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过年

  “顾掬尘。”了空大师缓缓道。
  “阿尘?怎么可能?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你觉得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能为了救你。不动声色杀死四人?还有那个什么娘娘庙的那些人。你觉得为师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这样,你还以为她还只是个孩子?”了空大师在心里默。没想到他这位徒弟还是个极其护短的货。
  果然步拂花云淡风轻的反驳道:“那四人残害无辜,阿尘杀之并无过错。那娘娘庙之事,徒儿也向师傅禀了前因后果。那些人心如蛇蝎。阿尘杀之乃是为民除害。是做了善事。”他瞄到师傅隐有怒色的眼神,有些迟疑,“……师傅是不是对阿尘有什么误会。此事决不可能是阿尘在背后操纵的。她这段时间应该在准备童子试了。”
  “童子试?就她还用花时间准备?你未免也低辜她了。”
  也不知他从古册上学的那灵魂招唤术倒底招来个什么了不得人物。她这才过来几个月,看这动静闹的。在这乌云镇上光死在她手上的人就不下一百多人了。还有这段时间的紫河车事件,白家惊惶应对之下,又杀了不少人。就不提姚氏、垩氏那些人的下场。差点连他那个老实巴交的老友孙药也差点让她给害死了。哎。他是想招来一颗破天星,真的能破了这大齐天下岌岌可危的局面吗?不会是另一场大祸的源起吧。了空大师开始忧虑了。
  步拂花却听得一喜,“阿尘的童子试过了,太好了。我也该备些礼物给他送过去才是。也不知阿尘喜欢些什么呢?……快过年了,阿尘又长了一岁。李夜行,你出来。”
  话落,李夜行不知从何处的隐身处出来,“主子,何事吩咐?”
  “你知不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都喜欢些什么?”
  李夜行有些愕然,小孩子喜欢什么的这事干嘛要问他呀。他是个真正的糙汉子呀。这位主子倒好。让人教他武功,没见派过什么用场。却让他给一个小孩子做厨娘啊。他真的是汉子啊。咦,等等。十岁的小孩子。这是那个叫顾掬尘的小子。他喜欢什么?李夜行很想说,虎哥好象很喜欢银子。他在他身旁的那段时间里。就看见他不断给他的兄弟们安排做买卖的事情了。可是这样说,显得他没水平啊。他想了想,“主子是想给虎哥买礼物吗?”
  “虎哥?……你是说阿尘吧?是。也不知阿尘都喜欢什么?”这不是步拂花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阿尘。平日里也听蕤葳庄的管家也这样称呼过阿尘的。偶然听到这么虎虎生风的称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奴才觉得虎哥他很喜欢庄子、林子……”
  “对。那就送布息山庄送给他当贺礼好了。你去找墨禾拿地契。然后亲自送到阿尘手里。”李夜行领命而去。
  了空大师看着步拂花眼中真心的欢悦神情,实在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收集山庄吗?”
  “每一个人都有喜欢的事。阿尘喜欢山庄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她说过是为了他的父亲和弟弟准备的。”
  “你信?”了空大师象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徒弟。他有些觉得他选这小子当他的徒弟是不是犯了个巨大的错误。“我信。阿尘没有理由要骗我啊。再说,他不是为了他的父亲和弟弟,还能是为了什么?”
  了空大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僧袍猎猎,夜色如漆,他转身就走出了孙俯,步拂花紧跟而出。
  絮飞飘白雪,顾掬尘以手支颌,听着四处噼啪作响的鞭炮声。
  “小文,过年了哟。你又长了一岁。”她从大袖中掏了掏,掏出一个红包,“给,这是你的压岁钱。”
  “大哥也给我压岁钱?父亲母亲都给过了。”
  “哦。我看看。”顾掬尘捧着顾掬文的小脸,左看右看,“你看什么,大哥?”
  “我看看你还是不是我弟弟了。居然不要银子。小财迷不要银票了,我可不得好好看看你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顾掬文一听就来了气,一把抢过红包,打开,拿出银票,一看上面的面额就咧嘴笑开了。“居然是一百两。大哥,谢谢!”
  “我也要。”
  “俺们怎么没有?”
  “小骗子,你怎么不给我们几位老人家?”
  “还有大金,大金也得要压祟钱。”
  顾掬尘抚额,“你们朝我要压祟钱。四位老人家是不是弄反了。压祟钱都是长辈给小辈的,这个规矩,难道你们不知道?”
  “谁规定的。”
  “律法有规定吗?”
  “皇帝有下旨吗?”
  “师傅没这样说过啊。”
  顾掬尘再次抚额,“停。四位祖宗,我给。我给还不行吗?别吵了,我头仁疼。”
  说完,她从大袖中掏出四个红包一把塞到桃山老大的手中,“给。一人一个。”
  “咦,怎么只有四个。还有大金的啊。”桃山老三拿过自己的那一个还不满意,鼓着腮帮子道。
  “大金?”顾掬尘看着那只金毛狐狸,“它会花银子吗?”
  “它不会,我帮它花呀。”桃山老三跳到顾掬尘面前,不要脸道。
  顾掬尘无法,只得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包,早早打发这帮过于热闹的家伙。她才能得一会清静。
  刚要走出门的顾掬文却不乐意了,折身跑到顾掬尘面前道:“大金都有压祟钱。那老祖呢?还有小黑呢?它们也得有?”
  “……”顾掬尘搓了搓眉心,这还没完没了了,“有有有。都有。”顾掬尘越得自己实在是英明,幸亏多准备了些红包,要不然真不够用。刚想给一豹一狐一鸟发压祟钱。
  顾掬尘大眼对着对面的这两位一大一小铲屎官道:“你们听没听过无功不受禄之说。要想给这几只非人类发压祟钱也行。你们得让这他们给本大爷办一件事才行。”
  顾掬文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哥,你怎么这样呀?什么叫无功不受禄呀。平日里,老祖被你当坐骑。小黑被你当信鸽。可没少帮你干活。它们一年到头给你当牛做马,这好不容易过年了,怎么也得给它们放个假吧?大哥,你可不能做周扒皮呀。”
  顾掬尘一个爆粟就敲了过去,“我可是你大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外兽说话。”顾掬尘不理她,只斜着她,朝着她伸出了小手。
  顾掬尘有些理亏,摸了摸鼻子,“好了,算你说得对。”
  顾掬尘再次给出了两个红封。桃山老三走上前来,也要拿他大金的红封,顾掬尘却将那个红封一收,道:“老祖,小黑它们没少为我办事,我给你红封也罢了。可你家的大金什么时候为我做过事?不行,这个红封不能给。”
  “怎么没为你做事?大金长得这么漂亮,你经常看它,是不是心情特别愉悦,你买花看还不是要花钱。你看了大金这么长时间,自然也要花银子。”
  顾掬尘眯眼,觉得实在没法跟面前的四位讲理。她摇了摇头,“我没觉得它好看,也没觉得看到它就心情愉悦。不但不愉悦,而且它还影响我心情。你难道就没闻到它那一身的骚狐味。严重影响这个房间的空气质量啊,我没问你要环境污染费就够厚道的。你居然还要向我收钱,你觉得这还有天理吗?”
  “……”桃山老三眼珠转得飞快,想着用什么理由出来才能驳倒她。银子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大金每天要吃一只鸡,很费银子。
  “小骗子,你是不是想要大金帮你办什么事?”桃山老大好歹是这个月的领头人,开口问道。
  “哦,原来是让我们办事啊。你直说就是。你让我们大金帮你做什么?”
  顾掬尘想了想,这段时间,她就揪着白家不顺眼了。这么个狠毒的家族就该早早灭了才是。
  “这样吧。你让大金到乌云镇的白俯屋顶最高处撒上一泡尿好了。”
  “就这样?大金撒一泡尿就能得一个红封。……那你再想想,还想让它到哪里撒尿?反正它每天都得撒好几泡,不能浪费不是。呵呵呵。”桃山老四觉得这是个发家致富的好时期,不能错过呀。
  “就是,你再想想。要不然俺们打个折。撒两泡换一个红封。”
  顾掬尘瞪眼看着瞬间兴奋的桃山四老,凉凉道:“你们是不是就想着以后就指着这个发财了。”
  “嘿嘿,那是。早知道大金的尿这么值钱。那以前的那些可不都浪费呀。啧啧,好可惜。”
  “可惜?是可惜……”顾掬尘不理他们,从袖中再掏出一个红封,扔给桃山老三,“可惜只此这一次。”
  说完,她起身走了出去。
  冷风起除夕至。
  白碧箫在阔大的书房里,手中捧着一个酒杯,正一口口泯着。这几个月他心神俱疲。
  白家几百年的名望,声名,几乎在这几个月里的丧失殆尽。现在的白家不但外面的对他们虎视眈眈,而且内部也是人心散乱。
  白家的雇佣的佃奴逃走了大半,族内的一些心思灵泛的人也开始投靠别的家族。想想他都觉得象是梦一般。白家,渠州第一世家,短短的几个月里,就沦为了二流世家了。
  本应是白家依仗的白皇后在这几个月里,却一直病怏怏,夜梦不断。而且她根本就不见他这个当朝首相。而太子。白碧箫一声冷哼。这个太子,他的亲甥生一样目光短浅。
  见他们白家现在名声臭了,就想着撇清关系,去做他的什么贤太子。只可惜白家与太子的关系岂能撇清就可以撇清的?
  还有那些该死的谣言,居然象风一样传得飞快,让他想压制都不能。
  他曾寻了些名目杀了几个说白家事情的人。可是非旦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反而沸油入冷水,更加的让流言传得更加的凶猛。真他妈的是雪上加霜。
  有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百姓找到了白家指使人杀人的证据,跑到衙门去告,更加将他们白家狠毒的名声传得凶猛了。
  白碧箫看着窗外天边高挂的明月,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长长叹了口气。
  他派出大批的暗卫调查。也没有发觉背后操控之人是谁?他左手执着酒盏,拿过案边的一张纸来。这是暗卫调查来的一些线索。线索显示,事情最终开始之初应该就是乌云镇大青坪的那一处收购点出问题。那只不过是他们白家一处最微不足道的收购点而已。他看着白济最终消失的时间以皱起了眉头,那一天,据说是白家前夫人丁氏的祭日。此事会不会真的是陈家在背后操纵?
  他正想得入神,就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到了那张他摊开的纸上。他皱着眉头,鼻尖居然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骚味,白碧箫下意识抬头。不料,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又有几滴可疑液体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眼中一阵轻微刺痛,他以手捂眼。屋顶传来轻微的踩踏声。
  白碧箫沉声吩咐,“来人,抓刺客。”
  早有白俯的暗卫发现了抱着金色狐狸的桃山四老。四人粉红的衣服,在皎洁的月光下清晰可见。只是他们轻功实在高明,暗卫追了一段就失了他们的踪迹。
  屋中白碧箫十分害怕那些液体中有毒,已叫了太医过来。太医没费多少工夫就帮白碧箫将眼睛洗干净,安慰白相爷道:“相爷。只是某种动物的尿液,并没有下毒,相爷的眼睛不会有事。”
  “什么?是动物尿?是野猫?”
  “这个,有可能。”老太医不太确定答。
  白相爷脸色更黑了。他这是什么运气,野猫随便拉个尿,都能滴到他眼睛里去。他正在感叹自己这霉运是要逆天的时候。正在他纠结郁闷之时,暗卫的来报。
  “主子,刺客是桃山四老。”
  “什么?桃山四老?我们白家什么时候又惹上了这四位了。”
  暗卫跪在地上,这话他没法接口。倒是旁边待立的小厮帮他解了围,“老爷,桃山四老来喜欢恶作剧。他们行事向来任性而为,并不需要理由。”
  白碧箫深吸了几口气,“恶作剧?该死!”想起经常跟他们在一起的那只金色狐狸,白相爷终于知道滴到他眼睛里的那些液体是什么动物的了。只觉得身上的骚味又浓了一些。
  “退下吧。”不退下怎么办?他们白家难道还能因为这一泡狐狸尿又与云家对上。
  等太医和暗卫们退出去。白相爷迫不急待走入了浴房。在这个万家团圆的除夕夜里,白相爷就在浴房里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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