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生有的时候，无路可退

  离约定还款的时间越来越近，连续几夜无眠，路微凉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左手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停了会才拉开，缓缓露出一把水果刀，她怔怔地出了会神，才将它拿在手里。
  “微凉，那个我把早餐放在……”
  叶梓敲了好几次门，见没人回答，以为路微凉睡过头了，推门进来就瞧见她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水果刀，喉头里的话吓得给卡住了。
  路微凉倒是很镇定，不慌不忙拿过柜子上的包，将刀放了进去，穿好鞋走到她的跟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尽量让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地吓人。
  “叶梓，我是说如果，如果过了两个小时后我还没有从花火酒吧出来，记得帮我报警。”
  花火酒吧叶梓是知道的，那里是出了名的乱，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准，直觉告诉她事情一定不简单，下意识拽紧路微凉的胳膊，问道：“你去花火酒吧做什么？”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有危险吗？”
  “不知道。”
  路微凉也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顺利的解决，或者今天她能不能安全的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微凉，你等会，”叶梓脑子里有点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颜智，“我给颜智打电话，让他陪你去。”
  按住叶梓的手，路微凉将她的紧张和哆嗦纳入眼底，扶她坐好。
  这些日子因为颜智学长的纠缠，她免不了经常和他接触。正因为如此，她也知道，其实叶梓很是排斥颜智学长。今天因为她，她竟主动提出给颜智学长打电话，凉凉的心里终于升起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丝暖意。
  路微凉蹲了下来，紧握叶梓的双手摩挲着安抚，而后仰头看她，“叶梓，谢谢你的谅解和不追问缘由，这一趟我不得不去。”
  “那好，我等你，两个小时后如果你没打我电话，我就报警。”
  “谢谢。”
  叶梓站在阳台上，望着已经出小区大门的路微凉，紧紧地握着手机，在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近花火酒吧的小巷时，李朵拉住了路微凉。
  “微凉，我们进去了，这件事真的能解决吗？”
  李朵有些害怕，对方约在酒吧见面。这让她想起当年的那段往事，害怕旧事再次重演。
  一路上，李朵一再露出的胆怯和害怕，让路微凉无比的烦躁，紧握成拳的手松开，捧着李朵的头，双眼锁住她的视线，迫使她镇定下来。
  “李朵，听着，这是唯一的机会，从现在起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得记住。等会进去，你坐在我的旁边，打开手机录音。”
  李朵神色怯怯，“要是被现了怎么办？”
  谁不害怕，她也害怕，可是没有更好的法子。
  “我们没有退路，一旦你不打码的正面照片流出去或者放到了学校bbs上，这辈子都会是你的污点。”
  “可是我害怕。”
  “现在害怕不觉得太迟了吗？”
  路微凉嗤笑，不再理会李朵的情绪，将准备好的刀拿了出来藏在衣服里，颤抖着双手拉上衣的拉链。
  站在花火酒吧的门前，路微凉脚步还是定住了，思绪飘到了高二那年……
  同样的一个夜晚，小城故事外。
  路微凉蹲点了好几天后，终于见到了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回家的李朵。
  两天前，她收到李朵的短信，短信里她说她爱上了一个酒吧驻唱的男生，决定和他私奔。
  那时的她17岁，正是一个情绪和感情丰富而强烈的阶段。
  母爱的缺失，让李朵渴望得到别人的理解和关心，希望摆脱孤独与寂寞。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她用叛逆来挑战这个世界，结果战败而归。
  那个男生叫江文，是个久经情场的老手，女朋友多的可以用代号001展下线，至于能到00几，无人知晓。用江文的话来说，遇见像李朵这样单纯、长得漂亮的学生妹，就好比一个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来点乡野小菜，图个新鲜。
  可是李朵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像疯了一般陷了进去，无法自拔。李叔关也关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点用处也没有。最后逼急了，她用被单结绳，从窗户里逃了出去。
  等她接到李叔的电话说她不见了，当她赶到小城故事的时候，李朵正被江文按在酒吧一角的沙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江文撕开了李朵的衣服，一时间口哨声、叫嚣声、不堪入耳的言语，充刺着整个酒吧。
  那时的她想也没想，抄起一瓶酒，朝着沙处走去，然后拨开人群，将酒瓶砸向了江文的头。那时的她其实是害怕的，可是也没有后退的路。
  好在来之前她报了警，在江文一行人准备好好对付她的时候，警察到了，解救了她和李朵。
  本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可是等待她的是一场噩梦。
  中间的一次放学，她被江文的人逮住，绑在了屋子里，他让一群女生从身体和心灵上摧残她，这也是他的扭曲之处。虽然关键时刻警察来了，但那件事导致她至今都无法正常生活，也因此讨厌跟人肢体接触。
  “微凉，你怎么了？”
  李朵拿手在路微凉的眼前晃了晃，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思绪被拉回来，路微凉紧了紧双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通讯录上的名字，又再次放进兜里。
  “打开手机录音。”
  “已经打开了。”
  “进去吧。”
  既然来了，今晚，注定无处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