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关上车门前，她清晰地听到车内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冷冷的传出来。
  “我们来日方长。”
  向之煜早就等在向瑶公司楼下了。
  但迟迟不见向瑶出来，打电话也没人接。
  向之煜等了一会儿差点要走人了。
  才看到向瑶从不远处走过来。
  向瑶一上车，向之煜就像先审讯审讯自己这个无故失踪的老姐。
  但一看到向瑶脸色不太好，他立马乖乖闭了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
  向瑶淡淡开口问道。
  比平时晚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早呢。
  向之煜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着反话。
  “啊，是，这不早干完工作了。”
  向之煜笑嘻嘻的看着向瑶。
  向瑶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才裴夜寒一折腾，自己的心情瞬间被搞得一团糟。
  向之煜看着旁边的向瑶一直闭着眼睛揉太阳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怎么了老姐，今天工作的累吗？怎么无精打采的。”
  向瑶轻轻摇了摇头。
  “还好......就是出了点事。”
  向之煜听了点了点头。
  “好啦，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今天我买了些菜，今晚你和老妈就不用做了，我们吃现成的。”
  听了向之煜的话，向瑶好笑的看着向之煜说道。
  “你这样，以后离了我和妈妈怎么活啊，还得天天去餐厅。”
  向之煜嘿嘿笑了两下。
  “怎么可能，那我就找个做饭和老姐一样好吃的女朋友。”
  向瑶伸手揉了一下向之煜的头。
  “你这样小心没有女生想和你谈恋爱。”
  向之煜笑了笑，没有答话。
  笑话，他才不担心呢。
  第二天。
  向瑶简单收拾了收拾，黎澈就来接她了。
  她特意穿了一身比较简单的衣服，只化了一点点淡妆，乌黑的秀发也随意的挽着。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见过黎澈的父亲。
  她不知道黎澈的父亲为什么会对自己有兴趣。
  一想到要见到这个伯父，向瑶心里还有些小紧张。
  毕竟这不是以向氏公司董事长的身份。
  而是以她个人，一个二十五岁的普通女生的身份去见。
  似乎是看出了向瑶的紧张，黎澈转头冲向瑶笑了笑。
  “瑶瑶，不用太紧张的，我父亲他......很和蔼。”
  黎澈说完，向瑶淡淡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黎氏别墅在寒月山附近的一个高档别墅区。
  别墅墙体有些古旧，风格也不是现在的风格。
  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车驶进别墅里，一个中年男人恭敬地替黎澈打开了车门。
  “少爷，您回来了。”
  “嗯，老张我爸在吗？”
  黎澈替向瑶拉开车门问道。
  “老爷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老张恭敬地回答道。
  “好，辛苦你了......走吧瑶瑶。”
  向瑶笑着点了点头，和黎澈一起走了进去。
  “刚才的是老张，在我家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了。”
  黎澈向向瑶低声解释道。
  向瑶微微点了下头。
  门被人从里到外地轻轻打开，两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恭敬地向黎澈弯了弯腰。
  “少爷。”
  简单的问候，黎澈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向瑶走了进去。
  别墅里面的装修很有民国时期的风味。
  结实的暗红木地板和实木家具，以及一架一架的书籍，都看出这家主人品味非凡。
  “阿澈回来了？”
  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从一角传来。
  向瑶忙转头看去。
  一个精神焕发的中年男人坐在巨大落地窗前的红木椅上。
  他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身材保养得很好，没有一点走型发福。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框，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看到他黎澈开心地走了过去。
  “爸！我回来了。”
  “嗯，回来好啊。”
  黎澈转头把向瑶拉到身前介绍到。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瑶瑶，带回来了。”
  向瑶笑着跟黎父问好。
  “伯父你好，我是向瑶。”
  看着面前大方温婉的女孩，黎父愣了愣。
  看着父亲一直不说话，黎澈轻咳了两声。
  “爸，爸，人家给你问好呢。”
  黎澈走上前轻声对黎父说道。
  “噢，噢向小姐，你好。”
  黎父像是刚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向小姐坐吧......我经常听黎澈提起你，你和黎澈是非常好的朋友吧。”
  黎父和蔼的看着向瑶问道。
  向瑶冲黎父笑了笑。
  “是的，我跟黎澈是大学同学，毕业了我们也一直联系着，黎澈学长也给我帮了很多忙。”
  黎澈在旁边笑了笑。
  “哈哈哈，黎澈这孩子从小就心地善良，广交好友，但像向小姐这样总被我儿子挂在嘴边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黎父刚说完黎澈就在一旁轻咳了两声。
  “爸！您说什么呢，请注意你的发言。”
  向瑶开心的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黎父的话一点都没有让她难堪或者尴尬。
  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可能这就是老派企业家吧。
  向瑶这样想到。
  “冒昧的问一下，向小姐现在是从事什么工作呢？”
  黎父微微抿了一口瓷茶杯里的清茶，缓缓问道。
  “噢，我现在是自己经营我家的公司。”
  向瑶礼貌地笑着回答道。
  黎父似乎有些惊讶。
  “你家里是......哪个公司？”
  “向氏公司。”
  黎父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笑着看着向瑶。
  “姑娘饿了吧，我让阿姨做了许多丰盛的菜，来好好款待你，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向瑶笑了笑。
  “谢谢伯父了。”
  黎澈也在一旁笑道。
  “爸，以前我回家也没见有这么多丰盛的菜啊。”
  黎父哈哈笑了两声。
  “你小子，少在这里揶揄我了。”
  三人笑着来到了餐厅。
  黎父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准备了许多丰盛的菜。
  看着只有三人，向瑶疑惑地看着黎澈轻声问道。
  “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黎澈当下就了然了向瑶的意思。
  他刚想答话，黎父就出声答道。
  “黎澈的妈妈不在江城，所以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俩。”
  向瑶笑着点了点头。
  黎父很健谈，拉着向瑶谈了很多。
  两人话很投机，不一会儿就聊的忘乎所以。
  让黎澈这个亲儿子都插不进什么话来。
  他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聊得热火朝天，自己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瞪眼。
  “向小姐，我没想到你对中医还颇有研究，不瞒你说，年纪大了就对这中医开始感兴趣了。”
  黎父笑呵呵的看着向瑶说道。
  向瑶冲黎父谦虚得笑了笑。
  “伯父那里的话，我只是对中医感兴趣罢了，还算不上研究的程度，也就是平时感兴趣会了解些。”
  黎父听了连忙摆了摆手。
  “向小姐真是谦虚了，我认识的好多达官显贵的女儿都没有向小姐这般的学识和风度啊，我和你真是相见恨晚。”
  黎父感慨的说。
  他刚说完，黎澈在一旁轻咳了两声。
  知子莫若父，黎父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意思。
  “伯父真是过奖了。”
  向瑶没想到黎澈的父亲竟然会这么喜欢自己。
  黎父看着向瑶。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笑着说道。
  “向小姐，你还没参观一下我们家吧，阿澈快带向小姐去参观一下，你看这像什么话。”
  “知道了爸，走吧瑶瑶，带你参观一下去。”
  黎澈站起来笑着对向瑶说道。
  向瑶笑着点了点头。
  她终于明白黎澈学长为什么会这么温柔善良了。
  原来黎澈的父亲也是这么一个温柔至极的人。
  向瑶不由的想到了向国富。
  那个对她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尽到做父亲的义务的人。
  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出身和父母都是自己无法选择的，但自己能做的就是努力变成自己最想成为的人。
  黎澈家确实很大。
  每个房间的风格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看起来像历史悠远的书香门第。
  向瑶好奇的看着黎澈问道。
  “黎澈学长，你们家房子看起来有点年头了啊，这是很多年了吗？”
  黎澈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家向上追溯好几代都是一直在江城发展的，这里也算是我们黎家的老宅了吧。”
  向瑶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们黎家是在京市发展的。”
  这不怪向瑶，毕竟天穹集团总部在京市。
  向瑶理所当然的以为黎家本家也在京市。
  黎澈告诉向瑶，自己的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了。
  他们家族的人口比较少，现在就只有一个姑姑在南方生活。
  所以家里的老房子就只有他们家人。
  黎澈还给向瑶看了黎家的相册。
  相册很厚，里面的照片也很多。
  向瑶细细翻看着，却发现没有黎澈母亲的。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里面的照片最老的甚至是民国时期的。
  民国时期的照片上是一位穿着旗袍的身材高挑的气质美人。
  美人肤若凝脂，五官精致。
  留着一头微微卷的发，一双极美的桃花眼含情脉脉。
  身姿间都是柔美温婉。
  单看气质和穿着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黎澈笑着跟向瑶介绍。
  “只是我的祖奶奶，是那个时候有名的歌女。”
  向瑶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么温婉的美人竟然是歌女。
  黎澈又给她翻出了一张照片。
  看样子也是那个年代的。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女人是刚才照片上的年轻女子，只是身形微胖了些。
  男子身形消瘦，面容五官中都透着英气。
  “这是我的祖奶奶和祖爷爷。”
  黎澈指着照片上的两人说道。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我祖奶奶是当时老江城有名的歌女，祖爷爷是江城的名门之后，祖爷爷那时候很风流，因为人也长得英俊，所以很爱去这种风月场所，一来二去，就看上了我的祖奶奶。”
  说起那段往事，黎澈笑了笑。
  他拿着相册坐到了向瑶身旁。
  “但是祖奶奶出身不好，所以当时我们家里人都很反对，特别是祖爷爷的父亲，甚至想过找人除掉祖奶奶，但是都被祖爷爷给化解了，最后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向瑶实现从照片上离开，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黎澈。
  发现黎澈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黎澈眼睛里亮闪闪的，看起来很干净。
  “瑶瑶，你知道吗，我爸爸跟我讲了这个故事之后，我很羡慕这样的爱情。”
  向瑶眨了一下漂亮的杏眼，看起来单纯无害。
  黎澈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所以瑶瑶......”
  “黎澈学长！”
  黎澈话还没说完，就被向瑶出声打断了。
  向瑶心里很忐忑。
  她隐隐感觉到黎澈要说什么。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向瑶不敢看黎澈的眼睛。
  黎澈看着面前明显紧张到低头的女孩。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瑶瑶......别再叫我黎澈学长了，听着多生分，以后就......叫我阿澈吧，可以吗？”
  向瑶愣了愣。
  她抬头看了一下黎澈，愣愣的点了一下头。
  “好......但我叫不习惯。”
  黎澈笑着伸手摸了一下向瑶的头发。
  “没事啊，慢慢来就好，我会一直等着的。”
  向瑶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跟黎澈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黎......阿澈，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就感觉很舒服，很开心，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也让我很感动，今天见到了伯父，我才发现原来伯父和你是一样温柔的人，你们都让我感觉很亲切，很温暖。”
  黎澈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道。
  “你感觉舒服就好啊瑶瑶，我爸他也看得出来，确实很喜欢你，我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和那个晚辈这么亲近过呢。”
  向瑶笑了笑。
  “这是我的荣幸。”
  顿了顿，她鼓起勇气跟黎澈开了口。
  “但是阿澈，我对你真的只有友情，甚至是兄妹情，我不喜欢你，但我也不想为了让你开心就答应你或者是吊着你，那样被蒙在鼓里只会更难受，不是吗？”
  说完，黎澈的手一顿。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吗瑶瑶......”
  “不行，有些话必须要说的绝，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难过。”
  黎澈话还没说完，就被向瑶出声打断了。
  黎澈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向瑶认真的看着黎澈，缓缓点了下头。
  她不想让这么好、这么温暖的人跟她这样已经千疮百孔的人在一起。
  黎澈应该找一个真正爱他的，就像祖奶奶和祖爷爷一样的女孩。
  应该拥有那样纯洁无暇的爱情。
  过了半响，黎澈才缓缓开口。
  “知道了瑶瑶，那......以后我都不会再说了，但是做不成你的男朋友，可以做你的哥哥吗？”
  向瑶看着黎澈，笑了一下。
  “当然可以，在我心里你就和我的哥哥一样啊。”
  两人又在房间里逛了一会儿，向瑶就被黎父叫到了一旁。
  这里看样子似乎是黎父的私人书房。
  房间里依然是古色古香。
  整整三面墙都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书架下放着几个素面白釉画缸，里面插着许多卷起来的字画。
  宽大的木制书桌上还摆放着一盆淡雅的白色兰花。
  来到书房后，黎父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向瑶。
  “姑娘，刚才你和我们家阿澈的对话我听到了，在这里先道个歉，偷听是伯父的不对。”
  向瑶连忙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伯父。”
  黎父笑了笑。
  “但是姑娘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不瞒你说，这次提议把你带到家里来就是我的主意，其实黎澈喜欢你已经很久了，这小子不跟我这个当爸的说，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看明白了。”
  黎父走到书桌后，坐到了木椅上。
  随后示意向瑶也坐下。
  向瑶坐到了旁边的一把木椅上。
  还不等向瑶说什么，黎父就开口道。
  “瑶瑶......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向瑶笑着点了点头。
  “瑶瑶，你知道，黎澈这孩子从小就很单纯，很善良，他不了解人性的黑暗和肮脏，觉得世界是很美好的，所以他喜欢你，他就会一心一意尽他最大能力的对你好，我也很感激你，不喜欢他能够及时告诉他，不然我怕阿澈他最后是真的会很伤心。”
  向瑶捏了捏手指。
  思考了一下，就抬头看着黎父说道。
  “黎澈学......阿澈真的是很单纯，很好的人，虽然他是我的学长，要比我大，但是......有时候我都觉得他甚至不如我成熟，正因为他这么好，所以我不想让他白白付出这么多的感情，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黎父静静的看着向瑶。
  向瑶安静地坐在木椅上。
  姣好的面容上挂着微微的浅笑。
  素色的衣服和旁边的白色兰花显得极衬。
  整个人都优雅温婉极了。
  黎父怔了征。
  真的是太像了......
  “伯父？......伯父？”
  向瑶轻声叫道。
  黎父猛地回过神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啊......刚才想起了一些事，瑶瑶说到哪里了？”
  向瑶笑着摇了摇头。
  黎父笑着站起了身。
  “唉年纪大了，总是不自主的想到以前的往事啊。”
  他缓步走到后边一排书架旁，拉开了其中一个暗格。
  随后不知道在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
  黎父拿着走到了向瑶面前。
  向瑶忙站起身。
  黎父手上拿的是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
  打开之后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羊脂白玉镯子。
  黎父轻轻拿出玉镯，用手细细摩挲着。
  “瑶瑶，这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个镯子，今天见了你感觉真的很投缘，没什么礼物好送的，就把它送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