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这些话,曾几何时,她也是像他这样,没有半分尊严的恳求着另一人不要离开她。
  可是那个人当时又是怎么做的呢?自然狠狠的将她给推开,更将她的尊严给狠狠的践踏在地,并吐上好几口唾沫星子后才肯罢休。
  “何来的信与不信,再说你我二人之间,可还有‘信’这个字眼吗。”那个‘信’字,她咬得格外之重,就跟从牙缝中再三咀嚼后吐出似的。
  “天黑了,我也得告辞了。”
  “这里便是阿雪的家,这大晚上的阿雪不在自己的家里头待着,还想去哪里不曾。”
  莲香见她要走,慌张得先一步从身后将她给紧拥入怀,禁锢的力度因着过大,竟是勒得她有些泛疼。
  “放开。”时葑横眉冷竖,伸出手,一根根强硬而冷漠的扳开他的手指头。
  “我可不记得我的家何时是这等藏污纳秽之地。”
  “我不放,要是奴这一次放手了,说不定日后再也见不到阿雪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莲香很慌很慌,仿佛她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禁锢的力度越来越大,似要将其给彻底揉碎进他的骨子里才行。
  “奴说过,只要是阿雪想要的,奴都会亲手送到阿雪的面前,前提是阿雪不能离开奴。”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阿雪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就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男人的嗓音中,不但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求,亦连尾音都是发着颤的。
  “放开。”满脸铁青的时葑将人推开,并大跨步的往门外走去。
  只因有些伤害即便只有那么一次,可对她而言,那便是一辈子,谁让她是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懦夫。
  若是她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么当年的自己又何曾有人给过她一次机会。
  等她走出谢府时,正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青铜马车,以及掀帘并露出半张脸的紫袍青年来。
  “小葑葑,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等莲香通红着一双眼,慌不择路的跑出来时,只见府外静悄悄的,唯有那青石板上残留着沉重的车轱辘印,也在无声的告诫着他什么。
  宽敞的马车上,双膝盘坐的时葑冷眼看着面前正优哉游哉喝茶之人,只觉得他可真是能沉得住气。
  “这用清晨荷露泡出来的茶,确实比其他水泡出的茶水香上不少,反倒是小葑葑确定不来一杯吗。”
  “本王就是一庸俗之人,可品不来什么茶水的好坏,说不定摄政王的这好茶,给了本王不过就是那等牛嚼牡丹。”
  “小葑葑怎能这么说自己,何况小葑葑都自称是庸俗之人,那衬得本王都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才好。”梁朝华抬起那双含笑的狐狸眼,白皙的手指则不断摩挲着青玉茶盏边缘。
  那极富侵略性的目光就像是猎物在紧盯着一只,快要落进陷阱中的羔羊。
  因着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连带着这不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静谧。
  正在驾驶着马车的车夫却忽地停下了行驶的动作,遂压低音量出声道:“回禀摄政王,前面有一青衫男子拦住了去路。”
  听闻“青衫男人”四字时,时葑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林喜见此人,亦连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起来。
  “啧啧啧,这不过才是离开了眼皮子底下一会儿,那人就恨不得满天下找人了,本王真不知道小葑葑是有多大的魅力,竟将他们一个俩个的都给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单论这张脸,倒是有那么个资本的,否则成帝和言帝二人又岂会甘愿冒着天下大不讳,只为同自己的儿子,皇兄一亲芳泽呢。”男人尾音微微上扬,满是带着浓重的暧昧,就连扫过来时的目光,皆是如此。
  “若是我当真有此等魅力的话,说不定连此刻的摄政王都早已成为我的裙下之臣了才对。”
  身子忽地凑近几分的时葑对人轻哈了一口兰气,脸上的笑意又娇又媚,活脱脱就像是那专在夜间破庙里勾人的狐妖,修长的白皙手指则不断的在他的胸膛处打着圈圈,绕着弯弯。
  “你我二人许久未曾相见,连带着本王爷今日凑近了瞧,倒是发现摄政王的皮相长得也是极为不错的,以至于令本王不过就是瞧了那么一眼后便心痒难耐。”可是在她的手渐往下移时,她的手却先一步被男人给攥在手心中。
  而这一次却是换成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就连藏在袖中的那根淬了毒的银针也被男人给发现并拿了出来。
  “美人虽美,却是个带毒的,本王虽想下这个口,却又担心被美人蛇给缠得去了半条命,毕竟本王可是很惜命的。”
  梁朝华伸出手,抚摸上她那姣好的芙蓉面,脸上虽在笑,可是细看,便能发现那笑意不过就是一层浮于表面上的假相。
  “小葑葑可还真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可惜的是,自古美人多薄命。
  “摄政王都没有试过,又怎知我不是真心的,还是说摄政王胆儿小得就和街边的老鼠一样,见着了亲自送来的吃食都还怕得不敢下口,你说这样的你,可还真是令人看不起。”
  红唇轻勾的时葑再度凑近几分,一只手则覆上了男人放在她脸上的手。
  “长夜漫漫,摄政王就不想同我做些有趣的事吗?”
  因着这一句话,连带着马车中的温度也在节节攀升,更往那烧沸了的顶端窜去。
  正当二人还在对峙中时,那扇车门却被人给突然推开,并在露出了那张泛着铁青之色的清隽容颜后,车内二人方才回过了神来。
  “啧啧啧,想不到小葑葑的裙下之臣可真是多,多得都令本王到了嫉妒的地步。”梁朝华一改先前之态,不但伸手搂住了她的纤细腰肢,并朝来人挑衅的扫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修眉微拧的时葑看着这来人后,只觉满心厌恶。
  “自是担心雪客,反倒是摄政王倒是好手段。”林拂衣凤眸半眯,强势的将人扯进了自己怀中,不顾对方小幅度的挣扎,并将其紧紧禁锢着。
  “何来的手段,不过各凭本事罢了。”
  “不过林大公子可得要看好了你的怀中人,小心下次真的被其他人给叼走了可怎么办。”
  等那辆马车消失在转角的巷口后,时葑方才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想来是有些受凉了,而下一秒,她的身上则披上了男人的外衫。
  “你………”
  “我担心你会冷到,回去吧,现在已经夜深了。”
  半抿着唇的林拂衣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牵住了她的手就要往其中一间客栈中走去。
  “你干嘛。”
  等被人牵着走了一小段距离后,时葑有些恼怒的挥开了他的手,可谁知他桎梏的力度过大,使得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半分。
  林拂衣并未回话,反倒是继续冷着一张脸将她往客栈中带去。
  “你发什么疯啊,林喜见!”见人仍像是一块木头时,时葑忍不住恼羞成怒了几分,人也停留在原地,打死都不再往前迈动。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你给我放开!”
  “雪客想要问我在做什么,倒不如先说说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特别是刚才的那一幕,看得他怒从心起。
  可是他一向知道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早就跌落到冰点,若是他在不管不顾的指责她,届时换来的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我又没有做什么,再说了,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何况他又是她的谁,充其量不过是她名单上想要杀的人名之一。
  “什么人,自然是喜欢你的人。”
  “呵,我………”
  林拂衣见着她的那张嘴里马上就要吐出他最为厌恶的话时,先一步将其给堵住了,一只手则扣着她的后脑勺使她被迫抬起头来,承受着他带着怒意的吻。
  璀璨的星光之下,青石街道上相拥摇曳剪影,被皎洁的清辉银月拉得格外仟长。
  夜风拂过,吹乱的不但是那相缠青丝,更吹得一人怒火中烧。
  只因在他们不远处,正有另一个双目赤红,拳头紧握的男人。
  “你们在做什么!”
  好像这一次,有些人的位置也在此刻间颠倒了。
  天空中,一朵乌云正好飘过,遮住了那满地清辉,也遮住了地上的三道残影。
  等第二日,翻来覆去一夜未睡的时葑顶着眼下一片青黑打开了那扇门,而门外敲门许久的并非是林拂衣或是莲香中的二人。
  “哟,这大清早的,可还真是稀客啊。”半倚在门扉边,双手抱胸的时葑厌恶的扫了来人一眼,只觉得就像是在意料之外。
  “自然是因着本王想要早点见到美人,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本王现在不过才隔了几个时辰没有见到美人,这颗心就像被蚂蚁一样爬得心痒难耐。”
  今日着了一身紫袍紫金冠的男人挑起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看起来倒是比往日少了几分算计的味道,而多了几分深情款款。
  何况此人皮相生得极好,以及那周身清贵之气,道一句翩翩贵公子,便是在合适不过。
  “此处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美人觉得呢。”梁朝华随意扫了周围几眼,便朝人提出了邀约。
  “哦,那么不知摄政王认为何处是个好说话的地。”时葑红唇微扬,显然也带上了那么几分兴趣。
  “自是本王的府上。”
  “那么还请摄政王带路。”
  “美人就不担心本王在府里头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美人自投罗网吗。”梁朝华对她那么干脆的回答后,亦连眼中的笑意较比之前不知加重了几分,唯摩挲着白玉扳指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这长安城乃至这整个青阳国可都是摄政王的地方,即便去哪里都是不安全的,何况不过是那区区王府,又何惧之有。”
  “美人倒是好胆量,那么请。”
  等他们二人离开后,旁边两扇紧闭的房门,这才相继推开。
  同时从里头走出俩个同样面色铁青,眼下带着一抹青黑之色的男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门外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看来我同墨染想到一块去了。”
  林拂衣只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并未做声,唯那紧握的拳头泄出了他的不满与不安。
  摄政王府中。
  紧跟在旁的时葑看着周边的白玉菩提,飞檐假山流水时,更是越看越心惊,只因这里头不单包含了奇门遁甲,还有八卦之行,甚至是那不知躲藏在何处的暗卫,只觉得越看越心惊。
  更有些后悔前面的自己答应得太过干脆,或是来时的准备没有做充足,导致现在走到了一个进退两难之地。
  “不知小葑葑对本王的府邸可还满意。”
  身为府中主人的梁朝华倒是心情颇好的不断跟她介绍着府内的景致,若是遇到了一些稍显别致,或是她无意间多看几眼的,都会为其详细介绍。
  “自是满意至极。”
  “那么不知小葑葑可否愿做这府上的女主人,本王定愿弱水三千只取其中一瓢。”眼眸带笑的梁朝华,不知从哪儿变戏法的从袖中拿出了一枝艳丽到了极点的牡丹花。
  而现在这已然九月份的天,又何来的牡丹?
  “摄政王嘴里的甜言蜜语倒是说得极溜,也不知道这等承诺在当初哄骗了多少无知姑娘。”时葑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只觉得那贵妃醉酒的颜色红得有些过于妖异了。
  不像他们常用河水浇灌后长出的艳丽花苞,反倒像是用那人血和尸体作为养分后开出的花。
  “本王嘴里的这话,自然只是说给小葑葑一人听过,至于那些不堪入目的庸脂俗粉又岂能有如此福份。”男人见她不收,则趁着她不注意时,将其斜入了她的鬓发间。
  “牡丹赠美人却是极配,说来小葑葑还是本王那么久以来,第一个亲手折花相赠之人。”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我的身世  “哦,那么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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