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离开
悠悠的话语，仿佛在扪心自问，又像是在询问苍天，像是在苍生之中寻找答案，又像是对天地的无聊寄语。
没有人听到，没有人知道，连东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询问，还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是需要答案，还是一声寥寥轻叹。
无声之中，东阳的这个虚幻意识就缓缓消散，散于天地之间，但他的感知却更加广阔，神域七洲，每一个地方，皆在他的感知之下，仿佛这一刻，他变成了苍天，俯瞰这个世界中的一切。
这一刻，他对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更加清晰，宛如在看一副波澜壮阔的天地画卷，看一个真正的人生百态。
现在，东阳所看的世界，才是真正完整的世界，不是他在丹田混沌雾气中看到的天地演变，也不是他走过一处处地方所看的人生百态。
“曾经我说天地苍生一掌中，如今，天地苍生尽在我一眼之中，天地苍生，万物大道，我已看过太多太多，我从繁简中看到天地演变，从灵魂中看过人生百态，但这样是否已经完整？”
“或许，我依旧缺少什么？”
悠悠低囔中，东阳那散于天地间的意识，就忘记个人情感，忘记灭天之劫，忘记他曾在神域中的一切，宛如一个真正超脱世外的旁观者，默默看着神域内的一切，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再无任何情感。
没有人知道东阳现在的状态，神域众生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喜的喜，悲的悲，恶的恶，善的善，生的生，死的死。
任时光流转，任风云变幻，是恍然一梦，还是刹那万年，那超然物外的意识，那俯首万物苍生的感知，终于在不知不觉中醒来，在灵光一闪中归来。
虚幻的意识再现天地之间，形态一如之前，虽是虚幻，但世人皆不可见。
“唉……或许，这就是我缺少的！”悠悠的叹息声中，东阳的意识消失，再出现，已经是长生之境，已经是长生观，是在他肉身昏迷的床边。
“也该醒来了！”
东阳虚幻意识，随即就缓缓落在他的肉身上，而后，东阳识海中的神魂就随之醒来。
东阳神魂的状态变化，也立刻就被与之融合的姬无瑕之神魂察觉到，随后，那融合为一的神魂，就缓缓分离。
在姬无瑕的神魂离开东阳神魂之后，东阳的神魂也真正的睁开了双眼，且再也感受不到他神魂上的虚弱，一切都已恢复正常。
“谢谢你！”
姬无瑕嫣然一笑，道：“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说这些了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话音落，姬无瑕的神魂就离开了东阳的识海，重回自己的躯体。
随后，床上的二人就同时醒来，但两人都没有起身，相视一笑后，东阳就将佳人揽入怀中，感受着那温馨的依存。
片刻之后，紧紧相偎的二人就凭空消失，但他们却没有离开长生观，而是出现在红尘居内。
红尘居中，一个雅致的卧房内，纱幔轻垂的玉床上，两道身影四目相对，眼神中有对彼此的深情，有多年以来的相依相知，心有灵犀的相濡以沫。
良久，两人没有言语，他们的感情也早已不需要言语，东阳低头吻上那娇、艳红唇，姬无瑕玉颜上红晕浮现，却也热情回应着。
逐渐的，两人衣衫尽褪，身体交融，一时间，房间内春意盎然。
从皇城的第一次相遇，东阳和姬无瑕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从云荒到神域，成长的路程，或许很是心酸，有喜有悲，无声中，彼此支撑着彼此一路走来。
多少次，双方都以为自己会彻底失去彼此，又有多少次劫后重逢，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彼此。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东阳和姬无瑕仿佛忘记外面的一切，在红尘居内过着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日子，对饮赏花弄月，依偎谈古论今，不时回荡的笑声，没有丝毫烦忧。
没有是非恩怨，没有遍地狼烟，没有灭天之劫，没有苍生之难，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属于他们的风花雪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也终将结束，是谁打断了这里的悠然岁月，是谁终结了这里的风花雪月，是外面的战火，还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东阳无声中醒来，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的佳人，轻吻一下佳人那散发着幽香的发丝，身体突然凭空消失，眨眼间，东阳再现，已经穿戴完毕，站在床前。
看着依旧在睡梦中的佳人，看着那如瀑发丝之下的冰肌玉颜，脸上柔情无限，眸中却又浓浓的不舍与留恋。
“殿下，这一月的风花雪月，谢谢你陪我，让我无忧无虑的度过！”
悠悠叹息声中，东阳就消失不见，殊不知，在他消失的刹那，床上熟睡的佳人眼角，却有一滴晶莹泪珠滑落。
红尘居的花园中，东阳悄然出现，随即，一道红衣倩影也出现在他面前，正是红绫。
“红绫，谢谢你给我这一个月的时间，独属于我们二人的时间！”
“客气了，你是红尘居的主人，没有你的允许，自然不会有人打扰！”
东阳笑笑：“我走后，红尘居就交给殿下吧！”
闻言，红绫轻叹道：“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没有选择！”
“可是万一……无瑕她？”
东阳脸上顿时露出深深的愧疚，叹息道：“是我对不起她！”
“唉……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只想说尽力活着！”
东阳轻嗯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姬无瑕所在的房间，暗叹一声后，就凭空消失不见。
离开了红尘居，东阳就直接出现在长生之境内，出现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随即他心神一动，一道道身影就接连出现，正是在长生戒内的那些人，不管是魔族众人，还是狐族众人，所有人都全部出现在这里。
只是现在众人的状态有些怪异，都像是熟睡了一样。
紧接着，一道虚幻身影出现，正是白衣。
“白衣，这些人就将他们暂时安置在长生之境中吧！”
白衣点点头，道：“你此去，凶多吉少，不和小羽打声招呼吗？”
东阳笑笑：“不用了，我离开后，他们就劳你多费心了！”
“这是小意思，我相信你迟早都会回来的！”
“借你吉言……外面硝烟弥漫，暂时就别让他们离开这里了！”
“没问题……”
东阳反手之间，一张没有弓弦的黑色弯弓就出现在手中，正是他的无弦弓。
东阳将无弦弓递给白衣，道：“这张弓，陪我这么久，也多次助我化解危机，如今我用不上了，你代我送给小羽吧！”
白衣接过无弦弓，道：“我会的……”
“谢谢……”话音落，东阳就凭空消失。
“唉……希望我还能再见到你！”
长生之境外，那座只有方圆十里的小岛上，东阳悄然出现。
东阳的出现，也立刻引起岛外聚集众人的注意，只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东阳就腾空而起，冲出禁制，直入云霄，彻底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在东阳冲出禁制的同时，身为这禁制的主人，长生之境中的小丫，就立刻察觉。
“师傅离开了？”小丫有些惊讶，因为她还不知道东阳已经醒来，而且不打声招呼就离开，这也不合常理。
小丫的疑惑，也立刻引起场中众人的注意，只是不等他们询问，白衣就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前辈，师傅他？”
白衣淡淡的说道：“你师傅去迎接他的宿命之战了！”
“什么？”在场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且都有一种莫名而来的不详预感。
“不行，我也要离开！”小丫随即就转身欲走，但在这时，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被定住，无法移动。
“前辈你……”
白衣轻叹道：“东阳走时特别交代，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里！”
“这……”
“我不相信父亲他会不吭不响的离开！”小羽厉喝一声，就向外跑去，可随之，她的身体也被定格。
“小羽，我知道你担心他，但不管如何，你们谁也不能离开长生之境！”
就在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就看到从长生观内走出一道身影，正是白衣胜雪的姬无瑕。
“师母，快来救我们，我们要去帮师傅！”凤袖高声喊道，仿佛姬无瑕真的能改变什么。
姬无瑕神情略显黯然，来到众人面前，对白衣说道：“前辈，放开他们吧！”
“嗯……不过，你们都不用想着离开！”
众人一恢复自由，小羽就骤然出现在姬无瑕面前，急声道：“阿姨，我父亲他……”
不等她说完，姬无瑕就微微一笑，道：“小羽不要担心，你父亲的事，我已经知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可是，他这么离开，且特意限制我们出去，显然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
“那你……”小羽看到姬无瑕眼神中的黯然，也立刻明白，小脸顿时一白。
“连你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