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火澜?”甘芙怎么都没想到,救走沈聪的会是火澜,不管怎么说,沈聪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而火澜既然费尽心思的将沈聪救走了,就不会轻易杀了他,所以,她还有机会救回沈聪,他们兄弟姐妹四人还可以团聚。甘芙明眸扫向南宫博,带着警告和威胁的意味,“你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南宫博态度中没有一丝虚伪和欺骗的意思,甘蔷站在他身边,神色平静,眼底的算计却很明显。甘芙为何单单对沈家的人这么上心,刚才还不肯放过她,如今却不追究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走吧!”甘芙没有再理会南宫博和甘蔷,转身走出了冷宫。两人还没出皇宫,就发现后面那座冷清的宫殿燃起了通天的大火,火势很猛,很快就将整个宫殿蔓延了。
  文斐抱着甘芙立在一座宫殿的顶部,夜色浓重,微风过处将两人的衣袂吹得烈烈作响,而远处的大火顺着风势飘动,发出呼呼的声音。
  “南宫博这辈子是彻底载在甘蔷的手中了!”甘芙不免感叹,南宫博若是不与甘蔷有那些龌磋,他也许还能和太子争一争皇位,但是,有甘蔷在,他就永远不可能与皇位有缘。
  “所以说,有的女人千万不能碰!”文斐这话说得深沉,好似有感而发。
  “文斐,刚才你让甘蔷给你解药?是谁中毒了?”甘芙回过头,刚好和文斐面对面,四目相对,距离只有一指远,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文斐鼻翼间呼出的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是我的!”经历了今天的事,文斐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甘芙知道,于是抱起甘芙飞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文斐的话让甘芙心中一惊,文斐的解药,文斐中毒了?因为担忧,甘芙的面色瞬间凝重,“文斐,你中了什么毒?”
  文斐眼眸深沉,并不说话,抱着甘芙的手略微紧了紧。
  见文斐不说,甘芙的心更加悬了起来,却也不再多问,只是静静的躺在文斐怀里,感受着夜风拂面的冰凉。
  回到林府,文斐抱着甘芙躺在床上,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只有夜风吹拂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从小,皇帝就对我格外放纵,他故意引导我和几个纨绔子弟玩耍,甚至暗中默许那些纨绔子弟为非作歹。林朗、范鑫、夏侯诚和我,因为有他的维护,我们几个就是杀了人也没人敢说什么。十五岁之前,我们几个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文斐说起这些事,仿佛是前世的事情,低沉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淡淡的悲伤。
  这些事甘芙都知道,这四个都是当时京中数一数二的权贵子弟,他们四个还被百姓称为京城四害。
  “十五岁那年,按照规矩,母亲给我安排了两个通房丫头,定王府人丁单薄,所以母亲希望她们能怀孕,于是让云淦给她们开药调理身子,同时也为我制定一套调理的方子!”说到这里,文斐的话突然停止了,环着甘芙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云淦为我诊脉,才发现,我被人下了药!”
  甘芙抬起小脸,担忧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子息!”文斐感觉到怀里人儿担忧的目光,垂下头淡淡一笑,“不只是我,我们四个都被下了药!”
  正文 第173章文斐不能生育
  “是皇帝下的?”不用想,这种事只有皇帝做得出来,因为这四个人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在南冥的地位特殊,不会有其他人敢对他们四个下毒。
  “恩!”文斐点点头,在甘芙的额间亲吻了一下,“芙儿,拿不到解药,我们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你才想要通过甘蔷拿到解药?”甘芙这才明白文斐为何会对甘蔷格外上心。“为什么是你们四个?”文斐和夏侯诚两人还说的通,林郎和范鑫碍着皇帝什么事了,为什么皇帝要这样做呢?
  “定王府一直是南冥皇帝的眼中钉,到了我这一代人丁单薄,只要我不能孕育子嗣,定王府就毁了!夏侯家也是几百年的勋贵之家,又手握重兵,夏侯诚是嫡长子,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智慧和谋略,夏侯实性子鲁莽直率,根本不足为据,皇帝想要收回兵权,从夏侯诚下手最便捷。林朗是林家继承人,也是林家这一代中最出色的,他没了后代,林家便会渐渐没落!至于范鑫,恐怕涉及到一桩秘密!”文斐将甘芙王自己怀里带了带,轻叹一声。
  “八大世家的由来要从三百多年前说起,当时还没有定王府,只有文家!你也知道,文家是前朝后裔,三百多年前,文家的女儿嫁给了皇帝,生下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可谓是天纵英才,和当时的文家长子不相上下,两人一明一暗,准备复兴前朝。”
  “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天下大乱,待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了,两人怜悯百姓疾苦,不忍百姓再遭受战争之苦,放弃了复兴前朝的想法。文家的那位先祖则因此放弃了皇位。”
  甘芙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文家的先祖为了百姓放弃了皇位,这种做法令人钦佩,要知道,多少人只因为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将天下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顾。
  “当时参与复兴前朝的人有八个重要成员,正是如今八大世家的先祖,文家是前朝后裔这件事,成为了八大世家的秘密!南宫家的那位皇帝曾经留下懿旨,若南宫家的哪位皇帝残暴昏庸,八大世家可视情况推据文家的后代取而代之。这份懿旨被分成了八分,由八大世家分别保存。如今的八大世家,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沈家、苏家和刘家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算是向南宫家投诚,陶家只有一个女儿,再无所出,不足为惧。而林家和夏侯家却始终不愿意向南宫家投诚,范家虽然已经渐渐没落,范老爷子不想卷入皇权纷争,不肯将女儿送进宫,因此,才招来了皇帝的猜忌。”
  “范鑫已经死了,虽然表面上看是他自己荒唐造成的,实际上是南宫远暗地里做了手脚,而皇帝乐见其成!范鑫是范家这一代唯一的嫡长子,他一死,范家算是彻底败了!我们三个都被下了子息,若是得不到解药,我们三个家族也会步范家后尘!”
  甘芙心中一惊,突然疑惑的看向文斐,“其实,皇帝要杀沈家,不仅仅是因为我,更是因为那份懿旨?”
  “恩!”文斐将甘芙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自己的爱来给她安慰,“芙儿,因为不能孕育子嗣,刚开始我只是想要将这天下搅浑,却从没想过要这天下,如今,为了你,我也要和命运抗争一回!”
  “好,我陪你!”这样一位心胸狭隘,视人命如草芥,昏庸无能的皇帝,即使为了天下百姓,她也要推翻他。
  第二天一早,两人同时出现在院子里将锦衣和素衣吓了一跳。以前文斐虽然会留宿,但是为了避嫌,黎明十分就会离开,锦衣和素衣如今没有在里面伺候,所以并没有见到过文斐。
  锦衣想问,却被素衣拦住了,如今两人已经不再是甘芙的贴身侍女,和甘芙单独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当着文斐的面问肯定不合适,只有私下里找机会问问。
  沈家冤案得以昭雪,皇帝下旨安抚,封沈杰为忠义侯,爵位世袭罔替,并赐造侯府,不过被沈杰拒绝了,只让工部的人将原来的丞相府修缮了一下,换了块牌匾。忠义侯虽然比不上丞相之位,没有实权,但是爵位可世袭,表面上看来沈家因祸得福了。
  如今甘录服诛,丞相之位空缺,朝中大臣为了丞相的人选争得不可开交,以太子、南宫博、南宫远为首的三派人马都想将自己的人推上去,奈何,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可以服众,所以丞相之位便搁置了下来。
  沈杰素有才名,原本太子准备推举沈杰为相,沈浩当初处事公正,在朝中经营下了许多人脉,所以沈杰本是最有希望成为丞相的,谁知皇帝突然下了这道懿旨,让沈杰与丞相彻底无缘。看来,皇帝还是不放心沈家,虽然表面上看似在笼络沈家,实际上却不愿意沈家接触到核心利益。
  到了侯府,甘芙站在大门外看着眼前这个在熟悉不过的地方,眼眸深处激动难掩,差点哭出声来。
  文斐轻轻握住甘芙的手,给了甘芙一个安慰的眼神,两人才朝大门走去。
  此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沈家有太子支持,沈杰年纪轻轻就封了侯,想要来巴结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想要探听消息或者制造混乱的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沈家昭雪之后,沈杰便亲自前往怀远侯府负荆请罪,在侯府外跪着将刘影诈死,还生下了沈府长子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怀远侯虽然气愤,碍于沈杰明目张胆的大肆宣扬,不得不接受了沈杰的请罪,并同意将女儿嫁给沈杰。
  所以,今日不但是孩子的满月宴,更是沈杰和刘影成亲的日子。不过,刘影对家人已经死心,不愿意再回刘家。
  此时,府内外四处张挂红色绸布,到处都透着喜气。
  “张婶?”甘芙呆呆的盯着从自己身边匆匆过往的仆人,沈府如今的仆人,大多都是以前的旧仆,许多都是看着甘芙长大的,让走在熟悉环境中的甘芙恍惚了起来,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沈府那个待嫁的大小姐,父亲和母亲还恩爱相守。
  “芙儿?”文斐一直牵着甘芙的手,两人过分亲密的举动自然引来了过往之人的瞩目,不过,认识文斐的人都不敢说什么,只是看向甘芙的眼神多了几分鄙视和轻贱。
  “我没事!”甘芙强忍下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朝文斐摇摇头,然后勉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物是人非,让我有些感慨罢了!”
  “沈家昭雪后,受沈府牵连的人都得到了释放,沈杰将所有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的赡养责任全部承担了下来。沈杰还花了许多钱,将那些被卖了的仆人买了回来,所以如今沈府里面住了许多人,而且都是你以前的亲人和熟悉的人。”文斐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的告知甘芙,之前他忘了,看到甘芙盯着那些仆人流泪才想了起来。
  “哥哥会这样做我一点也不惊讶!沈家的男人从来都顶天立地,沈家的族人受沈家牵连,青壮年全部斩首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哥哥作为沈家的嫡长子,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理所应当。只是上万人的生计可不是简单的事,文斐,我要帮助哥哥!”甘芙抬起明媚的笑脸盯着文斐,眼底是浓浓的坚定。
  “你想怎么帮?沈杰现在是不会接受你的馈赠的!”文斐也为沈杰担忧,一大家人要养活不是那么容易的,忠义侯的薪俸一年只有几十两,虽然赏赐有田产,可那些都不是立刻就能见到钱的,上万人一天的口粮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不要说其它用度。“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沈杰是谁,京城四杰之首,我相信他既然敢这么做,就肯定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
  在这京城中,文斐佩服的人没几个,南宫御和沈杰就是其中两个,要不,皇帝也不会一定要置沈家与死地,就是沈杰的能力太出众,让他忌惮了。
  “话虽如此,可这个担子太重,我不能让哥哥一个人承担!”其它家族的女子只需要专心学习德言容工,可沈家的女子不一样,沈家的嫡长女和嫡长子的教导是一样的,所以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自立自强,她不会躲在哥哥身后寻求他的庇护,她要和哥哥并肩而立,为他分忧解难。
  “难怪沈家的女子个个不凡,芙儿,就你这份气度,一般的男子都不比不上!”这是文斐的心里话,这也是甘芙最吸引他的地方,她不像其她的女子一样只依附于男人而活,她独立自信,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是一株与大树并肩而立的木棉,而不是依附于大树的丝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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