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蜚

  临走那天，宿昔难得醒着，气色也好了不少。
  二人依依惜别，宿昔带着不舍，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不要涉身犯限，一定要平安回来。”
  九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她抱着宿昔的胳膊撒娇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对别的鸟求偶。”
  “好”宿昔无奈的笑了笑。
  “那我走了，你注意身体。”一片鸢尾花正好落在她的肩上，她笑着转身，花瓣翩然落下。
  九暖背影逐渐走远，直到消失的一刹那。
  宿昔终于忍不住，喉头涌上一股咸腥，一口血喷出，暗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强压着胸口翻涌的混乱，用力调整气息，双手快速的封住身上几个大穴。
  “你这又是何苦？”鹭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宽厚的手臂接住他将要晕倒身躯，一股热量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宿昔的体内。
  “你如今这副模样，还要强行透支灵力。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他语气有些冷厉，手下输送灵力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宿昔闭了闭眼，轻声道谢。
  松开紧握的双手，一根已经脱离幻术的白色毛发出现在他的掌心，还好……你没有被弄脏。
  也不知道，我还能再陪你多久……
  “驾！驾！”九暖坐在墨厌的背上，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
  墨厌的真身是一只白泽神兽，他身形巨大，坐卧时比八尺男子还要再高出半个身子，通体毛色雪白，头上顶着两只巨大的山羊角，两鬓的鬃毛带着一点红色，像长长的羽毛插在耳侧。
  威风凛凛，样子是极为的唬人。
  但此时此刻却被她当成了坐骑，九暖小小的身子，骑在巨大的墨厌背上，让她觉着又刺激又有安全感。
  他头上的角极大，大到她一抬手就能摸到，每次一碰到就会发出银色的光，代表着里面蕴藏的强大能量，墨厌也不恼，任由她去摸去玩。
  有了白泽这个坐骑，即使一天内飞个十万八千里也不成问题，二人脚程很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凡间某山间之中。
  当初天地初开之时，生命之源是第一个创造出了凡间，人类。九暖长时间和生命树在一起，不怎么经常出入六界，今日一看，却是让她有些心悸。
  整个人界竟然皆被黑雾所弥漫。
  她还记得之前的人间，到处绿意盎然，人们虽拥有七情六欲，体会着人间疾苦。却也算过得丰富多彩。
  可如今……
  二人路过一片山川，从远处一瞧，就觉着个地方不对劲的很，邪气缭绕整片山谷。
  方圆百里内，整片大陆更是荒凉无比，没有一丝的灵力可见。
  墨厌和九暖早已是神体，墨厌更是天地初开之时，生命之源最先创造出的一批神兽，继承了上古的洪荒之力。是已知六界中，最厉害的神兽之一。
  他逐渐放满了脚步，在邪气最重的一片山头停下，慢慢的走近……
  山脚不远处传来“哞~哞~”的叫声，一群野牛结伴而行。
  “小心点。”墨厌嗓音低沉，徒然忽然提醒道。
  九暖这才发现，面前的牛并不是普通的牛，这些居然牛全部都只长了一只眼睛，正长在了额头下面正中央的位置。牛的脚下也并不是草，而是一片混着血水的地皮，一只牛在低头啃食着什么，只见它费力的咬拽了几下，一条人类的手臂就被拖拽了出来，上面还挂着几缕破败的衣衫布料。
  九暖胃部一阵翻涌。
  墨厌面无表情，缓缓的解释：“这是蜚兽，不祥之兆。”
  “有多不详？”九暖急忙问到。
  “就像死神一样，所到之处草木山河万骨枯，尸横遍野瘟疫横行。有他们出现的地方，说明这附近有瘟疫。”
  终究还是有些害怕的，九暖长年和生命之树作伴，哪里最吓人的不过就是还没有化成人形时的宿昔和鹭崖着两条小巴蛇，她哪里见过这种骇人的场面。
  见她没有说话，墨厌接着说道：“蜚兽是一种凶猛的野兽，不去招惹它，它断然也不会去主动伤害人类。但如果附近有瘟疫发生，它们就会成群而来，啃食掉因瘟疫而死的人类尸体。”
  “就像秃鹫一样？”
  墨厌点了点头。
  九暖心中有些小小的不服，说什么凶兽，这明明是辛劳清道夫。
  二人顺着这股邪气来到了附近有人类居住的镇子，普通人类看不到，但是九暖和墨厌清楚，这片土地已经被黑邪之物笼罩，远处看黑压压的一片。
  长年的瘟疫肆虐，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即使有个别路过，也是行色匆匆，不与人过多的交流。
  大部分的商铺都关了门，只有一些日常必须品的铺子还在开张。
  已经到了凡人的地盘，墨厌只好幻化出人形。一袭白色长衫，束起的乌发马尾中掺杂了一缕红色，就如同他耳后的长羽。
  墨厌的人形也那么帅气，但她还是更喜欢兽态的墨厌，大大的，很威风，还有会发光的山羊角。
  “回去有机会让你摸个够。”
  被看出心思的九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嘻嘻，还是墨厌爸爸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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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蜚：出自山海经 东山四经
  原文：“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