何遍读天界典籍的自己却似乎不记得读到过这些人的记载?
  还有忘情丹。
  在天界浮梦丹能让人大梦三生,将一切都遗忘,而据说在冥界有一种可让人忘情忘痛的灵药,忘川水喝下会忘情但也可能会影响对其他人的情谊,有点类似陨丹,但忘情丹不同,它只助人忘记给自己带去伤痛的人,但其他人与事都可以记得,是只有冥界才有的灵药,一颗难求。
  为何她要服下此丹?
  她要忘记谁?
  ……
  润玉回到璇玑宫。
  原本热闹的宫阁再度恢复成了过往的冷清,哪怕依然还是秋千还会随风而微微而动,院内的珍稀花卉依然淡香怡人,可扑面而来的清冷让他有些晃神。
  ‘你回来了?’
  那个娇脆的声音似还在耳边。
  ‘爹爹。’
  润玉似乎都还能感觉到女儿过来就抱住了自己的腿。
  “陛下。”邝露已经知晓那个与簌离一般无二的女子是妖君宠的养母,妖界长老夙三娘;这些日子因为自己父亲的事她都不太来璇玑宫,而今润玉再度一人,她便也跟随而来。
  润玉的思绪被她唤回“水神可无恙了?”
  “岐黄仙倌已经去栖梧宫看过了,并无大碍。”邝露回禀“因为二殿下未醒,所以让几位仙侍看护。”
  润玉忽略那些清冷,走向七政殿“让老君与太白来见我,还有太巳。”恢复了做为天帝的果断与利落。
  邝露不多问“是。”才转身就看见守将而来。
  “陛下,彦佑君在外求见。”守将是如此回复,但其实彦佑哪会如此乖觉,他是来‘问责’的“不过看来有些着急。”
  润玉哪会不知彦佑,他视锦觅为知己,自然不会坐视她有事,转身“让他进来。”
  守将抱拳后离开。
  不一会儿,彦佑就已经大步而来“润玉,到底怎么回事?妖界那个什么长老是发了什么疯,就算她是妖界长老,可锦觅还是水神呢,这妖君宠又在算计什么?难道是自己不好意思动手,才让什么长老铲除情(敌)……”
  “算计又如何?她是妖帝,肩头担负着整个妖界的重任,难道要跟你的赤子之心一样,做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才是坦然?”润玉断了他的责怪“她的成算与武力你这些日子都看到了,若真想算计水神,莫说是你,就是旭凤本人都难挡。”漠然。
  算计?你们总说一付君子清高的模样指责我们算计,何时设身处地的为我们考虑过,我们为何要算计?难道我不愿意保持自己的赤子之心吗?
  妖君宠是会算计,可她心中明白什么是她该算计,妖界的利益,她臣民的安危,她一步都不能让;而不愿意算计的是友情与亲情,她珍惜与姬少卿的友情,虽然知晓他爱慕,却没有利用这份爱慕来操纵他做什么,反而一直劝说他放弃对自己的执念,而不是不言不明的纠缠不清,她与姬少卿的亲密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对妖界有利极力争取,他人的不占半分,就算打的魔界丢盔卸甲,也没有就此侵占魔界土地,说撤军就撤军;亲情上她真心敬爱养母,不然就算夙三娘是妖界长老,她这位妖帝也不可能被她追着打,且夙三娘不知缘由的强硬发怒,她完全可以妖帝身份呵责之,她却没有,在救下锦觅后她也只是借问原由而让夙三娘理智,不可因私人原因而造成天界、花界与妖界不和。
  天界有传言说她恣意妄为,却偏偏看不见她的隐忍与克制。
  她在璇玑宫住了这些日子,只去能去的地方,从无逾矩,也不会借故探听什么。
  彦佑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调笑“难得啊,不近女色的陛下这般为妖帝辩驳。”
  “你不过是想告诉我,我如传闻一般,与自己的父帝一般无二,心里藏着一个,身边有另一个。”润玉其实听到了一些传言“是啊,我与父帝一样刻薄寡恩,如何?”
  彦佑瞧着他面色冰冷“那位长老在哪儿?”他没有再言语传言那点事。
  “走了。”润玉轻嗤彦佑如今在此的义愤填膺“妖界在哪儿恐怕你也比我清楚,但我奉劝你一句,她以妖界长老的身份下令,不许天界人私入妖界,随意闯入者后果自负,而且她是妖君宠的养母,如果你想为水神报复,还是歇了这份知己心,妖君宠对这位养母十分敬爱。”
  彦佑咬牙“到底发生了什么?锦觅应该从没有得罪过妖界。”怎会有此无妄之灾。
  “陛下。”此时老君、太白和太巳都已经奉召而来。
  润玉朝三人略微颔首,转身走入七政殿。
  三人也随他入内。
  彦佑见他召来重臣也不纠缠了:你不说,我自去找答案,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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