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三日契约
等我回到急救室的时候，雅美还是没能醒来。安德瑞斯好整以暇地坐在离床稍远的座椅上，雪妍和梅森一左一右地站在他两侧，抱着胳膊死盯着他。奥莉薇亚则在窗口走来走去，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见我回来...尤其是手里还提着杆长枪，除了安德瑞斯之外的其他人全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差不多同时，梅森向着安德瑞斯一伸手，“可以给我了吗？”后者则铁青着脸。
“这是怎么回事？”
“你走了不到五分钟，他就声称你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忍不住和他打了个赌。”
“哦，赌了什么？”我很有兴趣地问道。
“我可不像那些喜欢吹牛皮的家伙，我有些什么，就和他赌什么，就赌了五百块。”梅森一脸鄙视地盯着安德瑞斯道，“不过他好像连五百块都掏不出来耶！”
我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梅森本来就是个脑子很精明的家伙，存心折腾人的话，安德瑞斯还真不是他对手。从时间上判断，安德瑞斯抵达利雅得不会超过一天，他的一切活动应该是刷卡消费，因为他根本没时间去兑换货币，所以梅森赌定他身上没有多少钞票。
就在刚才，从里奇那里学来的枪术已经让我有了极大的致胜把握，再也不是从这里出去时的那一番萎靡状态了。所以我反倒不怎么想让这个安德瑞斯太难堪了，毕竟雅美还是要回西古尔学院参加特训的，可别让这家伙回去以后拿雅美来报复...虽然可能性比较低。
想到这里，我还是打了个圆场，“算了，梅森。有钱人出门都很少自己带钱包的。好了，安德瑞斯先生，我已经让了你一步了，现在该你去挑选兵器了。”
“你？...让我？”
“既然你是个经验丰富的骑士，应该知道谁先挑选兵器谁就比较吃亏...好吧，当我没说，你去吧，那里的人还在等着你呢。”
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战：口头上的便宜虽然不能伤人分毫，但却会在对方的心里种下愤怒的种子，造成可以让我利用的缺陷。以前的我不是不懂，而是根本没有意识会主动这样做，但现在...什么都会了。因为我刚刚和一位大师呆了那么一会儿。
果然安德瑞斯的脸更青了，他如果争辩，我就可以用沉默和让步让他进一步没面子，如果不争辩，相当于默认了这次伤害...看来他还是明白个中厉害的，在扭动了一会儿嘴唇后，站起身走出了门。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梅森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我道：“还好你回来了。”呵呵，看来他对我的信心也不是那么强。
我耸了一下肩，又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大舅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怎么？难道你们都以为我不会回来？”
奥莉薇亚狠狠地盯了一下梅森，“都是这家伙，暗地里问了我好几次，弄得我也心神不宁了。”
只有雪妍保持着处变不惊的状态，“我倒不担心你会不会回来，可是...”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以他们三个的能耐，应该也早就看出安德瑞斯的实力不俗了。所以对于这场战斗，他们对我抱有的希望都不是很大。
梅森更是贴近了我，悄声道：“大舅哥，只要你敢于打这场架，我想雅美小姐一定会对你的勇气感到敬佩的，至于打不打得赢...反正刚才那家伙也没答应要和你打赌，真要是有意外，我们都可以作证，没听到过什么打赌。”
我没好气地叫道：“你们都以为我输定了吗？”
梅森直截了当，面带悲愤地点了点头；奥莉薇亚一脸愁容，想点头又怕我难受，最后只好歪着头，闭着眼不敢看我；雪妍咬了咬嘴唇，满怀心事地也垂下了头，嘴里小声地道：“我可能都打不过他...”
我这个气呀！
唉，算了，不和他们计较了，在遇到里奇之前，连我自己不也认为是输定了吗？我走到雅美的床边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走了之后，医生来过一趟，说是那个叫阿依莎的拿来的草药相当不错，能中和雅美体内的毒素，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了。她的伤口愈合得也很不错。”
我点了点头。
“咦？你不气那个女孩了吗？”雪妍问道，“之前还一副要和人家拼命的样子，怎么现在...没点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她爹都拿她没办法。”
“她爹？”那三个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我想一时半会儿跟他们也解释不清楚，正打算另开一个话题，却看见奥莉薇亚正在...呃...正在脱衣服。
“师姐，你想干嘛？这里很冷吗？”
可她却好像比我更奇怪，“我们不是很快就要下场了吗？”
“是这样的，师姐，那家伙远道而来，不可能带着他的坐骑一起来的，所以...如果我们两搭档，到时候会被他认为是胜之不武的。这里有提供坐骑给那些决斗的骑士，我想，我和他还是尽量公平些的好。”
“尽量？公平？”
“嗯！”
“见鬼，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那样一个可能受过十年，不，二十年，受过二十年骑士训练的家伙，和你这个受训还不到一个月的进行决斗，你还要公平？”
“万一...我能赢呢？”
“你...”
“等会儿。”雪妍突然出声了，她在房间里找了找，最后找出了一张小纸片，和一支笔，然后伏在桌上写了些字，又把纸片交给了我，“如果你真想和他公平决斗，先把这个签了。”
我拿过纸片一看，上面写的...居然是一份契约。契约的内容是签约人自愿保持以坐骑的身份和雪妍搭档，时限为三天，最底下已经有了雪妍的同意签名，而且注明的签字时间为昨天。
“这...”
“万一他真拿赌局说事，这个可以证明你们之间的赌约无效。”
我知道雪妍想干什么，这其实就是一份保护书，如果我签了它，从这上面的签字时间计算，三天内，我都是属于她的附属物，那么除此之外的任何关于我身份归属的约定都是无效的。她考虑得很妥当，现在雅美还没醒来，肯定是没办法签这玩意儿的，所以只限定了三天时间，方便于到时候恢复我的自由。
我笑了笑，拿起纸片正打算撕掉，却又看见了雪妍的那双眼...
显然，她不仅仅是想保护我...也许，这三天...不，实际上只剩下一天半了...这一天半的时间，或许是她的一个极小的心愿。
我收起笑容，又看了看病榻上的雅美，把心一横，在那张纸片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小纸片交给了雪妍，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对了，一会儿你们带着雅美，换一个房间吧，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对过也有间空着的治疗室。那里的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决斗。”我有点不敢再呆在房里了，便一边说，一边提着长枪准备离开了，“我还得去找坐骑呢。”
梅森再一次把我送到了门口，小声地提醒道：“你千万小心...我觉得那家伙不但本事好，而且...很可能心狠手辣。”
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事实上，我已经有所防备了，安德瑞斯离开这房间的时候，眼里的的确确地散发出了杀气。
按照之前柯姆的指示，我沿着楼梯向餐馆的地下室走去，据说那里有很多身为坐骑的人，可以供决斗骑士任意挑选。
果然，没用多少时间，我就找到了那个地下室，不过...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在希欧多尔的决斗场里，有专门用于安置公共坐骑的地方，那些所谓的公共坐骑都被披上了鞍具，随时等候别人的挑选...我本以为这里也一样，可是现在眼前看到的，却是比楼上那几层大厅里更为热闹的景象。
无论是装潢，桌椅，器物，甚至在这里提供的酒水，似乎都比上面还要高档的多，除了这里没有那些骑着坐骑的女服务员...不过似乎这里的服务生和调酒师比楼上的更英俊，更漂亮，更有气质...
想想就明白了，里奇原本也是坐骑的身份，后来才转行做骑士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去虐待那些成为坐骑的人呢？根据刚才课间的解释，他曾经故意在店门口设置‘马桩’，无非是想用这种极端的行为，引起众人对歧视观念的反感和对坐骑的同情。
按照柯姆的说法，这底下的人全都是坐骑身份，想要找谁配合，只需直接和那人交谈就行了。于是我开始在人群中开始了睁大了眼的寻找。这个任务还真不是那么方便的，因为这些人看上去...嗯...确实都很不错，但是，也都...太个性了一点。
别误会，我对每个人的个性一直保持着非常极致的尊重，比如看见那些在鼻孔，在嘴唇，甚至是在肚脐眼上穿环的人，尽管看得我自己是心惊肉跳，但依然能够保持着无视的状态和他们交流。
但是对于一场即将开始的决斗，这种个性却是有可能会要了亲命的缘由。我可没有时间像和奥莉薇亚搭档时那样，再适应个三五天。所以我必须保证能够找到一个听话的...至少看上去比较听话的。
就在我东张西望时，背后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真的打算去打那场决斗吗？”
虽然只是有那么一点熟悉，但这声音依然让我不寒而栗，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我缓缓地转过身，果然是她...这太不可思议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如果你真的要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本应十分高傲的她，以少有的诚恳语气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