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火麒麟】

  放下众人进山救马不提，霖夜火去了哪儿呢？
  展昭他们到达林子之后都挺着急寻找线索，因此谁也没发现，霖夜火其实不是空手去的，他还带了个筐。
  带筐干什么呢？因为霖堂主想要摘一些“养颜护肤”的丹子草回去。
  霖夜火本来想做的稍微低调一点，省的又被那哑巴念叨，于是就提着筐，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他本来是看着那边展昭他们的火把光的，后来发现林子深处那些丹子草好像更大一些，于是就跑进去摘了。
  正摘草，忽然，夜风带着一股味道传了过来……霖夜火是江湖人，这味道他有些熟悉，是一阵淡淡的，血腥味道。
  火凤微微皱眉，顺着味道就过去了。
  等又往林子里走了些，他就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
  就见地上有一只被捕猎的夹子夹住的猫鼬，已经死了。这夹子非常大，看着像是用来夹猛兽的，隐藏在一堆草木下边，十分的隐蔽。
  霖夜火皱眉，这谁下的捕猎夹这么阴毒？这里离开外边的路都没几步远，万一有人进来呢？再看那只猫鼬，都被夹变形了，一般人被夹住骨头肯定得断！
  霖夜火一看这夹子就想，该不是那个真凶下来抓那匹马的吧？
  想到这里，霖夜火伸手抓了一把石头子儿，一跃上了树，开始寻找地上的机关。
  别说，还真是设下了不少夹子。他看到一个夹子就用石头射一个，夹子就扣上了，就这么……霖夜火一路寻……寻到了山的深处。
  霖夜火虽然平时看着挺二的，不过他的人生除了怕丑怕胖怕晒黑之外，基本不怕别的，进个林子他也没多想什么迷路不迷路。今夜月光很亮，他一路拆掉了接近五十个夹子，最终，他看到了火光，以及……听到了人的声音。
  顺着火光寻过去，就见密林深处的一小块空地里，有几个人在。
  其中一个人平躺在地上，似乎是受了什么伤，另外有两个人正在给他包扎伤口，还有几个背着□□的人，拿着火把站在一旁，望着山上。
  霖夜火落到了一棵高树之上，往下望，就听到那个平躺在地上的人正在□□，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
  其他几人正对话。
  “那匹马真是狡猾！“
  “想引它去陷阱，没想到竟然被它摆了一道！”
  这时，有一个站在最前边的瘦高个儿男子，举着火把，冷声道，“这马何止狡猾，简直是成精了……不过他一定会掉进陷马坑里！”
  霖夜火摸了摸下巴——陷马坑？
  “活捉它之后，我非要扒了它的皮，挖心吃肉，祭我的兄弟！”
  其他几人也点头。
  霖夜火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个站在最前边，从背影看都非常小人的家伙——这就是那个真凶么？
  “袁兄，你这么肯定那马会掉进陷马坑里？”一个猎户问。
  “呵呵。”那人笑了笑，“马就是马，就算它再聪明，她也只是只畜生！”
  霖夜火感慨了一下——哎呀，这人真名就叫元凶不成？
  他正琢磨着是直接抓了那帮人，还是吓唬吓唬那帮人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远处，貌似是山坡上，传来了“嘭”一声，随后是一阵马嘶之声。
  “中招了！”那人高兴地喊了一嗓子，那群猎户拿着□□就往山上冲。
  那个“元凶”跑在最前面，“这马凶恶得很！到了陷马坑直接射死它！”
  “好！”
  ……
  霖夜火眼睛就眯起来了，往前一跃，一抹红影，先跃上了山顶。
  果然，山坡上有一个很大的陷马坑，坑里，有一匹马。
  霖夜火落到坑上方的树上看，就见那匹马正使劲蹬着蹄子，似乎是想挣扎着跳上来。不过坑太陡了，而且泥地又湿滑，它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急得直叫，它应该也听到山下传来的人声了。
  霖夜火仔细看那匹马，微微地有些惊讶。
  月光下，那匹马像是身上着了火一样，耳朵尖儿、鬃毛、尾巴、以及蹄子上边的一截，长着火红色的毛，其他地方则是黝黑，身形和枣多多差不多，比多多少少瘦点儿，大眼睛，和多多最像的地方是，连眼睫毛都是红色的……
  霖夜火摸了摸下巴——哎呀！好看啊！
  正这时，那帮人已经跑上山坡了。
  而霖夜火也注意到，那匹马已经不试着往外爬了，而是后退，一直腿，退到坑的边沿，几乎贴着泥墙。
  霖夜火起先以为它害怕了，可是借着月光，就见那匹马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静静地，盯着前方的坑口处，似乎是在准备。
  该不会……
  霖夜火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就在那几个猎户到达坑边，就要看到坑里的那一刹那，只听一声响彻半空的嘹亮马嘶声传来。
  霖夜火一惊，再看，那匹马忽然猛地跑了一步往上一个纵跃，直接跳了上来，还一下子正撞到了那个带头的“元凶”。
  霖夜火暗暗道了一声“好！”
  那“元凶”被撞翻在地，滚了两圈撞到一棵树干，撞得牙都飞了，那匹马上了坑边平地就想跑。
  然而猎户挡住了去路，那匹马只好后退，但是后边又是山壁，无路可退。
  猎户们也受惊了，他们打猎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哪匹马这么有本事，是能从这么深的陷马坑里跳出来的！好家伙，当年赵子龙的粉腚白龙驹在长坂坡也是掉进了曹军设下的陷马坑，那马就是跳上来的！
  马这种动物，不似一般牲口，是十分受喜爱甚至被崇拜的动物，特别是战马和有灵性的宝马。猎户们熟谙动物秉性，本身对马杀人就有些疑惑。现在看到这匹马聪慧异常而且绝对是一批千里宝马！这么射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吧？
  一个比较懂马的猎户看得都有些傻眼了，“我说，这是踏火麒麟啊！”
  “这品相万里挑一！看着也才刚几岁，鲜灵活跳的……”
  “这少说能卖上千两银子。”
  “不止，要是碰到个爱马的，人家千金万金都肯买的！”
  就在几个猎户犹豫的时候，那个刚才被撞懵了的“元凶”突然爬了起来，一把冲过来抢过□□，“射死它！”
  说完，他就对着那匹马放了一箭。
  就在他放箭的同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树上飘了下来，落到那匹马的跟前，一抬手接住了那只飞来的弓箭，抬手微微一握紧，再一撒手……一阵夜风过。
  就见他手中的箭化成了灰，随风散去。
  几个猎户张大了嘴，有几个胆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妈……妈呀！鬼啊！”
  “红衣服的是厉鬼啊！”
  ……
  众人转身就想跑，霖夜火冷笑了一声，“想跑？”
  那些人刚转了个身，就见红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抬腿，飞起一脚踹飞两个，正踹到那陷马坑里。
  霖夜火将那群猎户胖揍了一顿，扔进陷马坑，最后，坑边就剩下一个“元凶。”
  霖夜火走过去。
  那元凶一看不好，就想夺路而逃。
  霖夜火是高手中的高手，而这“元凶”不过是个普通人渣，哪儿跑得掉？
  霖夜火抓住他之后，一脚踹翻在地上，鞋底先对着他的脸踩了十几二十脚，踩得整张脸都成一张饼了，火凤才收了脚，问他，“你怎么把它引进陷马坑的？”
  那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说？”霖夜火问。
  “钥……钥匙。”那人哭丧着脸，道，“我，我在坑上边的草堆上，放了一圈钥匙，和它偷走的我的那一圈是一样的。”
  霖夜火愣了愣，摸了摸下巴，“马偷走了你的钥匙？”
  说到这儿，霖夜火突然想起展昭半夜进林子说在树顶上找东西，这下子，他倒是大致将案情串联起来了，“哦……原来你钥匙挂树梢上了，还以为被马偷走了，所以要杀它灭口啊。”
  那人也一愣，“什么……”
  霖夜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说你怎么蠢成这样，还不如一匹马聪明。”
  说话间，霖夜火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碰自己的胳膊。
  回头，就见那匹马凑了上来，用脑袋轻轻碰了碰霖夜火的胳膊，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叼着一圈钥匙。
  霖夜火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接过钥匙，揣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那匹马，“你当成是那串钥匙了么？”
  那马用脑袋蹭了蹭霖夜火的胳膊。
  霖夜火突然一捧马儿的脸，仔细端详。“哇！近看更顺眼！”
  那匹马尾巴晃了晃，拍了拍霖夜火，看着地上那个人。
  霖夜火指了指他，“你要不要踩两脚？”
  那匹马歪着头看着他，没动弹。
  霖夜火笑了，“你不想动脚啊，我帮你！”
  说完，霖夜火跑过去，蹲在那“元凶”身边，手指头戳了戳他，问，“哎，我问你。”
  那元凶此时整张脸都肿起来了，猪头一样，只能求霖夜火饶命。
  “那个黄郎中，有没有对不起你？”霖夜火边说，边从靴子里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元凶”双眼紧紧盯着那把匕首，摇头。
  霖夜火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跟他媳妇儿联手害他？”
  元凶又点了点头。
  “他对他媳妇儿好不好？”
  元凶愣了愣，接着点头。
  霖夜火笑了，“他对别人好不好？我听说他做了很多善事。”
  元凶又愣了愣，最后无奈，接着点点头，说自己一时糊涂，求霖夜火饶命。
  霖夜火冷笑了一声，匕首尖儿戳了戳那人的心口，“你估计天一亮就得挨铡刀了……不过么……”
  说着，霖夜火突然一挑眉，“我觉得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黄郎中这么好的人，还要被毒蛇咬死，痛苦而死不说还要曝尸荒野那么多天，你这么贱，难道就让你一刀痛痛快快的去？”
  那人躺在地上直哆嗦，月光下，霖夜火看着似乎有些阴险又有些邪恶，虽然他长得极为美艳，但一身红，表情阴郁地站在黑夜之中，看着真像厉鬼。
  “哎呀，可惜包大人宅心仁厚一定不会用凌迟这种刑罚的……嗯……”霖夜火晃着匕首似乎在琢磨，“要不然我帮帮你吧？”
  那人一愣。
  霖夜火站了起来，对那匹马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那匹马走了过来，挺顺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霖夜火。
  霖夜火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一条他在西北常用的防风沙的大纱巾来，给那匹马蒙上眼睛捂住耳朵。
  那匹马不解，躺在地上的人也不解。
  霖夜火让马儿退回山壁边，自己走了回去，到了“元凶”身边，抬手轻轻一点他喉颈哑穴。那人张大了嘴，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气音，一句其他的话也说不出来。
  霖夜火笑眯眯，低声说，“唉，你猜怎么着？”
  那人惊恐地看着霖夜火。
  “这叫天意！”霖夜火一笑，“如果让展昭抓到你，你会通快挨一铡刀。让白玉堂抓到你，你挨一刀，最多再挨顿打。如果让赵普抓到你，嗯，估计多挨几军棍……不过你命不好，老天爷不想让你有好下场，所以让你被我抓到了。我霖夜火这辈子，最恨人出卖朋友背信忘义，你他娘都坏出渣了，今天不玩儿死你，对不起老天爷一双眼！”
  说完，一刀下去。
  元凶疼得直抽，霖夜火拍了拍他的头，“小声点儿叫，别吓着我家小马驹！咱么不着急，慢慢来……”
  ……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展昭等人在小五的带领下，寻着味道，当然也有那些被霖夜火沿途拆掉的机关，终于找到了山上。
  就见山上，霖夜火正从一匹踏火麒麟的头上拆下来长长的纱巾，拍了拍他脑袋。
  邹良见他完好无损还跟那匹马处的不错的样子，又看到前边陷马坑里好多人，也松了口气。
  “你们谁是袁伟？”展昭上前问。
  再看，坑里那群猎户一个个小脸儿煞白，一个劲摇头，受惊过度的样子一起喊，“不管我们的事啊！”
  展昭有些莫名。
  这时，就听公孙喊了一声，“哇！这什么东西啊？”
  众人再一看，就见坑边躺着一滩“肉泥”，关键是，这血丝糊烂的烂泥还在呼吸。
  邹良瞧了瞧霖夜火。
  霖夜火轻轻摸着那匹马的脖颈，道，“是他自己摔倒的，哦？”
  那匹马用大脑袋蹭了蹭霖夜火，甩甩尾巴。
  包大人随着大队人马上来，看到地上的袁伟，也有些傻了，“这……这是……”
  他话没说完，就听走两道，“摔得真惨，老天有眼！”
  ……
  众人嘴角抽了抽。
  包大人看了看身边白玉堂。
  白玉堂瞄了一眼，点头，“摔得好惨。”
  赵普看了一眼，也感慨，“哎呀，摔得好惨啊！”
  包大人无奈看展昭。
  展昭沉默良久，一拍手，“我去观摩一下踏火麒麟！”说完，溜了，公孙跟在他后边，“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