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他轻轻拍了拍青年苍白的脸颊,低低的唤道:“凌炀,醒醒?”
  青年动了动眼睫,眼里已经没有了焦虑,“秦穆……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别说话。”秦穆已经看到了地上的血,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从玄关处到客厅都是,“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秦穆正要将凌炀抱起,凌炀无力地摇了摇头,“我要死了。”
  秦穆用力摇了摇头,眼眶隐隐有些发红,“不,你不会死。”谢戈死了,穆淮死了,现在又轮到凌炀了吗?为什么除了第一个世界外,接下来的每个世界从无例外?
  “明明……才在婚礼上说过要白头到老的。”凌炀无力地将头靠在秦穆的肩上,冰凉的唇擦过秦穆的颈窝,“没想到……这么快就白头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我一定……好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眼皮越来越沉,凌炀缓缓闭上眼,“好困啊,我……想睡一会儿。”
  凌炀在秦穆怀里永远地睡着了。
  秦穆抱着他,站在明晃晃的客厅里,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
  窗外夜色正浓。
  站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秦穆缓缓低头,将唇印在了青年的唇角。
  “如果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这样短,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亲爱的,我会在你刚回国说想要睡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你。”
  ……
  凌炀死了,警方在机场拦下了企图逃到境外的肖澄。季晗得到消息后,推掉所有工作过来前来看望秦穆。
  当季晗跟他表白,说想要代替凌炀陪伴他照顾他的时候,秦穆拒绝了。肖澄被判了死刑,临刑前,秦穆去牢里看过他一回,问肖澄为什么要这样做,肖澄把凌炀拆散他们的事情告诉了秦穆。
  肖澄个性冲动,知道一切是凌炀暗中耍的手段后,强烈的恨意跟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最终酿下了这出悲剧。
  肖澄父母过来送他的时候,两个老人头发花白,眼睛都要哭瞎了。他们老来得子,对肖澄向来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怎么也没有想到肖澄会杀人。
  死亡的恐惧跟对父母的愧疚,让肖澄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秦穆前往下个世界前,去了凌炀的墓地看他,照片上的青年穿着白衬衫,眉眼弯弯,冲着秦穆微微笑着。
  秦穆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他忽然想起了13岁的凌炀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候他小小的身体躲在梁律师的背后,微微歪着头,用那双怯怯的满是好奇的眼睛偷看他。
  像只胆小的兔子。
  秦穆那时是想笑的,但他忍住了,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糖果递给了他。
  剥开彩色的糖纸,小凌炀把那颗小小的糖果塞到嘴里,笑眼弯成了桥,也像照片里那样,冲着秦穆害羞腼腆地微笑。
  如果时光能定格外那一刻就好了。
  秦穆敛了敛眸,转过身,“下个世界是什么?”
  【古代。】
  “什么身份?”
  【暴君。】
  秦穆缓缓眨了眨眼,心想,如果他在下个世界是暴君的话,那他应该能保护自己的情人不受伤害了吧?
  秦穆点头,道:“那我们开始下一个世界吧。”
  第108章 暴君的宠臣
  龙涎香缓缓从紫色熏炉孔内袅袅而出,身穿宫服的太监手捧扇子,毕恭毕敬地为侧躺在龙床上的男人扇着,但见男人身着明黄色的长袍,眼皮微阖,一手支着下颚,一手倚在身侧,满头青丝覆下,那张脸俊美卓绝的宛如画中人。
  宁谧的午后,周围安静到近乎无声,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自门口低低传来:“皇上,苏丞相来了。”
  “让他进来吧。”
  低沉悦耳的男声淡淡响起,苏黎敛眸,抬起右腿迈了进去。他生的斯文俊秀,面皮雪白,唇红齿白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大煊王朝位高权重的当朝丞相。
  官服的下摆摇曳间,隐约可窥见里面一双腿又长又直,待苏黎来到床榻,一双手从里面探出,轻轻往外挥了挥,“你先退下吧。”
  “喏。”徐德昌悄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躬身退下,把门关上前,他看到苏黎神色平静地候在一旁,眉目低垂,全无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这大煊王朝凶残冷酷的煊统帝秦穆。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秦穆缓缓睁开了眼,视线落到了苏黎脚上的那双黑面白底的官靴上。
  “如今这天下,三足鼎立,荀国跟黎国分别地处极南跟极北之地,无不对我大煊虎视眈眈,据前线陈将军来报,说荀国愿意与我们求和,并献上丰厚的献礼,丞相,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苏黎回:“臣以为,荀国人个个骁勇善战,曾屡次犯我边境,绝不是能轻易求和之人。”
  秦穆嗯了一声,抬眼看着苏黎,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底流转着淡淡的笑意,“若是荀国使臣真来拜见朕,朕又该如何?”
  苏黎默了默,道:“皇上可以先听听他们理由,再另做打算。”
  嘴角延伸出一丝笑,秦穆忽地伸手搭住了苏黎置身于身体两侧的右手,将那如玉的指尖握在掌心细细把玩。
  “朕上个月御驾亲征时,曾跟荀国的大将军荀夜羽交过手,本来两军胜负未知,荀夜羽却突然下令撤兵,这才不过月余,荀国就要前来大煊求和,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指尖传来酥痒的感觉,苏黎眸色不变,淡声道:“臣不知。”
  手指缓缓上移,秦穆轻轻握住苏黎莹白的手腕,微微一拉,苏黎身形一晃,脚下踉跄了几步,身体一歪栽到了秦穆的怀里。
  青年没有说话,没有挣扎,安静地待在秦穆的怀里,神色平和淡然。
  煊国素来喜好男风,更有立男子为后的先例,秦穆用如此亲密的姿势将苏黎拥入怀中,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今日早朝时,大臣们又在旁敲侧击劝我立后了。”秦穆放软了声音,将唇抵在苏黎的颊边。
  苏黎垂眸,“国不可一日无后,皇上应认真考虑立后的事了。”
  平日里皱一皱眉都能让大臣们胆战心惊的秦穆,偏偏对苏黎出奇的耐心,毫无半分脾气,“你当真想让我立他人为后?”
  苏黎沉默。
  秦穆伸手抵在了苏黎的腰带上,“你自十三岁在殿试上一鸣惊人摘得头筹,成为大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后,于十八岁又成为煊国最年轻丞相,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在丞相府外的桃林对我说过什么?”
  “臣说愿意永远效忠皇上。”
  秦穆笑意微敛,“还有呢?”
  “臣还说愿意把生命献给皇上,以报答皇上知遇之恩。”
  “还有呢?”秦穆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只那双眼,幽沉沉地落到苏黎的脸上。
  苏黎静默少许,“臣……不记得了。”
  薄唇紧抿,秦穆冷肃着脸,刷的一下扯掉苏黎的腰带,猛地将其压在身下。
  “你不记得了,朕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秦穆面无表情地将苏黎的官服褪去,露出里面纯白的里衣,稍显清瘦纤细的身体渐渐显露在他的眼前,秦穆顿了顿,抬起苏黎的下巴。
  即使是像现在这样屈辱地被秦穆压在身下,苏黎依旧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一副从容受刑的模样。
  秦穆不怒反笑:“睁开眼看着朕。”
  听到这话,苏黎依言张开了眼,那双眼里除了对秦穆的君臣之情外,没有多余的感情。
  瞳仁深处微微一群,秦穆用力一挥手,砰的一声,苏黎被扔到了床下。他衣衫不整,跪在地上,道:“如果皇上想要疏解生理欲望,后宫三千佳丽都等着您去临幸。”
  “够了。”
  秦穆暴怒,大声呵斥道。
  苏黎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微垂着头,完全没有被秦穆突来的暴虐所吓到。大煊这么多臣子中,只苏黎一人不怕秦穆。
  “你以为朕真的非你不可吗?”秦穆冷冷一笑,“徐德昌。”
  徐德昌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奴才在。”
  “昨儿个太后不是给朕新纳了个妃子吗,把人给朕带过来侍寝。”
  “诺。”即使现在不是侍寝的时辰,徐德昌也不敢有丝毫异议。
  跪在地上的苏黎怔了怔,垂头不语。
  不多时,几个太监裹着一个女子进了屋里,但见女子香肩微露,杏眼薄腮,鲜艳欲滴的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只等人来采撷。
  将女子放到龙塌上后,众人候在一侧,没有秦穆的命令,谁也不敢退下。
  伸手掀开了裹着女子身子的锦被,底下是玲珑有致的娇躯,秦穆一扫刚才的怒色,勾了勾唇,用罕见的温柔语调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羞红了脸,不敢看秦穆那张让人脸红心跳的俊容,“臣妾姓李,名翠湖。”
  “你就是李将军的女儿啊。”秦穆掀了掀唇:“想不到李将军一介武夫,居然有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儿。”
  他伸手一挥,薄薄的帷幔缓缓垂下。
  众人不敢抬头去看,苏黎跪在地上,冰凉的温度透过地面钻到膝盖处,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啊……”
  突来的痛呼乍起,紧接着,一道衣衫半褪的身体被甩到了床下,恰恰就在苏黎的身旁。
  秦穆:“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女人眼底挂着两行欲坠不坠的清泪,泫然欲泣地看着秦穆,“皇上,是臣妾伺候不周,还请皇上赎罪。”
  秦穆烦躁地拧紧眉头,他对女人压根就没有任何欲望。等到几个太监重新将女人打包好,秦穆随手指了个人,“你,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是,皇上。”众人诺诺地应下,心里无不松了一口气,同时对那个留下的人多了几分同情。
  等到偌大的寝宫只剩下秦穆、苏黎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太监三人后,秦穆冷睨了自始至终都垂头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抬起头来。”
  小太监顿了顿,慢慢抬起了脸。
  他头上带着的宫帽,眉目清秀,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又格外红艳,像是涂了晕开的朱砂。秦穆伸出指尖,缓缓从小太监唇上擦过,指腹干净如初,秦穆扯了扯唇,没什么情绪地问:“你多大了?”
  “回皇上,奴才一十有七。”
  “对过食吗?”
  “不曾。”
  秦穆点头,过拉小太监的手,把他拉到床上。袖口擦过苏黎身侧时,他默了默,垂眸不语。
  秦穆坐于床上,冷眼扫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年,对身边的小太监道:“知道怎么伺候人吗?”
  小太监怔了怔,知道又觉得不知道,他一时不知道秦穆说的伺候指的是什么。
  “还请……皇上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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