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心臟，碎了還有兩顆
乌苏拉！爱蜜儿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语气带点兴奋的高昂。
在听到声音时，睫毛不自觉眨动，掩去眸里的氤氳瀲灩，在半空中倒着液体的手，轻微颤抖一下，低垂眼帘专注手上药瓶的乌苏拉。
正在调配药剂的乌苏拉，远远就听到爱蜜儿的声音，把手上的工作放下，以免冒失的爱蜜儿衝进来又不慎打翻药水。
怎么了？乌苏拉抬头迎向雀跃进屋的爱蜜儿，会这么莽撞失礼闯入他的地盘，唯有爱蜜儿。
看着沉着一张脸的乌苏拉，脑袋发热的爱蜜儿也慢慢冷却，手指有点不安的交缠着，贝齿不安的轻咬着下唇，她知道，乌苏拉在生她的气，虽然平常的乌苏拉也老是冷着一张脸，但那是他平日正常的表情...
乌苏拉在生她的气，因为她没有听他的劝告，远离人类，还当着他的面，把人类带走，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解释，但是那种危急情况，根本容不得她浪费时间跟他说清事情原委啊...
乌苏拉...爱蜜儿小嘴张了又张，最后仍只喁喁噥噥的又说了他的名字，海藻般绚丽的捲发似乎因为主人的惶惶不安而黯然失色，眼神飘移着却始终不敢看向乌苏拉。
看着爱蜜儿有点不知所措又无辜的表情，乌苏拉紧绷的脸色逐渐放缓，算了，她还是不懂...觉得自己再跟她呕气下去，最后无奈妥协的还是自己。
乌苏拉暗自叹了口气，不再紧逼着爱蜜儿给他解释，算了，你找我是什么事？
他记得爱蜜儿刚进来那时，她眼里的灿烂星光十分烂漫，连夜晚海水的萤光都比不上她眼里闪烁的星辰。
看到停止追究的乌苏拉松了口，爱蜜儿也呼出口气，她心里有点内疚，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想把属于她和王子的美好回忆，说给别人听，儘管这个别人是对她最好的朋友─乌苏拉。
看着转身背对自己又继续手中实验的乌苏拉，爱蜜儿碧绿的眸色一暗，她知道，乌苏拉仍是在意着她的隐瞒，在气恼着她，因为以往他很少在她来烦他的时候，做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想到想要询问的问题，爱蜜儿就把那点愧疚拋到脑后，她的声音又恢復了轻快，乌苏拉，你知道要怎么变人吗？
'硄'一声，背对爱蜜儿的乌苏拉身影有几分僵硬，他、他听到什么？！他倏然的转身看向低着头又不敢看他的爱蜜儿，他全然顾不上刚调配好的药水，被打翻后，会有什么后果，他脑海里不停回盪着爱蜜儿的那句话，难道...她想要变成人类？！
被他的巨大反应吓到的爱蜜儿，赶紧低头反思，她到底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竟然让一向稳重像个老学究的乌苏拉，如此的失态。
乌苏拉薄唇紧抿，勉强自己深吸几口气，平復动盪不已的内心，你...你想变成人？
嘶哑的话语从乌苏拉嘴里传出，从来没有过这一刻，让他感觉说话竟然是如此的吃力。
是...爱蜜儿紧紧咬着唇，蹙着眉头，心思有点不安，从牙缝间挤出一字。
听到爱蜜儿肯定的话语，乌苏拉突然觉得紧绷的内心，突然空了，空荡荡的，似乎连灵魂都要飘出，回盪在空间里的声音，空灵的听起来不像自己的声音，是吗...难怪你最近如此古怪...原来...原来啊...
乌苏拉...？爱蜜儿蹙起眉头，担忧地看着乌苏拉，他怪怪的...他的话里恍然明白的语调是什么意思...他的表情明明跟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波动，但是爱蜜儿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悲哀与难受...乌苏拉怎么了？生病了吗？他的声音也飘忽的也不像他的，就像在石洞里的回音，让人摸不着话音从哪传出。
呵呵...爱蜜儿看着面无表情的乌苏拉勾起嘴角，发出像从喉咙挤出声音般的笑声，她的心里更加躁动不安，乌苏拉伸手慢慢摀住了嘴，掩盖住自己的闷笑声。
乌苏拉...爱蜜儿仅能呆呆地看着乌苏拉，喃喃他的名字，他变得好怪，她都快不认识这个乌苏拉，虽然乌苏拉在笑，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
吶...我知道了。当乌苏拉把手从嘴边放下，嘴角又恢復以往的平淡，笑声也只有初始的几声就停止。
乌苏拉...爱蜜儿侷促不安的再度低喃着他的名字，本能的觉得这样做可以舒缓她的不安，乌苏拉并没有正面回应他能不能帮她变成人类。
乌苏拉说了那句话后，就转身清理被药水覆盖的石桌上以及淌滴到地上的药水，面对溼答答的桌面，乌苏拉的脸色沉着阴鬱。
看着乌苏拉专注擦拭桌面和地上的背影，爱蜜儿小嘴张了又张，欲言又止，最后没有发出声音，乖乖坐在一旁，等乌苏拉忙碌完。
以前她总是莽莽撞撞的闯入，打扰乌苏拉的实验，听完故事后又风风火火的跑掉，鲜少有这种时光的出现，如现在静静坐在一旁等待着乌苏拉，这还是第一次，每次都是乌苏拉无奈的迁就自己的浮躁。
爱蜜儿压下自己躁动的内心，以往都是乌苏拉迁就她，这次换她等他也没关係，虽然她很急迫，但是这点时间她等得起。
她是真心的，她真的很想变成人类，她真的很想跟艾瑞克在一起，只能在海里与他见面的那点时光根本无法让她满足，她...她想要可以无时无刻腻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漫步在陆地上，唱着歌给他听，就算他听不懂，但是她看得出每当她唱歌时，他那陶醉享受的表情...总可以让她的心里也感到丝丝地甜...
感觉到身后爱蜜儿的动静，拿着特殊布料的手，握得紧紧，他冷淡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让人看了发冷的笑容，漆黑的瞳孔深邃的像是要引人入万劫不復深渊的漩涡。为了一个认识不了几天的人...忍下焦躁好动的天性，就是为了要去当人类，呵呵...
收拾妥当后，乌苏拉转身面对着无聊到打盹的爱蜜儿。
爱蜜儿托腮，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点着头，睫毛翘翘在眼窝上氤氳下一片阴影，小巧秀气的鼻子，总是带着甜意笑容的嘟唇，脸上无一处不精雕细琢可人的美丽。
这样的人鱼，却因为人类，而想变人...
可笑至极。
他早该发现的，爱蜜儿总对人类有不同寻常的好奇，她无时无刻好奇人类这种生物...
但是他想也没想过，她竟然会喜欢上人类。
唔...乌苏...拉...？爱蜜儿睏倦的睁眼，迷濛的双眼，尚存着初睁眼的不清醒，乌苏拉属于人类的手指，晶莹光润的指头在她眼前不足半掌，似乎是想要把她叫醒？
乌苏拉。爱蜜儿睏倦的揉揉眼，娇憨可人的对着乌苏拉甜笑，再次嘟喃他的名字。
原本冷硬的心在看到爱蜜儿不自觉流露出的娇态，闪过一丝软化，你累了，要不要回去─
不，乌苏拉，我有重要的事情。话未说完，又被爱蜜儿接过话头。
她当然累，经过精疲力尽的暴风雨，又与王子数度翻云覆雨后，又赶着过来找乌苏拉，就是为了早日变成人，早日回到艾瑞克王子身边，她很在意，她很在意那群人来找王子中的某一个人，那人让她心惶惶难测、忐忑不安，变成人的愿望，一刻都不想拖延下去。
我...爱蜜儿张口欲说的话，在看到乌苏拉的表情，顿时说不下去，渐渐消音，她从未见过乌苏拉的这种表情...
今天的乌苏拉跟以前的乌苏拉根本不一样...
乌苏拉那点柔软在爱蜜儿开口的当下，消失殆尽，他斜睨着爱蜜儿，看着她吞下后面的话语，没有开口后，他才挑高眉头，哦...
你知道──变成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乌苏拉原本举在半空的手，直接捏住爱蜜儿的下巴，他逼近她，身体下倾，与她平视，话语缓慢且坚定地道出，清冷的声音在此时变成魅惑蛊惑人心的音调。
...爱蜜儿傻楞楞的看着他，彷若第一次认识般，陌生的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这样邪气四溢、充满暴虐气息的乌苏拉，大家都说男巫很可怕，大家都阻挡她与男巫接触，但是她觉得乌苏拉根本不像大家说的那样可怕，因为乌苏拉对她很好很好...
难道乌苏拉...这、这才是真正的乌苏拉？
乌苏拉垂下眼瞼，盖住一大半的视线，不想看爱蜜儿眼中的惊惧与害怕，深怕那样的情感会狠狠刺痛他的心，彷若平常般，每遇到有所求，必有所付出的那样，说着平常都要说的话，说着...但是内心传来的痛，却让他忽略不得，他的心彷彿出现黑洞般，被黑沉如墨的黑洞捲入，捲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的痛似乎也捲入黑洞，跟着消失了，仅留下...满目疮痍和...无限的空洞...
你...想好拿什么来换了吗？
他是章鱼，心脏有叁颗。
心脏，碎了。
还有两颗。
他是章鱼。
他...
===
猫语：
猫一直觉得小美人鱼JQ满满~
埋地雷埋地雷埋埋埋～
有没有觉得看不懂脸色的小白花很可恨？
私以为，无情伤有情，实在是人间惨剧～
看猫这么爱着重在乌苏拉身上(细节很多)，可想而知，最后一定会有他的番外出现~
这个路线真的很难走肉啊～～～但是大家爱吃肉～
那猫只好努力缩短章节篇数，增加文章内容长度～
努力的让肉出现～结果码了叁千多字这章什么肉渣渣都没出现...
大概是下一章了～恋虐情深啊～虐虐虐～大爱～
之后猫姊的文，又是从头肉到尾，可以给大家大大的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