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药_52

  宁锦钺又不说话了。
  “我自认为从没亏待过你吧,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又不是你报复你哥的工具,真是瞎了眼,还觉得你这白眼狼可怜,把你当弟弟。你滚,滚啊。”秋醒一边骂,一边拉开车门把宁锦钺往外推。
  宁锦钺抵着操作台,反手又把车门给关上了,死活不下车。
  秋醒推也推不动,简直气极了,随手拿着车上的器物往宁锦钺身上砸,纸巾盒、矿泉水、驾驶证……直到车载香水从宁锦钺额头上滚下来,肉眼可见起了一个大青包,表面破了点皮,渗出一丝血迹,沿着眉骨往下滴。
  宁锦钺伸手拉住了秋醒砸他的手,蹙着眉头,冷脸看着秋醒。
  秋醒知道宁锦钺生气了,原本刚才还因为自己下手太重有了一丝迟疑,看到宁锦钺生气,他反而更气,挥着两只手,杂乱无章打在宁锦钺身上和脸上。
  宁锦钺一下放倒秋醒的驾驶座,秋醒顺着椅子躺了下去,宁锦钺顺势用腿压住他,按着他两只手,喝到:“秋醒,你冷静点。”
  “我不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我被你气死了,你真是个大混蛋。”秋醒使劲挣扎着,把所有愤怒和不甘都发泄在他身上。
  宁锦钺一条腿有些使不上力,干脆以一种跪爬的姿势,骑在秋醒身上,好在商务车车厢够宽敞,两人干起架来也不觉得拘谨。
  宁锦钺总算制住了秋醒,他提高了声音:“秋醒,你给我冷静点!”
  秋醒突然停止了挣扎,一脸古怪地看着宁锦钺,从刚才暴跳的状态瞬间冷静下来,他冷声道:“放开我。”
  “好的……”然而宁锦钺却并没有立即松手,他才刚刚意识到自己这姿势的难堪,然而又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他脑子里升起,他感觉有些不受控制……
  ……
  宁锦钺吃痛一顿,秋醒顺势推开他,撑起身,扯纸吐掉嘴里的血沫,森然道:“怎么,不打算继续了吗?”
  宁锦钺发丝凌乱,脑袋上顶个大包,嘴角的破口被扯开了又开始流血。被秋醒那么一说,通红的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看起来比秋醒更加狼狈。他看着秋醒,眼睛通红,想要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抹了抹自己流着血颤抖的嘴唇。
  秋醒冷冷看了他一眼,整理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顺手拿出一瓶矿泉水漱口,一张俏脸黑成了锅底。
  车里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宁锦钺突然转身,拉开车门落荒而逃。
  “砰”一声关上的车门,和从未见过的宁锦钺的惊慌失措,把秋醒脑门上的火气瞬间扑灭了,像在路上遇到的凶狗,对你一通狂吠,凶得你暴跳如雷时,突然从它肚子下面钻出一只“嗷嗷”的小奶狗,这时就连对那凶狠的母狗都狠心不起来。
  宁锦钺那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实在太让人熟悉。
  以前他常和宁锦铭在宁家老别墅后面的网球场打球,秋醒总看见宁锦钺在远处看,当他向宁锦钺走过去时,宁锦钺就先一步转身慌慌张张地跑掉了,后来秋醒就远远喊一句,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宁锦钺还是转身跑掉了。
  后来在宁锦铭的卧室看到宁锦钺,宁锦钺又一脸惊慌地跑掉了。
  在浴室,秋醒回去拿自己换洗衣物时,又看到宁锦钺又一脸失措地跑掉了。
  ……
  现在想来,除了那时他本身畏缩胆小之外,恐怕他屋子里那些东西也是在那时候收集的。秋醒竟然一点没察觉,还自我愧疚吓到了这不善言辞的小孩。
  在这大起大落的各种情绪冲击之间,秋醒那恍恍惚惚的脑子突然擦亮了一块儿,有了点什么感觉。
  难道宁锦钺对他有意思?
  小时候迷恋,去国外忘光了就一晃十多年不联系,回来睡了几次又睡出感觉来了?
  即便是有那么点意思,秋醒也觉得宁锦钺意思得很不真诚。
  更何况跟他呆一块儿时,让你觉得备受关爱和保护,一旦没呆在一块儿,这个人又好像人间蒸发,这像什么?合着把秋醒当作凯子勾搭,钓鱼养备胎呢。
  这么一想,秋醒更气愤了,他还是觉得锦钺是出于报复宁锦铭更容易接受点。
  想起宁锦铭……秋醒不想再想这么个人了,他跟宁锦铭这下不仅是彻底分手,还是相互恨上了。想起宁锦铭刚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出轨渣男”“贱人”这些字眼,秋醒简直气得发笑,合着他宁锦铭出轨还结婚生子就是理所应当的是吧,他结了婚秋醒也得给他立贞洁牌坊不近男色了,每晚抱着牌坊睡觉?
  秋醒也不是啥软柿子,被宁锦铭骂急了,舌灿莲花口吐芬芳,骂得宁锦铭还不了嘴,最后险些动起手来,直砸了人会场的两座台灯和一个瓷瓶装饰品,好在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事后,秋醒给刘巍打了善后的招呼。
  不过现在好了,秋醒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丝毫不为过去的感情惋惜,仿佛一下子睡醒了似的,终于看清楚了宁锦铭这个双标狗的两幅面孔。为了这种垃圾渣男一点也不值得,秋醒默数着宁锦铭这些年干过的伤人的事,越想越气愤,这是脑子里进了水,眼睛给屎给糊住了,才忍辱负重把最好的年华浪费在他身上,现在想来肠子都毁青了。
  秋醒气得狠拧了一下车钥匙,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似的冲了出去。
  冬夜的公路上车辆稀少,秋醒一路开得飞快,他还把车窗给打开。开了一会儿红灯看着有些模糊,秋醒抹了一把眼睛,才发觉自己还是哭了。
  秋醒到底对自己也一样心软,好歹也让自己偷偷难过一会儿,想到这里,热泪顿时涌了出来。不过还没淌到脸颊,被这冷风一吹,顷刻间就一片冰凉。秋醒想,要是多哭一会儿,估计下巴上还会结个冰棱,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秋醒把车停在路边一个紧急停车道里,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他跟宁锦铭真的彻彻底底结束了,不会是朋友,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再也没有一丝瓜葛。
  宁锦钺坐在副驾,仇放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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