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真的都过去了

  她是用毒解毒的大家。
  银黄是什么东西,她自然知晓。
  准确的说,在昨夜察觉苏沅疼得不太对劲的时候,她心底就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只是不可确定。
  她抿了抿唇,冷声道:“银黄在性寒,并不少见,但是这东西吃了,多数人都会感觉体寒不适,民间更是有吃了银黄草,寒心透肺凉的说法,这样的东西,怎会长期吃了没察觉?”
  吃了没感觉的苏沅本人默默的懵了神。
  林明晰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也极为不佳。
  老大夫深知多说惹祸的道理,话到份儿上就不再多言。
  只是说:“所幸是夫人体质尤好,体内积寒虽重,却并非不可排除,只是用药上有几味药极为难得,还需自行去寻,长期服药,这体内寒毒,自然可解。”
  林明晰闻言赶紧对着大夫拱手。
  “先生尽管开方便是。”
  林明晰引着老大夫出去了,事无巨细的问起了各种事项。
  两人说话声逐渐传远,室内一片呼吸可闻的寂静。
  南歌离压制着心头怒气,沉声道:“那玩意儿究竟是谁给你吃的?”
  民间小儿都知银黄不可食。
  苏沅根本不可能自己闲着没事儿去找来吃。
  观她神色,显然是对此事不知情。
  说是没个下手之人,南歌离都不可能相信。
  苏沅懵神的眨了眨眼,苦笑道:“我是真不知啊……”
  南歌离平息怒火似的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若真是有人刻意让你长期吃这个,那用心之毒何其难测?”
  银黄性寒。
  女子长期服用,便可有绝育之效。
  女子婚后无子,在哪儿都是要命的大错!
  苏沅十六未满。
  还是个不曾及笄的小丫头。
  究竟是谁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竟要如此害她?
  被南歌离的话提醒到了什么,苏沅脑海里白光一闪,惊疑不定的张大了嘴。
  “王翠花还能有这样的心思?!”
  南歌离皱眉。
  “王翠花?”
  “此人是谁?”
  苏沅想也不想:“我后娘呀。”
  此苏沅非彼苏沅。
  本就是错档强链的记忆。
  苏沅本人对原主小时候的事儿,能回想起来的也很是有限。
  但原主时时腹痛,或许是因疼得记忆太深了,苏沅勉强能想起来些。
  她难以确定地说:“我在家时,吃的多是野菜叶子萝卜块,那玩意儿绿油油的堆在碗里,吃了时常不适,但是我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那什么叫银黄的啊……”
  “银黄煮熟后枝叶皆呈黄色,故而得此俗名,可是时常有黄色之物?”
  苏沅点头。
  “有的。”
  一碗菜叶子里,总要有些才是。
  她记得原主曾将黄色的挑出去扔掉。
  可莫名被王翠花堵着咒骂了一顿,被饿了一整天,第三日碗里就都是黄的了。
  南歌离眼底阴沉渐起,冷声道:“都是王翠花给你吃的?她自己吃吗?”
  苏沅嗨了一声,哭笑不得地说:“怎么会有人吃跟我一样的?”
  “我吃的那些,家里的猪崽子都不咋吃。”
  苏沅在家时,本就比人低了好几等。
  吃饭从未上过桌。
  往往都是在伙房里端着个破碗就打发了。
  吃的也都是王翠花事先挑出来的杂物。
  有时是一碗看不出本相的清水煮菜叶子菜梆子。
  有时,就是一碗粘糊糊的土豆萝卜。
  只要是人吃了不会死的东西。
  原主都吃过。
  在苏沅有限能回想起的记忆中,甚至有不少是原主饿得不行了,到山里田埂上去薅野果子吃的场景。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她吃的东西,家里没有第二个人会吃。
  苏家又不是真的吃不起饭。
  谁乐意跟她受一样的罪?
  苦难是过去受的。
  还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苏沅此时说起,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就跟说别人的事儿似的,满都是不在意。
  南歌离见状嗓子莫名一哑,轻声道:“那你可曾记得,吃了这东西多久?又可知她为何要让你吃这个?“
  苏沅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窘迫道:“菜叶子实在是吃太多了,到底吃了多久我也不记得。”
  “但要真是她故意让我吃的,原因可能是她想让我成亲后生不出孩子,顺利让亲生的闺女替我嫁给我那表兄?”
  在苏家之事,苏沅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会儿说还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南歌离勉强捋清楚这诡异的人物关系。
  南歌离阴沉着脸不言语。
  苏沅自己倒是不在意。
  她啧了一声,没好气道:“我之所以到林家,是因为林明晰当时病重,家里找了人来合算,说是要娶个媳妇儿冲喜,但是林明晰克妻的名头实在是旺,十里八乡的没谁愿意嫁,我后娘就把我二十两银子卖到了林家,然后就到了现在。”
  原主寻死时,正是继妹要替自己与表兄定亲时。
  之前苏沅从未细想。
  如今回想,却有种诸多巧合都是刻意的微妙感。
  当初若是她亲爹能坚持她和那个什么表兄的婚事。
  无林家买亲,苏沅真的很有可能就要嫁给表兄。
  女子成婚后无子,在乡间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届时夫家不满,王翠花再从中挑拨一二,说不定就可让亲生的闺女嫁过去取代苏沅。
  苏沅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寒战,字里行间充满了不确定之意。
  “不过我当时才多大啊,她真的能想到这一步?”
  王翠花真有那种脑子???
  苏沅满脸怀疑。
  南歌离却是难以言喻的凝重。
  她重重的拍了拍苏沅的头顶,没好气道:“那你后娘如此恶毒,你怎知她不是故意?”
  苏沅嘿嘿一笑,漫不经意地说:“我这不是觉得她可能没这样的脑子吗?”
  “不过都过去了,以后估计也没什么可交集之处,我也懒得多去想了。”
  本就是无根猜测。
  多想无益。
  再说了,真刨根问底的追究不休,最后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是能把疑似下毒的王翠花抓来弄死还是同款报复?
  看南歌离脸色实在是差,苏沅没忍住扑哧乐了。
  “我吃了许多的苦,走了很远的路,好不容易才到了如今之步。”
  “那些过往,与我而言,是真的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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