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赵瑾衡气死了!

  赵瑾衡和李辰云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钿竹见人离开还一头雾水地想追,结果还是被赵瑾衡叫了回来。
  “不许去!”
  这语气严肃极了,钿竹瞧着自家公主是真的生气了,也只好无奈地作罢。
  日头很快就到了申时,接风宴是酉时开始,也到了换装打扮的时候了。
  今日的晚宴来的都是魏恒国的贵客,各宫公主肯定会盛装打扮,钿竹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撸了袖子就要给自家公主梳个飞天髻。
  赵瑾衡盯着铜镜中略带浮夸的发髻很是不悦,虽然李辰云的底子好,可他是越瞧越奇怪了。
  “换个发髻。”
  钿竹拿着梳子的一僵,直道:“公主,这可是您最喜欢的发髻了呢!这么好看怎么还要换呢?”
  “好看?”赵瑾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神盯着铜镜看了好一会,却是越发不喜欢了。
  “赶紧换了,这头皮都快被你揪起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钿竹也只能重新给他梳了。
  于是,赵瑾衡继续坐在梳妆台前,可那心绪却不自觉地又往李辰云那儿飘了。
  自发生那玄乎事儿以后,从头到尾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应该算得上是两人第一次的争吵,当然,并不包括那次行圊。
  这段日子的相处,赵瑾衡也慢慢明白了自己对李辰云的心思。
  他本就做过打算,倘若两人真的换不回来了,大不了成亲呗,这日子也能往下过的。
  不过,让赵瑾衡万万没想到是,都有已经到了这个局面,这小丫头竟还心心念念着刘尧,他是越发想不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哪里比不上。
  赵瑾衡仔细想了想,最后得出了个结论,多半是李辰云眼瞎了。
  可话说回来,虽然她眼瞎,自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跳进火坑啊。
  赵瑾衡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和李辰云不换回来似乎也并不难接受,若是一辈子这般模样,两人是否就能纠缠一生呢?
  他是越想越带劲儿了,这时身旁的钿竹突然而来的一句话,差点让赵瑾衡慌了神。
  “公主,奴婢瞧着您最近好像和从前大不相同,像变了个人一样!”
  “哪里不同,本宫不还是本宫吗?”
  赵瑾衡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学着李辰云了,钿竹这话明显让他很不服气。
  钿竹想了一会又道:“奴婢觉得,嗯,似乎,您现在越来越严苛了?”
  严苛?赵瑾衡眉头一皱,心中不禁腹诽,明明是李辰云太不讲究了好吗?虽说不受宠,可也得有公主的样子,每天嬉皮笑脸的算什么模样。
  钿竹见人不语,又道:“好了,您就别跟王爷置气了。”
  赵瑾衡啧了一声,瞧瞧,果然是跟着李辰云这么久了,这一个鼻孔出气,恶人先告状的水平倒是不低。
  “你懂什么?”
  “奴婢怎么不懂,这么多年,宫中也只有王爷一人是真心待您的,说起来,娘娘仙逝已久您无依无靠,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个二公主身边的宫人也能压您一头,不说旁的,白日里那身衣裙被抢走,谁知道是不是二公主喜欢呢,说不定,真是被那帮坏心眼的给消受了!可话说回来,王爷可不是那种会看人脸色的人,他心肠热,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就眼高手低的,是个难得的好人呢!”
  赵瑾衡脸色微变,还真没想到李辰云这个九公主竟会是如此这般的局面,心中渐渐生出了不忍。
  屋外一阵秋风吹过,窗沿“嘎吱嘎吱”作响,衬得空荡荡的寝殿越发安静了。
  赵瑾衡突然对李辰云想嫁给刘尧的目的有了怀疑,这么些日子来,她不停地唠叨着嫁给他,可当自己问其原因之事时候,她却迟疑着不肯告说,这究竟是为什么?
  “钿竹,本宫问你个事儿。”
  “您说。”
  “本宫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赵瑾衡没有直问,他也不想惹人怀疑,免得生了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这话落进钿竹耳朵里,还真就没得多想。
  “自然是离开晋辰呀,您说过的,要带着奴婢和孙嬷嬷一起走。”
  “离开晋辰?不应该是嫁给刘尧吗?”
  赵瑾衡迟疑了一下,转而又嗤笑了一声。
  钿竹见状道:“哟,您可别骗奴婢了,有些事儿即使不说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
  “骗什么?”
  这话让赵瑾衡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了,虽然他大概能猜到了李辰云想嫁给刘尧的目的,不过这话依旧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偏巧这时,钿竹将百合髻也梳好了,她放下木梳子,将铜镜拿到赵瑾衡面前,随后低声道:“公主,您肯定是喜欢王爷了。”
  “胡说!本,本宫怎么会喜欢她那种人!”
  赵瑾衡想也没想就否认了,可这脸也登时就红了起来,在这明晃晃的铜镜前越发显得红润了。
  “公主,其实孙嬷嬷和奴婢都知道,您想嫁给刘尧,只是因为想带着我们离开晋辰,可有些话,奴婢和孙嬷嬷早就想告诉您了,去哪儿都关系,我们只希望您能幸福快乐一辈子,只要能您能过得开心。”
  钿竹难得正经了一回,赵瑾衡心中也不是没有触动的。
  倘若他不作死,没有整出个谋朝篡位的罪名,这一辈子肯定就过着顺遂无常的好日子,自是没办法体会像李辰云这种不受宠的小国公主,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每日起早贪黑请安,在王后面前晃悠,可晃悠半天人家更是连句关心的话都不会赏给你,这个也就算了,偏偏有事儿没事儿还得应付那些皇姐的冷嘲热讽,此外,一些吃食上的克扣就更不用说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顾忌着旁的,赵瑾衡早就上前教训了,一个个收拾一通,谁都不放过。
  奈何李辰云叮嘱过,他倒是意外地忍了下来。
  可这一次,赵瑾衡想要保护她的心却是从未如此强烈过。
  “其实,奴婢也知道,王爷对您肯定也是有心思的,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所以……”
  这时,耳畔又想起了钿竹的话,赵瑾衡的视线又回到了铜镜上。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眼前的女子宛如一朵出水莲,灵动而又清新,这绝美的容颜,也一晃一晃地刻进了赵瑾衡的心里。
  钿竹将梳妆盒中的琼花步摇轻轻簪入了发髻里,又叮嘱道: “所以呀,一会若是遇上了王爷,您就好好同他说说话,免得上伤了他的心。”
  赵瑾衡眼神微动,心中自有定夺,最后只点了点头,轻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
  梳完妆换完衣裙,刚好到了酉时,赵瑾衡带着钿竹一起往华阳宫去了。
  他还真就听话地穿了昨日李辰云选的那套粉黛色广绣襦裙。
  可走着走着,赵瑾衡的脚步慢慢轻快了起来,钿竹提着宫灯,不停地在旁边拍马屁,还真就给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没过一会,两人就走到了。
  今日的华阳宫可谓是琉灯初上,流光溢彩,好一派热闹非凡之景。
  赵瑾衡带着钿竹进了宫殿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是最后几个了。
  果不其然,瞧见这些皇姐们一个个盛装打扮,艳丽至极,倒显得李辰云越发清秀可人了。
  好在,赵瑾衡直接选了个靠门的位置,虽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却是免了不少麻烦。
  晋辰王为了接待远道而来的刘尧,不仅开设晚宴,更是派人在宫殿中央搭了台子,虽说这刘尧还没来,可好些个乐舞之任已经在台子上争相表演了,丝竹乐曲响彻耳畔,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宫殿里头热热闹闹的,魏恒国的人已经到了,坐在了晋辰王特设的席位上。比美的比美,寒暄的寒暄,各自分工,明确而又欢乐。
  赵瑾衡有些奇怪,怎么今日的李辰云没有提前到,毕竟按着她那爱凑热闹的性子,这种时候不是更该早些来吗?
  就在这时,身旁的钿竹突然来了一句“公主,您说这刘尧是哪一个呀?”倒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魏恒国与晋辰人文风俗不同,穿着的服侍也大不相同,赵瑾衡环顾四周,却发现在这之中独独少了刘尧,心中不免疑惑了起来。
  他是越想越不对劲儿了,刘尧不在也就算了,可偏偏李辰云也没出现,难不成两人……
  这个念头让赵瑾衡很是惊慌,他忙寻了个由头,悄悄从宫殿里出来想出去找找。
  可就在他路过华阳宫后头的百里庭时,却是万万没想到,里头正坐着两个明晃晃的身影,那不就是李辰云和刘尧吗!
  “李!辰!云!”
  李辰云正和刘尧聊得开心呢,忽的就听着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忙转头一看,愣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赵瑾衡正站在不远处的廊桥上,那双圆圆的杏眼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下一瞬就要喷出火光了!
  完了,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李辰云绝望地咽了咽口水,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见不到明天的日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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