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堕本丸怪谈[综] 第94节

  书房、和室,他砍瓜切菜似的砍过一茬又一茬的溯行军,在哪里都没见到这座本丸审神者的身影。在经过厨房时,鹤丸因为里面异样的动静一愣,往窗边探头过去才看见一只手气得正拿着不锈钢饭盆死命地把闯进来的溯行军太刀拍得趴在了地上,旁边都是碎了的盘子。
  鹤丸:“……”
  他怎么就那么幸灾乐祸呢。
  下一个经过的转角,他看见了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她只有一只左手,手里却拎着把巨大的剪刀。
  “没想到吧,我是左撇子!”裂口女一脚踩着大太刀的脑袋,剪刀往他嘴边伸去,“让你不回答我问题!让你不回答我问题!”
  鹤丸:“…………”
  打扰了打扰了。
  幸灾乐祸也只是一时,他甚至还看见林间不知哪来的一条长长蛇尾横将一众溯行军抽飞出去。可饶是如此,本丸顶上的黑色裂缝还没有要合上的趋势,溯行军也不知汇聚了多少兵力,像是真的打算今晚一定要将这里拿下。
  鹤丸国永挥刀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
  他喘着气,无法再躲开面前刺过来的短刀。
  染上红色的话,鹤丸想,也就更像鹤了。
  刀尖近在眼前,横插过来的一柄打刀生生将其挑飞。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长谷部看到了那张被撕成一半的欠条,本以为他没了契约的束缚,这时早就溜之大吉,“你明明不是我们本丸的刀吧?!”
  “鹤的话,”鹤丸抹了把冷汗,佯装满不在乎道,“是去是留都是自由吧?”
  闻言,长谷部冷哼一声,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打刀。
  “有人说你知道审神者在哪里。”
  “主人不在这里。”
  他肩膀上一样挂了彩,显然力气差不多都要用尽,全凭一股劲儿去硬抗硬,“找她的话,先把这里的敌人都解决了再说。”
  能重复的动作只有麻木的劈砍,可敌人就像蝗虫一样源源不断,直到远处金光亮起。
  ——第一部队回来了。
  *
  时间从夜晚转换到白昼,堀口千里睁开眼时,差点被那晃进眼中的光线晃得又有几分错乱。
  “主人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笑、面、青、江——”头一次被审神者这么一字字叫出全名的胁差只有苦笑以对,“这是哪里?!”
  她看了眼四周,粗略判断过这不可能是本丸。
  “你们怎么敢——”
  明明她还在怒火之中,却不知为何看见笑面青江一怔。
  有手指拭过她的眼角,过了足有两秒,堀口千里才意识到那里有冰凉的液体划过。
  她茫然地眨去了残留的眼泪。
  为什么会哭?
  “相信他们,主人。”笑面青江收回手,叹气道,“大家会好好等着主人回去的。”
  “……你让我怎么相信?”
  她烦躁地从笑面青江安置她的长椅上站起。
  “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为什么非要我离开?不管这里是哪个时代,现在,立刻,带我回去——”
  青江沉默了两秒,“不可能的。”
  堀口千里停下脚步,“什么?”
  “主人猜到了吧,”他道,“能最快离开本丸的办法,就是动用时空转换器。跟以前每次出阵一样,没有回城符就没办法返回。时间紧急,而且……”
  防的就是主人强迫他交出回城符。
  他根本没带。
  “至于这里——”
  他之后的话,堀口千里一概都听不到了。
  她的耳中捕捉到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喊声,其中一个词摄去了她全部的心神。
  那个女生在喊“千里”。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去看笑面青江,然后才想起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堀口千里环顾四周,因为这似曾相识的景色陷入了哑然。
  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双叶……”
  她叹息似的喃喃出好友的名字,笑面青江的声音重新回到了她耳边。
  “……到时空转换器那里的时候,溯行军已经跟上来了,我们只来得及往里面输入了灵力。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带主人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时间,是您说过的二十一世纪……大概是根据灵力分析出了主人所存在过的具体时间点,所以,应该是直接将我们带到了主人的时代。”
  “不。”
  少女干脆的否定让他一愣。
  “不止是这样,”她指了指远处,“看到那里了吗?”
  顺着望去,她看到笑面青江的神情是不加掩饰的惊愕。
  这反应很正常,堀口千里想,连她在最初看到时也是如此。
  并肩走进学校的女生,一个是过耳短发,一个是及腰的长发。留着长发的那个,有一张她日日都能在镜子中看到的、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那上面的神色极其陌生。
  原来她还活着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笑容吗?
  她留意到了,路人对他俩的存在熟视无睹,这无疑说明她在返回这个时代时,又回归了亡灵的身份。
  真是讨厌的时间点。
  她看向不知被谁丢弃在长椅上的报纸,它在风中哗哗翻过,露出上面一角的日期。
  平成十八年四月二十九日。
  那是她死去的前一天。
  第76章 七十六个怨灵
  “主人?”
  笑面青江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掩饰住那些杂乱的想法,堀口千里瞥了他一眼, 确认他还没看出自己心里的动摇。
  “要跟进去看看吗?”她问。
  “诶?”
  “这是我以前的学校, ”不等笑面青江回答, 她已经抬脚往里面走去,她歪歪头, 想起身后的付丧神在几个月前还是对现代社会没有太多常识的刀剑, “啊,就是人类集中在一起学习的地方,根据年龄不同分成了各个阶段,也有国公立跟私立的分别——”
  ——这种区别对刀剑来说应该也不太好理解吧?
  堀口千里索性跳过了这个话题。
  “总之, ”她道,“御水私立学园是女子高校, 换句话来说,招收的全部都是女生, 教职工倒是有男性——”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声音一顿,好在笑面青江还处于先前景象带来的冲击和对她这一番话似懂非懂的茫然中, 一时半会儿还没意识到她这停顿代表着什么。
  千里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若无其事地通过正门后宽广的大道, 绕过中央冒满了金盏菊的花坛,一如她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她不着急时间,只是慢慢地走着。
  正值盛花期, 一瓣瓣的橙黄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层层包裹下的细密花蕊还沾着点才浇过的水雾光泽。
  一切都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饶是已经过去三年有余, 对于困守在一隅站台的怨灵,生前的回忆是唯一还能在漫长又空旷的午夜中陪伴的消遣。她还记得雨后要避过左边小路倒数第三块石砖,那里因为还没来得及修缮而有点松动,一踩上有可能会在鞋上溅到积水,穿过鞋柜后右转的楼梯加起来有二十三阶,再往后的右转——
  “到了。”
  身后的胁差跟着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上面的门牌。
  2-a。
  “我是这个班的,”透过玻璃,堀口千里望进去时,眼底渐深,“也对,星期二的第二节课是国史来着。”
  教室内的座位是单人单桌形式,地中海的中年男子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明明还是清晨,底下的学生却有了昏昏欲睡的趋势。最后一排的几人脑袋一点一点,马上要睡着时又猛地惊醒,几番往复后干脆放弃挣扎,直接趴在了桌上重回几个小时前的梦乡。
  跟这情景相比,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的长发女生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手旁摊开的笔记本上隔着老远仍能看得到密密麻麻又娟秀的笔迹。低下头时能看见沉静的侧脸,时不时抬头看向板书时的视线中也带着几分跟同龄人有点不符的平静。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把她跟他所认识的审神者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笑面青江回头看去,发现对方仍出神地看着里面。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不那么中规中矩是不是能更自由一点。”
  千里自言自语地开口。
  “不过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这样的要求,早就养成了习惯,要改也不是那么好改。可能因为父母都是管理者,一直给我灌输的观念都是‘责任第一’之类的想法,学生的责任是学习——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当个好学生吧。”
  “这也是主人留在本丸的原因吗?”
  笑面青江的话让她一愣,“什么?”
  “因为,”绿发付丧神的眼中又是闪烁着让人心慌的了然,“主人从一开始就在强调‘责任’啊。”
  “……也许,谁知道呢。”
  堀口千里不太自在地扭过头,托着下巴打量台上的国史老师。
  “木村老师平时讲课很无聊的,也只有讲到幕末历史的时候才能调动起大家情绪。”
  她若有所思道:“要是让他看见清光和安定,或者是堀川跟和泉守,应该会激动得晕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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