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故事】

  天尊手里拿着一支桃花木，溜达进了开封府的大门。
  院子里，公孙早就等着了，接过天尊递过来的桃花木进屋研究去了，辰星儿捧着水盆让天尊洗手，小四子乖巧地递上擦手的帕子。
  天尊边洗手边瞧着在一旁跟赵普研究地形图的展昭和白玉堂……
  今早公孙翻出龙图案卷里边关于“醉心花”的起源的卷宗后，众人就想去桃花林摘些桃木回来。不过四周围眼线密布，不能打草惊蛇，于是想来想去，最佳人选就是天尊。展昭两碗迷魂茶一灌，堂堂天尊就给他跑腿去了。
  等这位武林宗师拿着根树杈回到开封府，也有些纳闷——怎么就变成跑腿的了？
  没一会儿，公孙跑回来了，手里捧着个瓷碗，碗里好似盛了白酒，酒里浸着刚才天尊摘回来的那枝桃树枝，上边，开满了红色的小花。虽然说这红花极艳丽，但是密密麻麻排满了一根树枝，叫人看着起鸡皮疙瘩。
  “果然！”展昭皱眉，“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到时候兵马一动，对方将桃花林里洒满酒水，那时候满城的人，都可能变成傀儡，那可真是全军覆没了！”
  “而且赵普一死，军心涣散，就算到时候外边的兵马来支援，两军交战胜算也不大。”白玉堂看看赵普，“不过这下反而占了先机，这场仗应该好打了吧？”
  “那是，爷到时候也用火攻，烧掉这片桃花林，到时候□□就变解药！”赵普说着，安排人手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殷侯那边怎么样了，希望这次可以成功地唬住赵元佐。
  ……而此时皇宫里边，赵元佐一句话，说“惊”了包拯和庞吉，也说得赵祯，没了表情。
  赵祯那没表情胜有表情的反应，让赵元佐小小开心了一把。
  大概沉默了片刻，赵祯突然站了起来，皱眉道，“皇叔难得来一趟，太师帮朕好好招呼，朕昨日饮多了些酒，有些乏累，少陪。”说完，赵祯起身，面有不悦地走了。
  留下包拯和庞吉尴尬地彼此对视。
  赵元佐似乎很焦急，“莫非真的被我说中……”
  包拯皱眉摇了摇头，对两人拱拱手，“我也先告退了，太师好好招呼王爷。”说完，跑了。
  庞吉咧嘴站在原地，他明白……最后一个套要他来给赵元佐下才对，毕竟，不熟悉他的人，都只知道他是个满肚子草包，靠着女儿爬上太师宝座的大贪官，要套话，自然从他嘴里。
  赵元佐抓着庞吉，“太师，我本带了神算孙旺过来的，皇上不肯见他该怎么办？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庞吉苦笑摇头，嘀咕了一句，“神算孙旺……他是神算又不是神医，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什么？”赵元佐听到“起死回生”几个字，眼前一亮。
  “没……没什么。”庞吉赶紧摆手。
  “那孙旺……”
  “这个么。”太师想了想，“死马当成活马医，不如让我见见？”
  “好好！”赵元佐问，“在哪儿见？进宫么？”
  “不了，我该出宫去了，不如晌午的时候你们去帝居吧，我在那儿招呼着。”
  “哦！”赵元佐又跟太师客气了几句，就急急忙忙走了。
  庞太师转了个弯，到了院子后边，果然，就见赵祯抱着胳膊正靠在前边听呢，刚才跑了的包拯也不知道何时转回了假山后边，见庞吉回来，乐呵呵还逗他，“果然这坑蒙拐骗的事情，非太师莫属啊。”
  庞太师尴尬地横了他一眼，对赵祯拱手，“皇上……”
  赵祯摆摆手，“太师约他在帝居会面是对的，第二场戏，还得接着往下演……”
  赵祯话没说完，就见南宫纪过来，低声在赵祯耳边说了几句。
  “哦？”赵祯点头，“赶紧领进来。”
  南宫于是跑出去，没一会儿，领着小四子小跑着进来了。
  赵祯伸手将小四子抱起来，笑问，“你怎么来的？”
  小四子眯着眼睛，“坐给送菜的大马车来哒。”
  赵祯笑了笑，开封府到皇宫附近肯定很多人监视，如果想要进宫送信，小四子的确是最好人选。往皇宫送菜的马车很大，里边不少木桶，小四子随便哪个桶里一钻，谁也发现不了。
  “九九让我带点东西来。”小四子从怀里拿出那份公孙找到的龙图案卷，递给了赵祯。
  赵正打开，包拯和庞吉都凑过来看。
  三人看完后倒抽了口冷气。
  赵祯脸色难看，“老匹夫。”
  “皇上，如今机会在手，因祸得福啊！”庞吉觉得庆幸。
  包拯也点头。
  赵祯缓和了下脸色问小四子，“九九让你带话没？”
  “有的。”小四子点头，“九九说，都试过了，真的开花了，他都安排好了，现在最重要把大鱼引出来。”
  赵祯点头，大概明白了赵普的计策。
  这时，就见八王爷走了过来。
  “皇叔。”赵普往八王爷身后看，发现殷侯没在，有些疑惑。
  八王微微一笑，“那位老前辈说要去会会老朋友，先走了。”
  赵祯淡淡一笑，让陈公公领着小四子去庞妃那玩一会儿，等会儿坐包拯的轿子一起回去。
  等小四子蹦蹦跳跳牵着老公公的手走了，赵祯放下案卷，拍了拍庞吉的肩膀，“太师，你得想法子把大鱼引出来。“
  庞太师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皇上，就我一人啊？”
  赵祯想了想，看包拯。
  包拯非常认真又非常严肃地说，“皇上，此事不宜人多，就太师一人吧，而且事关重大，万一走漏风声功亏一篑。”说完，包大人拍了拍庞吉的肩膀，“太师，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不然可千古罪人了。”
  太师嘴角直抽——你个黑子不帮忙还添乱。
  赵祯瞧了瞧八王爷，八王微微一笑，“不如我和太师一起走一趟。”
  庞吉立刻感激地看着八王爷！
  包拯和赵祯对视了一眼——有八王同行肯定效果更佳！毕竟，八王是仁德王爷且一向疼爱赵普，他一旦心急“乱说话”，是很容易让人信服的。
  ……
  开封府里，展昭坐在院子里等殷侯，着急，怎么还不回来呢？
  白玉堂出门了一趟，他是回趟白府，其实是回去安排白福和家丁办点事，同时探一探路。果然，一路上白玉堂发现不少眼线盯梢。对方似乎也很小心，只是盯梢没有跟踪，估计也有自知之明，白玉堂不是他们能跟上的。
  这一路，白玉堂也尽量表情严肃点……当然了，这对他来说没难度，毕竟，只要不是特殊情况，比如对着展昭什么的，他基本都很严肃。
  白玉堂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刚抬脚想进门，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白玉堂无奈——这轻功造诣如同无形无影，天底下估计也就两个人能达到，一个是他师父，另一个自然是殷侯。而想要看到一个黑影，也至少有他和展昭那么点功夫才行。
  大步进了开封府，白玉堂觉得奇怪，殷侯没回府而是去了别处，莫非有什么发现。
  低头……手里捧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应该是刚才殷侯放在他手里的。
  白玉堂眨眨眼……那白色的毛球突然动了动，仰起脸，一双大眼睛一只蓝色一只绿色，周围还有淡淡一圈金色，粉红色的鼻头下边张开一个红红的小三角，“喵”了一声，大尾巴一甩。
  白玉堂站住脚步，脑袋里就蹦出一个念头——展昭的兄弟！
  “回来啦。”
  展昭早就等着了，急忙跑出来问，“怎么样……”
  “样”字刚出口，愣住了，盯着白玉堂手里一只白色的小猫看了起来。展昭绰号叫猫，封号有猫，人称猫妖，送号招猫怪，有他的地方就有猫出没，展护卫也自认阅猫无数……不过白玉堂手上这只小白猫实在是美貌！展昭一眼便看上了，惊为天猫，上前两步伸手一提，“猫！”
  白玉堂差点听成，“妹”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掰那只小猫的后腿，边问，“公的母的？”
  “喵！”白猫立刻甩尾吧。
  展昭将猫挪开点，鄙视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跟他对视，片刻后，展昭伸手提起一只猫后腿，瞧了一眼，“公的。”
  “你俩在干吗？”
  这时，天尊走了出来，就见展昭和白玉堂在门口不知道研究什么呢，有些好奇，走近了一看，无语，“你俩还小啊？哪儿来的猫？”
  “殷侯给的。”白玉堂道，“一闪没影了，就留下只猫。”
  “会不会是有线索？”展昭一惊，捧着猫仔细研究了起来。
  “猫能有什么线索？”白玉堂也不解，伸手撩开猫尾巴瞧。
  天尊捏了捏猫爪，“还是只小猫啊，会不会暗示了什么？”
  公孙和赵普从门口经过的时候，就看到展昭、白玉堂、天尊三人围成个圈，低头不知道正研究什么，看不太清楚，就听到一阵阵“喵喵”声传来，貌似是小猫在挣扎。
  赵普分派好了人手，就在府中眯着等赵祯的消息，正烦闷，包拯抱着小四子回来了。
  小四子一进门，就见院子里，展昭和白玉堂在逗一只纯白色的小奶猫，那猫一脸娇羞甩着尾巴，还有那么点欲拒还迎的样子。
  “咦？”小四子跑过来，“这不是胖姨姨家棉絮和花生米生的小三子么！”
  “小三子？”白玉堂心说——敢情不是展昭兄弟，是小四子的兄弟。
  “棉絮和花生米是什么？”展昭纳闷，“难道是暗号？外公给的提示？”
  小四子嘴角抽了抽，没听明白。
  包拯走了过来，“棉絮和花生米是庞妃养的两只波斯猫，前不久下的崽，一窝三个，这只小名叫小三子，大名儿还没取呢。刚才殷侯说看着挺可爱，给你要回来了。”说完，看展昭。
  展昭眨眨眼——原来是殷侯要回来送自己的啊，还以为有什么提示，想了半天。
  “棉絮和花生米……名字那么奇怪呢。”展昭托着小猫捏了捏，又软又轻，不过还挺有些肉的。
  “猫猫取个大名吧。”小四子听说小三子归开封府养了，开心得要命。
  “嗯……”展昭想了想，微微一笑，“就叫白糖吧。”
  众人都想了想——嗯，白糖倒是也贴切，爹娘一个叫棉絮一个叫花生米，崽子也的确不能用什么春花秋月的名号。而且这猫全身雪白，叫起来又嗲又甜，叫白糖合适又顺耳。
  不过说到顺耳……
  众人喃喃自语，私下里“白糖、白糖地念叨了几遍……怎么这么顺，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小四子摸着下巴转脸看白玉堂，五爷脸色难看啊——搞半天，不是展昭兄弟、也不是小四子兄弟，是自己兄弟！他叫白玉堂，这猫就叫白糖，哪怕叫红糖、黑糖、龙须糖呢，非叫白糖……
  再看展昭笑得一脸满足地伸出一根手指揉小猫的下巴，嘴里叫，“糖糖~”
  白玉堂一个寒战——堂堂……
  “那老鬼跑哪儿去了？”天尊觉得无聊，就过来问包拯。
  “不是很清楚，听八王爷说，殷侯听到赵元佐提起孙旺之后，就走了。”
  “孙旺？”天尊微微愣了愣，问，“具体怎么说的？”
  包拯就把事情重复了一边，天尊挑眉，“哦……那就难怪了。”
  “有什么问题？”公孙好奇。
  “孙旺已经改好很多年了，我觉得他死也不会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所以他一定算到了这次出不了大事，所以会就范。”天尊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他可能有什么把柄在赵元佐或者桃花娘娘的手里，不然他不会帮着来骗人。”
  “所以外公是去找他，看能不能帮忙了？”展昭问。
  “八成是这样。”天尊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去哪儿啊？”展昭赶忙抓住袖子。
  天尊瞧瞧他。
  白玉堂也踏上了一步，表示——有兴趣！
  天尊无奈，带着两个小的，找殷侯去了。
  赵普其实也想跟去凑个热闹，无奈要眯在开封府装死，只好把那个什么赵元佐和目照国腹诽一万遍，拽着公孙去逗小四子排解无聊了。
  ……
  殷侯送了猫给白玉堂之后，远远看到了一只蹲在房顶的老隼。那隼似乎也看见他了，展翅飞走，殷侯一路追……追到了郊外的一处密林深处，在一个瀑布底下的水帘洞里，看到了正在喝酒的黑衣老和尚。
  殷侯瞧着他拿着酒葫芦的样子挺欠揍的，那只老隼蹲在附近的一处高枝之上，像是在放哨。
  走到水帘洞口，水幕随着殷侯的进入而向两边分开，殷侯走到洞内，水幕又合上，他身上却是滴水不沾。
  “啧。”那和尚摇摇头，“这么多年了，内力还是高得叫人不舒服。”
  殷侯斜眼看了看他，找了块石头坐下，“你怎么蹚这浑水？”
  “不蹚不行啊。”孙旺无奈，“目照整个城的人都中毒了，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死。”
  殷侯了然，果然被威胁了。
  “不过我一推算，发现大宋神明庇佑，不会出乱子，所以就跟着来了。来开封第一天就看到你了，呵呵，没想到天尊也在这儿，难怪开封城是万无一失吉星高照了。
  “那个桃花娘娘究竟什么人？”殷侯很有些好奇。
  “张美人咯。”孙旺回答。
  “早不报仇晚不报仇，偏偏这个时候来？”殷侯觉得不可信，说话间，往水帘洞外边望了一眼。
  “此张美人非彼张美人。”孙旺冷了一声。
  “还有两个张美人不成？”
  说话间，展昭和白玉堂钻进了水帘洞里，天尊也走了进来，边跟那只根本没动静的隼打招呼。
  孙旺望天，“又来一个老不死的，内功高得叫人不痛快！”
  “说重点。”展昭往他身边的石头上一蹲，好奇，“张美人怎么跑出了两个来？”
  “是这么回事。”孙旺摇摇头，“当年张美人和赵元喜其实是合谋害赵元佐抢皇位的么，只是赵元喜没料到张美人心怀鬼胎，给他来了个暗算。”
  众人都点了点头，听着孙旺继续往下说。
  “可你们别忽略一个细节，张美人和赵元佐假戏真做还怀有身孕哦！”孙旺微微一笑，“一般的女人，会跟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特别是一个野心这么大的女人。”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倒是展昭反应挺快，“你是说，张美人还有个替身，跟赵元喜生孩子的那个是替身而不是本尊？”
  “没错。”孙旺笑着点点头，“不过女人有感情的么，赵元喜被下了毒之呢，对两个张美人就分不清楚了，一样那么疼爱，于是跟他朝夕相对那位，就日久生情了。”
  众人都皱眉。
  “可是在赵元喜解毒之后，却是无情无义了啊。”桃花娘娘后来是带着替身一起逃走的，她受了伤，在运功疗伤的时候，被替身袭击了。
  “什么？”众人都惊讶不已，这算是峰回路转啊！
  “所以说，女人一旦怀了孩子，那可是凶恶过老虎，只要是为了保护孩子，什么她都会干！”孙旺无奈，“替身带着腹中那位公主，逃回了开封，之后病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是醉心姑娘的娘？
  展昭不解，“如果醉心的生母就是那位替身，为何要让女儿始终薄纱蒙面，还要取名醉心，有跟他说听懂琴声的就是生父？难道不怕人寻仇？还是另有隐情？”
  “还有。”白玉堂也问出胸中疑惑，“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桃花娘娘才来报仇？”
  “其实啊……”孙旺淡淡笑了笑，“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
  众人都皱眉，“故事还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