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在大街上穿着太学学袍到处走，尤其是在太学正上课的时候，还是很显眼的。
  天尊和殷候提着小四子跑到了路中间，就见果然有个穿着太学学袍的人在街角拐了个弯、
  两人一阵风过去，再看……人却是没了。
  要从天尊和殷候眼皮子底下溜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靠轻功是没可能的，于是只能靠路熟，可能是钻进了哪条巷子，但是钻进巷子里也未必代表真能跑掉。
  二人上了屋顶，到处找。
  就见刚才那人正在往西走，两人微微一笑，继续跟。
  ……
  开封府里。
  包大人让展昭和白玉堂稍稍休息一下，再去查案。
  两人回屋换衣服，展昭刚翻开箱子就惨叫一声，“啊！”
  白玉堂让他吓了一跳，心说怎么了？衣服咬人了？
  走过去看，就见展昭翻箱倒柜，“没了！”
  白玉堂纳闷，“什么没了？”
  展昭又翻了翻，眯眼，将那个包得粽子一样的锦盒拿了出来。
  白玉堂和展昭住了那么久，自然知道里头的是什么，展昭在认识他之前就开始画了，断断续续画了有一整年吧，当然了，那猫后期明显比前期要画得好了，因为有他这位名师的指点。
  展昭打开包裹盒子的布，看了看里头的绳子，皱眉，“谁打开看过了！”
  白玉堂失笑，“被发现了吧？”
  边说，边打开衣柜。
  “啪嗒”一声……一个原本靠墙放着的锦盒落了下来。
  白玉堂捡起锦盒，愣了半晌，转脸看展昭。
  展昭望天。
  白玉堂将画收起来，瞧展昭，“多事猫。”
  展昭来气，自己背地里提醒辰星儿他们给天尊看画，没想到把自己画的也翻出来了……失策啊。
  “少爷！”
  两人刚换好衣服，辰星儿飞奔进来，“刚才赭影跑来说，看到天尊和殷候提着小四子在屋顶上跑，好像是去西山。”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两人有些不解——在屋顶上跑还带着小四子？难道发现了什么线索？
  两人也顾不上别的了，追去看看。
  ……
  而此时皇宫里。
  赵祯看着南宫给他送来的密探的信，微微皱眉，“当真？”
  南宫点点头，“目前为止只查到这么点，对方相当的小心。”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赵祯微微皱眉，对南宫道，“你想法子帮我约一下吴一祸，我想单独见见他。”
  南宫点头，就去办事了。
  说来也巧，开封府里展昭等人都跑了，吴一祸一个人靠着藤榻翻书。
  翻了几页，病书生开口，“昭和玉堂出去了。”
  南宫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道，“我是来找前辈的，皇上想见见你。”
  吴一祸翻了一页书，依旧慢条斯理，“我只是个病书生，见我有什么用。”
  南宫料到吴一祸不想进宫，就道，“关于三头金陀的案子，我们查到了一条线索。”
  南宫点点头，“要不然我帮你传话给昭……”
  “大概你看到这个，会愿意去见皇上。”说着，南宫拿了一张纸，给吴一祸看。
  吴一祸转了个头，就看到南宫纪手上一张白纸上边，有一个图案，看着像是一块令牌，图案相当的诡异，是一个被劈成了三段的弥陀像。
  吴一祸盯着那个图案看了良久，站了起来，“带路吧。”
  南宫收起图案，带吴一祸进宫。
  两人出了大门往皇宫走。
  正巧，龙乔广从另一条路回来。
  广爷闲来无事，刚才吴一祸让他去拿把重弓来，估计是想教他两招。广爷欢欢喜喜回去拿了自己惯用的弓来，却正好看到吴一祸跟着南宫一起离开开封府的背影。
  右将军站在大门口微微皱眉——吴一祸为什么会跟南宫走？难道是进宫去？
  龙乔广想了想，跟了上去。
  ……
  另一头，天尊和殷候带着小四子跟着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金善，一直往西走，最终来到了金家老宅的前边。
  金家老宅附近还是有不少官兵把守，就见那个金善并不是往山上走，而是绕道，钻进了通往后山的密林。
  金家的后山被白玉堂用青冢鳞给劈开了，因此塔得乱七八糟的，再加上搭了架子看住三头金陀，以及后山坟墓的位置都有官兵把守，因此那个假金善是走进了接近官道的那片林子，里头有个小山谷，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钻那里去干嘛？难道抄近路上官道？有这个必要么？
  殷候看了看天尊，那意思——追么？
  天尊瞄了一眼小四子。
  小四子眨了眨眼，就感觉突然晃了晃，随后天尊提着他往后一扔……
  小四子飞起多高，等明白过来，落到了一个人怀里，仰起脸——展昭。
  原来，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到了二老身后不远处。
  其实他俩也是突然玩性起来了，屏气凝神压住内力，想要跟天尊殷候平时吓唬他俩似的，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唬一下二人，没想到刚靠近，天尊就把小四子给扔过来了。
  白玉堂叹气，展昭抱着小四子，二人抬眼看，就见天尊和殷候鄙视地回头瞥了他俩一眼，那意思——你俩还嫩点儿！
  随后，就见俩老头一闪……没了，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金家老宅后山的林子外边，很快就钻了进去。
  展昭抱着小四子，小四子看着他，两人对视。
  展昭问，“你们上这儿来干嘛？”
  小四子就说，因为看到了假金善。
  展昭和白玉堂赶忙追了过去。
  ……
  皇宫内，吴一祸没被带到书房，而是到了花园里。
  院子里，赵祯正在教坐在桌上的小香香背诗，见吴一祸进来，就请他在石桌边坐了。
  吴一祸坐下，小香香就好奇地看过来。
  赵祯拿出一旁桌上的一块令牌，放到了吴一祸眼前……
  吴一祸看了看，微微皱眉。
  赵祯问，“前辈，记得程邦这个人么？”
  吴一祸看着那块令牌，没说话。
  “程邦应该是你原本的不下。”赵祯接着说。
  吴一祸点了点头，“他已经战死了。”
  “确定是战死？”赵祯问。
  吴一祸微微皱眉，问，“什么意思？”
  “传言中，程邦是你从乱葬岗捡回来的，你不止救了他，还栽培他，所以他对你忠心耿耿。”赵祯道，“程邦性格暴戾，除了你的话谁都不听，甚至连殷候的话他都不听，但是……后来他却背叛了你，他并不是战死，而是被亲手杀死的，有这回事么？”
  吴一祸也不知道听到了没，只是在走神。
  “你对程邦恩重如山，他虽然是个莽汉，但不应该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赵祯问吴一祸，“听说你还教过他箭术，他之所以用三半弥陀来做标志，是因为你教了他二重弓。他将作为靶子的弥陀射成了三半，这是他此生最自豪的事情，因为除了你和他，世上再没有人能学会二重弓……据朕所知，乔广也做不到。”
  吴一祸一直没有言语，听赵祯把话都说完了，病书生缓缓转过脸，看赵祯。
  赵祯笑了笑，道，“前辈莫要误会，朕并不是想追究往事，而且殷候和天尊都救过朕的性命，朕一直都拿你们当朋友。”说着，赵祯将那块令牌递给他，“朕叫你入宫单独谈，是觉得，也许这样能帮上忙。”
  吴一祸接过了令牌。
  赵祯抱起香香，让陈公公送吴一祸出宫。
  等吴一祸走了，南宫低声问赵祯，“这样就可以了么？”
  赵祯无奈，“朕也很好奇程邦当年为什么会死，不过吴一祸既然不肯说，也不好逼他。”
  南宫纪点了点头，正想走，赵祯忽然叫住他，问，“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背叛朕？”
  南宫微微一愣，倒是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想不到。”
  “比如说，杀了朕能救天下人之类的情况？”赵祯问，“你大胆说，朕不生气。”
  南宫失笑，摇头，简短地说，“不会。”
  “这样都不会？”赵祯继续想，“那比如说妻儿被掳，受人要挟？”
  南宫纪依然摇头，“不会。”
  赵祯看他，“有时候朕也很奇怪，为什么你那么忠心？你忠心于一个人的理由是什么？
  南宫倒是被问得愣住了，“呃……”
  赵祯眯眼看他，“说。”
  南宫无奈，摇头，“臣真的不知道……”
  赵祯望天，南宫从小到大都那么老实，不过想知道答案就应该问老实人。
  于是，皇上微微地笑了笑，对南宫道，“朕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给朕答案。”说完，抱着香香乐呵呵回书房去了。
  这下可苦了南宫了，他先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影卫，影卫们都缩一旁去了，侍卫们也望天佯装没听到，这什么鬼问题，要怎么回答？
  南宫找了张石头凳子坐下，认真想……为什么忠心？
  ……
  吴一祸走到皇宫门口，就看见宫门口的上马石上，坐着托着脸发呆的龙乔广。右将军一手靠着膝盖托着下巴，另一手抱着一张重弓，正魂游天外呢。
  吴一祸从他身旁走过，广爷蹦起来，三两步追了上去，还没开口说话。
  吴一祸突然问他，“你听过二重弓么？”
  龙乔广愣了愣，“呃……”
  吴一祸突然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随后道，“跟我来。”
  说完，带着吴一祸往城郊驻军的军营走去。
  ……
  展昭抱着小四子，和白玉堂一起，也跟着殷候和天尊进了后山。
  就见眼前一条小山沟，不长也不深，殷候和天尊一人一边，正蹲在山壁上发呆。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过去，仰起脸看他俩。
  殷候摸了摸下巴，“没理由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人了。”
  “是不是出了山谷上了官道？”展昭问。
  天尊摇头，“没有啊，这里能看到官道，人不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仰起脸，看了看不远处的金家老宅。
  “会不会这里结构跟颜桖家差不多？”展昭问白玉堂，“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颜桖？”殷候听到之后皱眉。
  天尊也问，“你俩怎么知道颜桖？”
  展昭就将他们此行去塎州府找彦老大的经过大致说了一边。
  殷候惊讶，天尊也觉得不可置信，“那病包竟然放过颜桖？！”
  白玉堂此时正沿着山壁找机关，听到二人的说法，有些不解，“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风老爷子也很吃惊的样子。”展昭问跳下来的殷候，“颜桖做过什么对不起小祸叔的事情？”
  殷候皱眉，自言自语，“怎么尽扯到些那时候的人，这走向不太妙。”
  天尊也点头，“是哦，颜桖竟然还活着。”
  展昭问殷候，“不能说么？”
  殷候为难，“倒不是……”
  还没等殷候把话说完，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响。
  众人转眼望过去，就见白玉堂退后了两步……山壁的一侧，挪出一条裂缝，一扇石门出现……
  白玉堂伸手打开石门，就见里边还有一扇门，这门看起来相当的厚实，生铁铸成，有锁头，门锁着。
  铁门上有古怪的花纹，十分的诡异，看着像是一尊被劈成了三半的弥陀像。
  展昭抱着小四子过去看了一眼，也觉得门上的花纹略诡异，小四子眨了眨眼，“好吓人喔。”
  白玉堂摸了摸那扇铁门又研究了一下门锁，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内力能不能震开，这种门后边很有可能有千斤闸。”
  展昭问白玉堂，“撬锁试试？”
  白玉堂觉得有点难度，不过也不妨试试，于是想找个什么趁手的工具。
  两人正研究那扇铁门，肩头却被殷候和天尊一人一边拽住。
  两人不解回头，就见俩老头神情严肃，往两边拨他俩，那意思——闪边。
  展昭和白玉堂不明所以，两人被推开后，就见殷候突然一脚踹向那扇铁门……
  “轰”一声巨响。
  展昭和白玉堂愣住，小四子捧脸——呀！
  随着那一声响，铁门整个碎裂，往后轰然倒塌……铁门倒下的一瞬间，白玉堂就听到山壁内“卡拉卡拉”的响声传来。
  五爷一皱眉，“千斤闸……”
  果然，就听到“轰”一声，巨石落下，将门后的入口整个堵死。
  只是还没等展昭和白玉堂反应过来，天尊和殷候同时运足内力飞起一脚……
  瞬间，整个山谷都开始颤，四周围山壁上碎石滚落，远处山坡上的皇城军摔倒了一大片，曹兰抱着树，“又怎么啦？”
  展昭赶忙挡住小四子的头，顺便看白玉堂——什么情况？
  五爷摇摇头——不清楚。
  这世上什么千斤闸也经不起天尊和殷候同时踹，千斤巨石整个飞了进去，展昭和白玉堂倒抽了口凉气——这怒气值……
  就见殷候和天尊两人同时气势汹汹进门，那架势就是进去寻仇的。
  展昭和白玉堂不解，都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小声问展昭和白玉堂，“里边的人欠殷殷和尊尊银子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有些同感，感觉是欠了不少钱的样子，很少见两人一起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