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云夺日_105

  桌上的几道菜还算是合意的,只是任三爷换了一碗五谷粥,面前还摆了几个种类不同的水果。他这些年来看过去没老多少,除了几根银丝之外,脸上也没多少细纹,想来还是和吃食习惯有关,任三爷注重养身这点也不是件新鲜事,打从上一世便是这般。
  “还行么?”
  他突然这么问,我原来埋着头,顿了一会儿,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赶紧点了点头,“行、行。很好很好……”
  任三爷伸手夹了牛肉,他拿筷子的姿势很好看,放到我面前的小盘子上,语气似乎有些愉悦。
  “多吃点。”
  我频频点头。
  “三叔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他说:“你喜欢就好。”
  我吃得满嘴油腻,头也没抬,咕噜一声,说:“您也吃您也吃……”
  舌头像是发麻一样,感觉不出味道了,也有些消化不了。
  扪心自问,我还是怕他的,他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过算算也过了好些年,再怕也是有个限度的,之前没个心理准备,让他给活活吓了几次,吓着吓着也有点抗压了。
  这一顿饭还算平平安安地过去了,只是任三爷没怎么动筷,也只吃了一小半碗的粥,双手交叠着坐着,原来还说一两句的话,现下倒是静得有些让人发寒了。
  以前和他相处的时候,还能不厌其烦地找话题天南地北地扯谈,现在就不太行了。
  菜过五味之后,任三爷终究还是开口了。
  “祺日,有空回去看看吧。”
  我咽了口冰水,胃也浇凉了。
  他轻声说:“三叔……不会逼你了,你偶尔回去看看也好,有空的时候……”
  “一两年回来一次也没关系。”
  他看了看我,语气放缓,有点像是在求人。
  “要不然三叔来看看你,老何和芳嫂也……”
  我惊恐地抬头,猛然说:“你不要利用他们。”
  他顿了顿。
  脸色慢慢地泛白。
  我自觉说错了话,静默过后,就从口袋里将那信封拿了出来。一小叠的厚度,本来是要去支付住院观察的费用的。
  我将信封推到他跟前,低着头,说:“谢谢您帮忙。”
  “这笔钱,我会和之前一样,慢慢寄回去。”
  他的唇动了动,我抿了抿唇,横心说:“你也……不要再汇钱给我了,我不会收的。”
  “我现在自食其力,过得也挺好……”
  “我的日子没有你想的这么辛苦,虽然和以前比起来,确实是困难了一点,不过也不需要一定是锦衣玉食才能过日子的。”
  他看着我,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神色有些惶然。
  我有些迟疑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偏头吸了口气,对着他道:“谢谢您今天的招待。”
  第十二回(上)
  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十二回(上)
  那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
  在那间房里,鼻间只闻得到那股檀香味,连嗅觉都渐渐麻木了,窗帘被紧紧拉上,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是待在床上。
  他只在有人拜访的时候走出那扇房门,其余的时间就待在房里看着我。
  我刚开始的时候挣扎得厉害,醒来回神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冲上去咬住他的脖子——我的手被捆在后方,用一条精细小巧的链子,像是很容易扯断一样,可我试着拉扯了不下百次,除了发出清脆的声响之外,连床柱都磨损了,那链子还是好好的。
  他也没躲,仰躺在床上,等我咬够疯够了,才又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用手慢慢地抚过我咬过的地方,垂着眸子。
  骂了他什么,我倒是记得不清楚了,总之能用上的都用上了,以前觉得粗俗的话全从嘴里吐了出来。
  他脸上依旧是不为所动,像是全然没听到一样。
  骂得累了,我就和他好好说,说的没用,我求也求了不下百遍。那会儿公司正是危机的时候,没了个主事的人,保不定要乱成什么样,而到最后我也搞不清是气他把我关着还是对我做出那种事情来了。
  那段时日就像是完全和外界杜绝了。
  就是徐清宏,我也只隐隐约约听见了他的声音,只是当我要呼救的时候,他又开门走进房里,紧紧地、用力地把门合上。
  他把吃的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从床沿慢慢地挪到中央,然后会先用手背摩挲着我的脸颊,把我从床上扶坐起来,一勺一勺地喂我吃东西,用手擦着从我嘴里溢出的食物,边说——祺祺,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那时候我真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我和他争吵的时候——其实就我一个人在叫骂,骂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静静地坐在对头的沙发椅上,像是疲劳地歪着头,偶尔就这么依着沙发睡了。半夜的时候反而会醒来,然后鬼鬼祟祟地挪到床上——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除了喘息,一点其他的声音也没发出来。
  但我也不是每次都保持清醒的,有时候脱了衣服搂着亲着,我就迷迷糊糊睡了。
  过了十几天,好容易让我找到一个机会逃了。
  外头来了客人,我听见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声,像是争吵一样。
  我猛地睁开眼,身上还穿着他的丝绸袍子,从床上辛苦地挪到了床下,却也只够得到床边矮案不远的地方。我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喊着,楼下的声音打住,猛地便听到连声“蹬蹬蹬”的脚步声,像是有个人急急上楼来。
  我为了引人注意,将矮案上能扔的东西都用力地往门口扔去。
  然而过了好半晌,声音却渐渐地止住了,我的心也渐渐凉去了。
  没指望了。
  当晚他折腾得厉害,我分不清疯的到底是他还是我了,只知道整晚上在床上我没合过眼,他似乎用了药,坚持了很久,没一会儿又抱了上来,浴室的温水淋下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只是泪水和清水混在一次,我尝到苦涩的咸味时,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他这么说——祺祺,你不开心……?
  那我让何守山一家人来陪你,你想的话,我让卓宇来也可以……
  哭过之后,他和我一起躺在床上,从后方搂着我。
  那时候,我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单纯绝望地认为,或许……我真的要被他关上一辈子了。
  我怕他把老何夫妇还有乖仔牵扯进来,他让我做什么便做什么,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后来,他似乎满意了,链子没锁的这般紧,只是坚持不让我走出这个房门。之后,他晚上也没等我睡了才爬上来,都直接换了衣服就和我一起躺在床上,他的兴致往往来得很突然,有时候大半夜地会来这么一次,也有在早上醒来的时候。
  他的床头摆着一张照片,以前我来的时候眼神没敢乱瞟,现在大半时间都待在这里,倒是有心思转转看看了。那张相框里的照片已经泛黄了,看得出是任三爷年轻时候拍下的,底下附有日期,照片里还有一个孩子,我那时候也想不起来那是谁,脑子昏沉沉的。
  我只依稀有个印象,那合该是任三爷很宝贝的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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