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哀莫大于心死
悲伤最容易感染别人，光是看着何丹哭泣，张子扬自己都眼睛发酸，更让他难过的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何丹是杀了罗玉成，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
这是完全可能的！
作为盲女，一直以来她试图用香水来辨认罗玉成，可知道了鲍大志，赵卫东几人的卑鄙之后，她显然无法用这个方法了。
罗玉成自然也不会再用这个香水了，何丹再闻到这个香水，肯定不会再想起情郎，只会想起憎恨。
而她杀人又是黑夜偷袭，受害人来不及说话就被电晕，如此一来，她更是无法辨认。
可是，有一点不对，作为这个酒吧的长期工作者，她应该准确知道每个人的大概上班时间才对啊。
既然她那么爱罗玉成，又怎么会冒着杀死爱人的风险去实施杀人呢？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怎么会死？
不！
我没有杀他！
他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出现？怎么会？
不会的，不会的……”
何丹歇斯底里的叫着，叫着叫着就吐了起来，心理状态引起生理反应，她的情绪太多，快要爆炸！
张子扬三人不知道怎么劝说，一个孤独的盲人，杀死了唯一的爱人，这份惨痛实在不是语言能够形容。
吐完之后，何丹整个人像是老了二十岁，脊背也垮了下来，不像之前，她总是做的挺直的，如同雕塑一般。
嚎叫，撕扯，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的发泄，最后还在喃喃自语：
“不可能，罗玉成没有死，他走了，他走了！”
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安静下来，坦承道：
“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可我从来没有想杀罗玉成，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杀他！”
何丹似乎在解释，对自己，对别人，张子扬三人绝对相信她不想杀罗玉成的，因为她已经承认杀了好几个人，多一个少一个没差的，只是，为什么呢？怎么就造成了如此的悲剧？
“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吧，我想罗……”
张子扬想说罗玉成能够理解呢，马上停住了，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个话。
何丹作为盲人，要杀好几个男人，已经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可罗玉成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完好的男人，就算看不到，恐怕也可以通过其他方面识别出何丹来。
只不过，他还没有出声就被电了，在那一个瞬间，他该是多么绝望啊，自己喜欢的女人要杀自己！
当然，何丹是有理由的，她看不见，她复仇心切，可罗玉成失去了生命，何丹很可怜，可没有任何人能替罗玉成原谅她。
“我说，我说！”
何丹摸索着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死死地抓住，仿佛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东西了。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太对，模模糊糊的，因为和我上床的人似乎在变化。
可我太笨了，也完全没有经验，还以为他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工具。
这是羞耻的事情，他总也不说话，我以为大家都这样呢，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出声。
我真笨，真蠢啊，连这个也无法分辨。
我太喜欢罗玉成了，尽力的把晚上发生的这些当成是他的一个缺点，谁能没有缺点呢？
反正一到白天他又会变成那个温柔，绅士的君子。
有时候，晚上会很痛苦，我感觉他似乎在有意的折磨我，可我仍然无法放手，因为这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爱一个人，第一次体会到爱情。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忍受，因为我想，他一个正常人爱上我，本来就要承受很多的压力，在我身上发泄是应该的。
我终究是错了，错的离谱，归根结底，我对他也没有那么相信。
我怎么就想不到，白天那么温文尔雅的他，晚上怎么会变成禽兽一般，只有索取，只有践踏，没有温存，没有体谅！
我错了，是我误解他了，他一直都没有缺点的！”
何丹说着说着眼泪又流出来，言语中更是充满了自责，对自己遭受的苦难却是视而不见，似乎最大的遗憾是误会了罗玉成。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她爱的多么深沉，多么盲目。
甚至，为了爱，她说服自己忍受晚上的“罗玉成”，现在知道了，这所谓晚上的罗玉成就是一群畜生。
为了爱，她忍受了畜生的践踏和蹂躏，她试图接受不完美的爱人！
张子扬只是听着就觉得痛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在精神上，她要经历多少的纠结啊。
禽兽和君子，她要把两者糅合在一起去爱！
等到真相出现，崩溃是没法阻挡的。
“这不能怪你！
每个人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都是迷茫又盲目的，那种情况下，人的感知是迟钝的！
你又看不见，就更容易陷入！
后来呢？”
张子扬安慰了两句，若是正常的女生，发生这种事情确实不应该，可何丹看不见啊，鲍大志几人又刻意伪装成罗玉成的样子。
初恋，盲人，别人的刻意欺骗……
离奇的事情便发生了！
“后来就是知道真相之后的事情了，我那时候真的恨的要死，自己也不想活了。
可同时又有一点高兴，因为罗玉成依然是完美的，他没有伤害过我。
鲍大志没有扯出其他人，可我立马就知道这个酒吧里，欺负我的人很多，除了罗玉成，人人有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死又放不下罗玉成。
那天其他人早早的就离开了，罗玉成也是，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摸到他脸上有血，就知道他和鲍大志打架了。
我又难过又痛惜，我问他受伤了吗，他说是鲍大志的血！
第一次，他抱了我，说他想要杀了鲍大志，我劝他不要。
过一会，他又指责我为什么那么笨，我哭了，说我也不想那么笨，连爱人都分辨不了。
他见我哭了，也跟着哭了，他哭的很难过，身体都在发抖。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为我难过。
我觉得那时候我是幸福的，有人为我哭，为我难过，还是我爱的人！
可是，他马上开始指责自己，说是没有保护好我，说这一切是他带来的，说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迷失。
他还说对不起我，因为他给了我爱情，别人才利用了这爱情。
他说最大灾难是他带给我的，说他保护不好我！
然后他就放开了我！
那时候我才知道，爱人的怀抱是怎样的，如果他早点抱我就好了，我就可以轻易的分辨出他和别人的不一样。
接着他说，你以后还是自己保护自己吧！
还说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他说的很决绝，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回来？”
何丹把经过说了一遍，带着控诉的质问，虽然在问，恐怕她自己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罗玉成因为没有保护好何丹，自责离开，甚至说以后不再相见，可他还是担心何丹，最后决定要继续保护何丹，可这时候的何丹并不知道他还会回来，已经策划好了杀人计划。
如此一来，何丹便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之人。
悲哀！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的化不开悲哀，张子扬几乎可以断定，就算何丹没有被判死刑，她的人生恐怕也很难持续了。
哀莫大于心死，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怎么能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