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有意 第26节

  “娘子,应该是郎主回来了。”
  阿绥神思归位,急忙从榻上起身。
  一着急,阿绥的小脸就爬满红晕。
  想到今早,自己从他的榻上醒来的场景,阿绥便不知所措,不敢看李寅,只傻乎乎地垂着头,仿佛这样就看不见他了一样。
  玄色锦靴,一步一步落到阿绥眼底。
  李寅目光深深,见着她,他与朝中老狐狸周旋一天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语气带着笑:“阿绥。”
  阿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眼神闪躲,呐呐应他:“郎君。”
  李寅身上夹杂着冷气,在离阿绥四五步远停下,眉梢一挑:“阿绥这是怎么了?”
  声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深沉低哑,又有些撩人。
  阿绥菱唇抿了抿,贝齿纠结的咬住唇边。
  李寅也不在意,解开身上的大氅丢到软塌上,自顾自的斟了一盅茶,慢慢品尝。
  阿绥觑了他一眼,小步跑到他跟前,鼓起勇气,手揪着他的冕服:“对不起昨晚占了你的榻。”
  明晃晃的带着讨好。
  李寅心中啧了一声,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精致的小脸。
  “您昨晚上睡到哪里啦?我有没有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阿绥试探的问道,内心心虚。
  她白日里真的仔细想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她昨晚上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睡到他的榻上,而且旁敲侧击的问了知语,她也不知道。
  李寅语调慵懒又带着一丝暧昧:“我当然睡在了自己的卧榻上。”
  阿绥檀口微张,转身看着那张卧榻,又看回李寅深邃的凤目:“我……我……”
  “阿绥醉酒后,很是粘人。”李寅目光紧盯着阿绥。
  阿绥小脸羞恼的一会儿煞白一会儿通红,脑子里嗡嗡响着:很粘人,很粘人……
  “阿绥可知,俗世间什么样地关系才可以同榻而眠?”李寅撂下茶盅,拉着阿绥坐到坐榻上,话中带着诱导。
  阿绥如今已经不像刚来侯府时那般不晓俗事,她知晓只有夫妻才可以同床共枕。
  她甚至知晓像他们这般男女只隔着一顶帐幔而眠的在旁人看来是十分出格的,虽然她只是帮助治疗李寅的不寐之症。
  “你知道的对不对。”李寅大掌抚在她的脑袋上,躬身和她的小脸面对面看着。
  阿绥胸口怦怦直跳,声若蚊蝇,眼眶泛红:“嗯,但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忙忙地解释。
  话已至此,李寅索性挑明了:“你不是故意的,但我是故意的。”
  阿绥呆愣住了。
  “阿绥,我知道你很聪明的,你想想我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已经超出正常范畴,平日里知语和飒风他们是如何相处的,我们又是如何相处的。”李寅耐心的一步步带着阿绥往深处想。
  阿绥此刻已经懵了,他会在她伤心的时候抱着她哄她给她擦眼泪,会拉着她的手带她看驱傩会,会喂她喝药,会……
  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李寅最后再落下一记重磅:“阿绥,我心悦你,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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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李寅从净房里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格外清冽。
  阿绥还坐在方才的坐榻上,小小的一正只垂着头。
  听到动静,阿绥抬头见李寅穿着真青色寝袍走过来,楞了一瞬,又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蜜合寝衣,与他的款式极其相似,领口和袖口也都绣着如意纹。
  他对着她向来是掩了眉眼间的戾气的,俊美的容貌晃得阿绥有了片刻失神。
  李寅嘴边噙着一抹笑,他顺手拿的一件,没想到会有这般巧合。
  李寅靠着她坐下,熟悉的皂角味立刻将她包裹住:“阿绥可曾想好?”
  想什么,自然是想愿不愿永远相伴他左右。
  闻言,阿绥又如同一只小鹌鹑一般不吭声了。
  李寅忽然轻笑了一声,不再逼她回答,只同她说道:“阿绥可曾听过几个故事?”
  阿绥不明他怎么就忽然转了话题,只疑惑的看着他。
  李寅坐的离她很近,低哑的嗓音钻到她耳朵里:“第一个故事讲的是很多年前有一位小药童上山采药的时候救了一条奄奄一息的白蛇,几百年后这条白蛇幻化成了人形并找到了当年救她的小药童的转世,为了报答他,白蛇嫁给了他。”
  阿绥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李寅。
  “第二个是发生在前朝的故事,有位教书的老先生,为人善良贤德,有一天出门,在路上遇到了一只生命垂危的野狼,恰逢寒冬,老先生看它可怜便把它带回了家,找大夫给它看病,每日给它喂肉糜,结果到了春天,野狼狼性不改,趁着夜晚老先生睡觉,把他咬死吃了。”
  李寅说完抿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
  阿绥脑子里过了两边这个故事,突然瞪圆眼睛,双手握住李寅坚硬的臂膀,惊慌地解释:“我不会像那只野狼一样的,我不吃人的!”
  李寅深邃的眸子沉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真的。”阿绥摇了摇他的双臂,焦急的说道。
  阿绥恍若不觉的掉进了李寅为她围的圈套里。
  “所以阿绥是要像白蛇一般以身相许了。”李寅了解般的点点头,拦腰抱起阿绥往床榻走去。
  李寅像往常一样把她安置在里侧,虽然很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她睡觉,但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阿绥裹着被子挣扎着起来,小脑袋嗡嗡响,心乱如麻,笨拙地说道:“我不行的,我……”
  “怎么不行,你已经还俗了。”李寅声音沉稳,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了。
  不说她现在已经还俗了,便是她还是寺庙里的尼师又如何?
  阿绥可怜兮兮的跪坐在他身旁,眼睛水汪汪的。
  “那阿绥说说,我有何处做的不好的?”李寅软了心肠。
  阿绥急忙摇头:“没有的,你很好的,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有这么一位强大又温柔的人对自己千般万般的好,她怎么会不心动呢!
  只是……
  “是我不好,我一点儿都不好,我配不上你的。”阿绥眼眶泛红,呐呐道。
  自小被遗弃的阴影笼罩在她心头,平日里不易察觉,只看着和平常人一样,但这个时候压在心底的自卑感才会浮上来。
  李寅可以说是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了,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隔着被子,抱住她:“我们阿绥也很好,很多人都需要你,自从你来到这儿,我这冰冷的府邸才像是一个家,更何况我也离不得你,你知道的。”
  阿绥一梗,忍不住从被子里挣脱出来,细弱的胳膊紧紧跟的环住他强健的腰身,胸口前的衣料被她的泪珠晕湿。
  就让她再贪恋一会儿这个宽敞安全的胸膛!等他再也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她便自动离去。
  阿绥抽泣了许久,才渐渐平息。
  漂亮的眼睛微微红肿,李寅心疼极了,带着薄茧的手掌擦去她的眼泪:“阿绥是水做的吗?”
  阿绥傻乎乎地摇摇头:“不是的。”鼻音还带着哽咽。
  李寅故意逗她把眼神落到自己胸口,示意她看。
  阿绥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急忙下榻,跑到衣柜前,要给他拿新的寝衣:“郎君喜欢哪件?”
  阿绥没有经验,开错了衣柜,这只衣柜放着李寅少年时,他兄长在世时置办的衣服,大多颜色明艳。
  李寅恍然一愣,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这只衣柜了。
  阿绥像是赔罪一般给他说着各类寝衣的颜色和绣纹,供他挑选。
  看着阿绥站在昳丽的绫罗锦衣中,像只坠入凡尘的小仙子。
  李寅回过神,挑了挑眉梢,修长的手指抚过衣袖处的如意纹:“我只要身上这件。”
  阿绥竟认真的在衣柜中翻找起来,李寅失笑,从榻上起身,站到她身后,伸着长臂合上衣柜,拉着她走到左侧的衣柜前,拉开柜门。
  “那些衣袍都是很多年前的了,已经穿不下了,这些才是如今穿的。”
  果然这个衣柜里的衣服颜色深沉,更像他平时穿着。
  阿绥点点头,没有问他衣袍颜色为何相差巨大,只看着他说道:“您这件得要换的呀!”上面沾了她的眼泪,说不定还有其它的。
  阿绥有些心虚。
  李寅目光幽幽:“这以后这些都归阿绥管,劳阿绥看看穿哪件好。”
  阿绥心中微热,贝齿咬住唇,小手伸向一件深蓝色水波纹的寝袍,试探地看看李寅。
  李寅面无表情。
  阿绥又把手移到玄色卍字暗纹的那件,李寅依旧不咸不淡的。
  顿了顿,阿绥红着脸挑出那件柏绿色寝袍,这件和他身上的那件事一起裁制的,都绣着如意纹。
  李寅这才满意了:“阿绥眼光极好。”
  阿绥面庞红扑扑的,眼眸潋滟,额间的朱砂痣勾人心弦。
  留下小耳朵通红的阿绥,李寅拿着寝袍进了内室,现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再撩,到时候撩出一身火,难受的是他自己。
  李寅再回来的时候,阿绥已经乖乖躺好了,他们卧榻之间的帐幔也压得严严实实的。
  李寅眼中闪过一瞬遗憾的神色。
  灭了灯,上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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