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多吃点,我记得你之前倒是挺喜欢这道西湖银鱼羹的。”
  “可我更喜欢吃的那道肉羹。”
  “这鱼汤比较有营养,多喝点。”
  时葑;“………”
  等晚上,许是白日睡多了,又加上准备到吃药的时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的时葑,终是打算再一次去一趟烟云栏,还有她可不是那种会白白亏待自己的人。
  可是才刚等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谁曾想会那么巧的遇到了刚从书房出来的男人。
  林拂衣看着她这新换了的一身女子打扮,以及脸上覆上的人|皮面具时,心下冷笑连连,连带着说话的口吻都不自觉得带上了嘲讽的弧度。
  “那么晚了,也不知雪客打算要去哪里,就连这身打扮看起来都颇为精美,难不成是打算去那等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不曾。”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她的一缕发丝置于手中把玩,浅色的瞳孔中满是弥漫着危险的信号。
  “你既然都已经猜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心头莫名感觉到危险靠近的时葑后退几步,拉开了彼此间的过近距离,微蹙的修眉则彰显着她的不安与烦躁。
  “呵,是吗,不过雪客倒是好雅兴,拿着我的钱去找男人。”男人原先缠着她发丝的手骤然拉紧,直疼得时葑怒目而视。
  “与你何关。”即便她心虚,可在这气势上却是万万不能输的。
  “怎么与我无关,雪客现在用的可是我的银子。”林拂衣见她这不知半分悔恨的样,心下更是恼羞成怒,就连心口的野兽也在叫嚣着什么。
  “是用你的银子又如何,还有你要是在计较这点银子的话,我还你不就成了。”被紧攥着手腕的时葑眸红怒视了过去,继而将身上的银子全都掏了出来塞到对方手上,红唇高扬,讽笑道:
  “请林大公子数一下这里头的银子有没有少,若是少了,我这便去将剩下的银子拿来还你。”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拂衣看着这塞在他怀里的钱袋子,怒极反笑。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难不成我找男人还碍了你林大公子的眼不曾。还是说你林大公子觉得我这恶心的怜儿住到你的府上不但白吃白喝就算了,还影响了你周边的空气,你若是厌恶我出现在你面前直说便可,我又不是那等死缠烂打之人。”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将人往恶意里猜测,还有你一个女人整日想着外出找男人成何体统,你就不能稍微有一点属于女子的羞耻心吗,时葑。”
  许是他真的怒到了极点,连带着嘴里吐出的话都变得有些口不择言,攥握着她手的力度大得似要在上面留下一圈圈红痕。
  “我找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世间你们男人找女人就是天经地义,而女人找男人就是不知廉耻的dang|妇下贱,我时雪客直到今日才知道林大公子也是如此双标的人。”
  时葑闻言冷嗤一声,脸上是那不加半分掩藏的厌憎与阴冷。
  “滚开。”她看着这不但拦住她,甚至攥着她手不放的男人,更是怒到了极点。
  “这大晚上的你身上没有一文钱,你还想去哪里。”
  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戾之气的林拂衣非但没有放手,反倒是握着她手的力度在顷刻间,大得想要将那纤细的手腕给折断一样。
  “滚开,我去哪里为什么要和你说,何况我走了不是正中你下怀吗,免得我污染了你林府里头的高贵空气。”嗓音拔高到近乎尖利刺耳,眼眸漆黑如墨的时葑直直对上男人的眼,内里盛满的皆是那冷剐冷瞪。
  “呵,嫌我是假,你想借此离开我是真,不妨让我猜一猜,你又在外头找了哪几个姘头,是上一次看见的宁王还是莲香,要么就是不知道你在外头哪里打的野食,否则雪客怎么会在大半夜穿得那么风sao的想要出去与人双宿双飞。”
  “我找了什么姘头凭什么要和你说,还有你给我放开,林喜见!”明明她身上穿的不过就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天青色广袖长裙,谁知道在他的眼中竟与那等倚栏卖笑的风尘女子无二。
  不过说不定,她在他的心里就一直是那么个形象的才对。
  “外头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而再在而三的想往外头跑。”男人猩红的眸子注视着她时,就像是一只身后高高亮起了尾巴的蝎子在朝她炫耀着他锋利的毒针。
  “自然比你林大公子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最起码人家不会嫌我恶心。”
  她知道现在闭嘴是对彼此都好的一个做法,可她偏不,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要接受他无缘无故的冷嘲热讽。
  “是吗,不过也不知道外头那些男人能不能满足你这具yindang的身体还是个问题。”
  “一个满足不了不是还有两个,两个没有不是还有仨个,呵,不过这些同你林大公子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放开。”
  “一个还不够,你居然还想要多几个,你可真贪心。”因着怒不可遏使得连眸子都染上了猩红怒意的林拂衣盯着那张还在不断吐出冰冷刀子的嫣红小嘴,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那么一个念头,就是制止她。
  而他唯一一个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只有以唇封唇,他那应该不叫做亲,更应该叫做咬才是。
  第120章 一百二十、在遇莲香     因着这一……
  因着这一吻, 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近乎凝固了,亦连风吹树叶的簌簌音都静了下来,那檐下的老猫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般, 跑得飞快。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又不过是那残花落叶的刹那。
  在对方即将要长驱直入的伸舌头时, 时葑的牙齿下意识的就要咬上, 一瞬间,使得那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彼此的嘴里。
  而那人却强忍着疼意没有收回, 而是继续在她那大开的口腔中肆意掠夺着属于里面的香甜甘霖, 不断地攻城略地,似要开垦出属于自己的一片疆土。
  男人宽厚, 带着薄茧的手搂着她纤细得不足盈盈一握的杨柳腰肢, 力度大得甚至想要将她给彻底揉碎进他骨肉里才肯善罢甘休。
  此情此景,像极了之前在楼里那个满是带着暧昧, 旖旎的夜晚。
  可不同的是,这个只让她感觉到无尽的恶心。
  “你恶不恶心啊,林喜见!!!”
  将人推开后, 拼命用手擦拭着破唇的时葑看着被男人刚才亲过的地方, 差点儿没有恶心得连今日吃的那些饭菜都给尽数吐了出来。
  “我再恶心又哪里能恶心得过你时葑, 就连这嘴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亲过,现在不过就是被我亲了一下就要死要活的装出一副忠贞烈女的样, 看着可真是令我倒尽了胃口。”
  林拂衣低头吐出嘴里的鲜血,指腹轻拭刚才被她咬破皮的唇,眼底的那抹漆黑深寒之色渐重,最后更渐到了凝固成实体之态。
  “呵,我在恶心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反倒你林大公子明知我恶心还要强忍着恶心来亲我, 也不知道我们俩个比起来,谁更恶心一点。”
  瞳孔赤裂的时葑,不断粗鲁的擦着这张红|肿破皮的嘴,转身往外大跨步离开。
  生怕她要是走得在晚一点,难保不会像杀了他!!!
  “好,好,好得很!”
  留在原地,双拳紧握,眉间笼罩着一层薄寒的林拂衣对着那远去的背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却不见半分笑意,有的只是无尽深渊阴翳,像极了那等刚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无二。
  若是他不将这人的腿给打断,这人可还真是学不乖。
  原先他还想对她温柔一些的,可谁让她天身反骨,甚至一而再再而三找外头的那些野男人来气他。
  那些男人有什么好的,不过都是一群下贱的贱骨头!
  偌大的林府因着夫人和老爷吵架的缘故,此时每个人都像是将脑袋给别到裤腰带上小心行事,生怕自己哪样做得不好,便惹来了老爷的怒意。
  原先歇在檐下的夜鸟扑棱棱展翅而飞,徒落了满地鸦青黑羽无人赏,反倒是惹来了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老猫。
  时葑因着身无分文,加上现在又不知要去哪里,结果走着走着就再一次来到这烟云栏中,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我还以为姑娘那么久不来,都忘了在下这号人了,或是有了新人忘了我这等旧人。”今夜着了一身蜜色直襟袍子,发别白玉簪的男人笑着朝人出声。
  “是你。”时葑自然认得唤她名的是谁,不正是之前她白|嫖|过一次的男人吗。
  “原来姑娘还记得在下,在下还以为姑娘许久未来,定然是将在下给忘得一清二楚了。”
  原先正在二楼抚琴的柳笛看着那带着纯白帷帽,腰间佩一白玉蝶形玉佩的女人时,心想这便是那人了。
  只是这一次,却并未见到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公子,也不知这二人是否又闹了什么矛盾。
  “姑娘可是想在下了,这才过来。”柳笛见她不说话,随抱琴站在二楼时,并长袖起飞而下。
  “非也,我不过就是路过罢了。”何况她现在囊中羞涩,别说过夜钱了,就连半枚铜板都掏不出。
  半抿了抿唇的时葑看着朝她突然走近的男人,还有边上其他人看过来时的各色目光,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离开还是该留下。
  “可姑娘上一次也是那么说的。”男人眉梢微扬,带着一抹再为温润不过的笑。
  “我没钱。”
  她对上男人那双澄净的浅色眼眸时,竟莫名的有些不敢直视的低下了头,修长的手指则在磨挲着那枚腰间玉佩。
  “上一次姑娘也是这样说的,何况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即便是柳笛倒贴都肯,何须姑娘在掏出半分钱来。”
  “今夜星空点点,散作满河星,若是姑娘就那么离去,岂不担心长夜漫漫,何况这外头的床哪里有柳笛屋里的床暖,亦连这酒也香。”
  男人似乎有一双能看透她内心深处的眼睛,现在就像是撒旦不断怂恿着夏娃和亚当吃下那苹果时的一幕。
  烟云栏里头的刘爹爹看着他们楼里的当家花魁先前从楼上跳下来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带了一个女子进楼里,若是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
  可当他想要上前劝说一二时,人还未开口,便被对方那冷冰冰的一眼给瞪得缩了缩脖子。
  他怎的就忘了这位爷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主。
  烟云栏中,还是先前的房间,先前的红木雕花大床,亦连这男人也是同一个男人,要是有变化的,也就只有那插在青东瓷小蓍草瓶里的蔷薇花换成了秋菊。
  正当柳笛喂她饮了少许酒,打算与之解衣时,紧闭的黄梨木雕花大门却被人不断的拍打着,见他还未来开门,那拍门的力度大得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那门给彻底敲烂一样。
  “姑娘先在这里等在下稍许,在下去去就来。”正在同人饮着酒的柳笛听着那敲门声,无需想便知是谁来了。
  “好。”
  此时已然喝了不少果酒的时葑脸颊泛红,似有人将那一大捧艳丽的绯红海棠花瓣洒在树下之人的纯白衣襟上,又似那春日枝梢上盛发的朵朵娇艳碧桃。
  因着这酒是那梨子酒,甜甜的倒是不怎么醉人,偏生这酒的后劲又大得很,连带着她因着心里头藏了事,不知不觉中倒是喝了不少。
  同时她更知借酒消愁愁更愁,可人在愁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想到了酒。
  门外,推门外出的柳笛看着这满脸怒容,脸色铁青得能拧出墨汁来的男人时,唇瓣微勾道:
  “公子怎的又同夫人吵架了,公子难道不知道这女人就是娇花,需得用心爱护浇灌着才能绽开最美的一幕,反倒是公子怎的就总爱用那狂风暴雨,也不怕将这花给摧残死了。”
  “你说得倒是容易,可那花也得是花才行。”凤眸凌厉半眯的林拂衣看着这行为举止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只觉怒意翻滚上头。
  屋里头即便开了窗,可那浓重的酒香味仍是挥之不去。
  小紫檀木雕花六扇春日青竹屏风外是不知喝了多少酒,正眼神迷离望向他之人。
  “你来了。”
  听见脚步声后的时葑这才抬起头,那双水雾雾的桃花眼中似蒙上了一层纱布,不是那种需要令人掀开,好一探究竟的纱布,反倒是想要将人给弄哭得更厉害,甚至是哭出来的施虐感。
  “不好意思,让姑娘久等了。”
  此时宛如变成另一个柳笛的林拂衣笑着将人给搂进怀中,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时,眼中却是浮现出那抹狰狞而恐怖的森冷之笑。
  “不过就是那么一下,何况我都还没谢你给了我一个白吃白喝还白|嫖|的机会。”
  时葑虽觉得出去了一趟回来的男人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却并没有怎么在意。
  更不曾联想到,这出去后的人,等在进来时,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而她就像是那只被玩弄于掌心中的蝉。
  “不过这酒虽好喝,可喝多了也会伤身,姑娘也得适量才可。”林拂衣见她还欲在喝,随微蹙着眉将她手中酒杯拿开,给之换上了一盏解酒的清茶。
  “我知道,所以我不过就是小饮几杯。”她说着话,还打了一个小酒嗝,使得本就艳靡的小脸越发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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