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张开伟在外网查了,这是一个港资公司,名下有一两个不痛不痒的专利。另外在天海有实验室,公司内部的首席科研员叫qiao yu。看名字是华裔,但是张开伟思索许久,确信在圈内没听说这么一号人。
  哪怕他觉得,合作大概率是谈不成的。但这毕竟还有一线希望,张开伟自然希望全力以赴。
  三百万呢。别说三百万了,去年,整个实验室乞讨的资金,恐怕连30万都没有。最后还是张开伟去苦苦哀求,才没让这个市重点实验室被取消。当然,市重点是十来年前评上的了。
  寻安生物制药租的写字楼很是气派,在附近商圈是出了名的贵。在这里入驻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企业。
  这让张开伟稍微安心了一下。
  这公司在业内没什么名气,但是好像钱很到位,不是什么野鸡公司。
  片刻后,他被前台领着到了办公室。
  室内,吴玉秋起身,态度十分热情:“您好,我是寻安生物制药公司的总经理,吴玉秋。这里是公司的燕京分公司,刚装修好,还没什么人,让您见笑了。”
  张开伟的手被握住,然后上下摇晃了起来。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偌大的办公区只零星摆了两三个工位,位置上也不见人影,连办公电脑都没拆封。
  瞧瞧这说话艺术。
  还没什么人=只有吴玉秋一个人。
  张开伟收回视线,道:“您好,我是燕京大学的张开伟,职称副教授兼高级工程师。这是我的名片。”
  吴玉秋给他端上一壶热水。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们公司的确有投资你的实验室的想法。不过公司的首席研究员不是很满意你们实验室现在的课题。”
  投资人进行投资,然后要求被投资人按照自己的方向前进,其实在各个圈内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毕竟投资人也不是做慈善的,投资是为了干嘛?造福全人类吗?不,是为了挣钱。
  投资人觉得某个项目能挣钱,但是其他实验室都有了投资,手上拿不到专利权,于是干脆挑个差不多的实验室,让这批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工作,也是很寻常的事。
  张开伟面露尴尬:“这……我们研究的课题,虽然比较陈旧,但依然有很重要的意义。之前已经检测出鸽子肠道中的沙门氏菌mezsal74的基因组序列可以遗传耐药基因……”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小。
  吴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张教授。您放心,寻安生物制药绝对不会对你们的实验过程指手画脚,只是希望你们能按照我们给出的方向研究。钱,是一定能到位的。如果有什么成果,一作,也肯定是你的名字。”
  张开伟不禁呼吸急促。
  吴玉秋从容不迫地拿出了合同,张教授的视线死死黏住了那3后面的六个零。
  守着原来的东西饿死,还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张开伟在简单的挣扎后,就选择了后者。
  毕竟,要不是没钱,他也不想研究鸽子的肠道里的沙门氏菌究竟有多少个基因组序列。
  “好,成交。”
  “除此外,还有一件事。”吴玉秋继续道,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听说您有ibs与会资格,可以带一位研究员共同参加。我希望您能带上我们公司的首席研究员。”
  首席研究员(或者叫首席科学家)其实是个伪概念,国际上并没有这一职称;并且因为国内的到处滥用,这个称呼显得十分污名化。
  但寻安生物制药的老板比较有野心。尽管目前手底下的科研人员就俩,但依然搞出了公司内部的职称。
  张开伟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有气无力道:“这个,可能有些难运作……”
  他答应了院上的领导,带一个裙带关系的人去。
  吴玉秋的手指摩擦了一下中指上珠光宝气的大板戒,道:“你现在有职称,领导看不惯你也不能开除你,最多卡你的科研经费。我们公司追加投资200万。”
  张开伟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力量,豪气云天:“好的老板,带谁!”
  对不起,领导。
  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处原话来自评论区读者[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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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复bug:寻安生物制药经理人吴玉秋误写作“郑玉秋”
  2020年6月12日08:54:32
  第116章
  国庆假期看起来长, 其实过完也就一眨眼的事。
  乔御原本计划好的燕京旅游计划完全没用上,他基本是在实验室里泡了七天。
  直到发现学校人骤然变多, 才恍然想起,假期结束了。
  返校后, 上的第一堂课是数学分析, 教授是李初杰。
  乔御一心二用,一边写笔记, 一边自学、或者说温习后面的内容。
  虽然说他裸考应该也能考到90分以上,但是未免太不给数学系各位老师面子。
  坐在他身边的群承光, 趁着李初杰写板书的空当, 小心翼翼地拿笔戳了一下乔御的胳膊。
  “乔御哥,”群承光低声道,“你看到今天发的学校校报了吗?”
  市面上有个报纸, 叫燕京大学报, 是当初由蔡元培校长草创,如今也是有刊号的正规期刊。
  但大学生嘴里的校报,一般指的是校内学生编辑部发型的电子刊物。
  通过燕大校报这个官方公众号,每月中旬就能收到推送的新闻。因为内容风趣幽默, 科普向和娱乐性兼具,不仅校内学生看, 校外人也经常看。
  乔御的笔一顿:“嗯?怎么了?”
  说起来, 昨天同宿舍的人就好像对他有些欲言又止。
  起因是官方公众号上的一篇文章。
  编辑说,这本来是要留个某个人的版面,但因为对方拒绝采访, 于是改成了现在这样。
  这篇文章一共两千余字,全程都没提到乔御的名字,提了编辑部如何积极联系“某个人”,希望“某人”能配合学校方面的工作,却被傲慢的冷眼以待,说还没这个资格。
  又采访了实验室的某教授,询问他对某人的看法,某教授表示,这人在数学领域可能有一定的成绩,但在生物领域,只是刚刚开始,却想要一飞冲天,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实在好高骛远,令人失望。
  “就拿我们正在研究的课题来说吧,他才来实验室三天,就说心肌干细胞是错的。生物学家们研究了十多年都没说错,他完全没有调研,只是凭着感觉就判定这是错的……实在不够严谨。”
  虽然全程都没有提到乔御的名字,但是指向性却十分明显。
  要是不认识他的人先看了报道,可能就会勾勒出一个傲慢无礼又盛气凌人的形象。
  乔御看完,轻轻笑了一下,把手机还给了群承光。
  群承光满脸不岔,小手握成了拳:“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瞎写!”
  乔御从还是高中时期,就挺血雨腥风还招黑。笔杆子在别人手上,怎么写也是他们的事,他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了。更何况,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或许上面报道的,就是他们觉得的真相。
  群承光满脸愤愤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从高一就开始给乔御打投,可以说私底下是乔御最大的粉头,感情自然和寻常人不同。
  虽然乔御压根就不知道这么一号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个粉圈……当然,可能知道了也不在乎。
  乔御思考片刻,回答:“这里面的事情,至少都是真的。我的确拒绝了报道,也在实验室试过类似的话。”
  “不一样的,”群承光摇头,“新闻学里有个专业词汇,叫新闻审判。特点就是以煽情的春秋笔法无形之中给当事人定罪,挑动读者神经。这种报道已经失去了新闻要求的客观和公正。现在很多流量号都是这么报道社会新闻的,完全就是在拱火。”
  群承光的唇微微抿了起来:“如果我之前不认识你,看了这篇报道,肯定不会喜欢你。”
  乔御说:“那你也说了,不喜欢我的人估计都不认识我。那我又何必在意这些不认识我的人的看法。更何况有不一样的声音存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两个人课上闲聊的理直气壮,虽然是在后排声音不大,但终归还是不太好,于是群承光适可而止地闭嘴。
  系统十分感慨:“几年下来,你脾气好了很多。”
  乔御:“主要还是因为不痛不痒吧,如果这报纸说我学术造假,我就一脚踹过去了。”
  反正乔御自认为脾气不好,有人帮他宣传一下脾气不好,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这么灵。
  乔御下了课,准备趁午休时间去图书馆查一下心肌干细胞的相关论文,还走在路上,旁边冲过来一个人。举起手持摄像机就开始往他脸上怼。
  “乔御您好,我是#@¥@¥的记者……”
  因为他说的太快,乔御并没有听清到底是哪个报纸。
  “最近网上有一个传闻,说孪生素数猜想其实也是你的外公证明的,因为你之前在数学界没有任何履历。请问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是他在实验室泡太久吗,网上什么时候还有这种传闻了?
  乔御:“假的。”
  这人不依不饶:“那你如何证明传闻是假的呢?”
  乔御都要气笑了。
  他本来不想理会,毕竟还是个女孩,乔御也不想太凶。
  然而这名记者一直举着摄像头跟在他身后,像只嗡嗡的苍蝇。
  乔御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学校保卫处:“喂?是保卫处吗?五四路和科学路交汇处,有外校记者混进来了。”
  一听这话,这人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了学生证:“我是本校的!”
  乔御扫了一眼学生证:“噢,不好意思,这是本校的,没事了。”
  他挂掉了电话。
  这人叫陆思雨,本校新闻传播学专业大三。看学生证上的照片,基本确定是同一个人。
  “本校还给人当枪使,你这智商怎么考上燕大的?傻逼,滚。”
  乔御收起了手机,不耐烦地跨过了他。
  *
  星期三下午乔御难得没课,这也是他约好和张开伟教授碰头的时间。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张开伟果断抛弃了领导。
  这次ibs是在德国举行,差旅七天,食宿学校报销,大使馆专车接送。但正是因为要学校报销费用,因此随行人员也是一定要建档登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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