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他的剑柄抵在了青年的下颌,然后慢慢下滑,来到了伤口处。
  就是这把剑,贯穿了整个肩膀。
  洛识微的身体本能的微微痉挛,脸色微白,却没有挣扎。
  紧接着,那把剑轻佻的割开了他的里衣,露出雪白的锁骨和肩膀上厚重的绷带。
  楼既回戏谑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剑柄在绷带上不轻不重的一压,瞬间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嘶”,紧接着渗出的鲜血悄悄染红了绷带,甚至可以感受到肌肤微微抽搐的本能反应。
  足以见得,那日那一剑,给他留下的多深的心理阴影。
  楼既回唇角含笑,似乎对他这种反应非常感兴趣,眼底却是一片寒意,他漫不经心的说:“明知戳破这一切会有生命危险,还是选择在最危险的关头点破一切,砚卿可真是个优秀的赌徒。”
  洛识微痛的脸色煞白,他柔顺的仰着头,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下面是雪白的胸膛与染血的肩膀,整个人就像是个待宰的羔羊,毫无攻击力。
  但是他却吃吃的笑了出来,甜蜜的口吻仿佛砒霜,淬着致命的毒,轻轻地呢喃:“但督主明知我在赌,还是选择留下了我,不是吗?”
  是的,这件事他们心照不宣。
  洛识微知道他当时已经开始恢复意识,但还是选择以那样一个时机戳破一切,他在赌。
  富贵险中求。
  生活,总得来点刺激是不是。
  督主也知道他的算计。
  他可以选择杀死洛识微以绝后患,也可以选择……
  与虎谋皮。
  是的,只要洛识微不死,这个游戏就会开始颠倒。
  现在,轮到他是虎了……
  他看着楼既回,唇角含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恭喜督主,休息了这么久,看起来五感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只要运功就会有所损耗的对不对……”
  “督主的确练有深不可测的武功,但是随之付出的代价,却是功力越高深,对自己损害的程度越大。”
  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的听觉是受损最严重的,如果继续下去,视觉、嗅觉、触觉甚至理智都会逐渐丧失,我想,督主也不想走到被杀戮本能控制住那一天,对吗?”
  楼既回的手指压在青年的肩膀上,轻轻一挑,绷带紧随,露出仍旧渗血的狰狞伤口。
  冰冷的指腹在伤口上轻轻摩擦,青年痛的一颤,却没有后退。
  洛识微看似不着调,骨子里其实比谁都要硬。
  楼既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凤眸斜挑,令人分不清到底有没有被激怒,面对洛识微的挑衅,他只是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那卿是自有良策了吗?”
  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楼既回的指尖,传递到他的伤口。
  洛识微低低的唔了一声,瞥了一眼不再流血的肩膀,笑着对楼既回道:“督主应该也有些想法了吧。”
  “我不知道云铃是什么,但是我能看出来,哪怕督主失控,云铃的声音也能传递到你的耳朵中。”
  他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楼既回,大着胆子,提出了一个近乎狂妄的设想:“督主只是缺少一个能够在你失控时,摇下云铃的人,这个人必须知道您的状态,与你配合足够默契,而砚卿,就是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就像上次那样……”
  洛识微伸出手,揽住男人窄细有力的腰肢,然后将云铃卸了下来,他握在手中,轻轻一晃,“督主……”
  青年歪着头,苍白的唇含着甜蜜的笑,连呼唤声都异常的动听,他唤道:“督主,清醒点,我是砚卿啊……还是说,你喜欢我喊你楼既回……死阉狗……唔!”
  他的唇瓣被男人含住,再也发不出甜腻挑衅的声音,只能被迫仰着头,任由对方掠夺。
  楼既回的吻顺着唇瓣开始蔓延,他轻轻地啃噬着青年的耳垂,一股酥麻的刺痛让敏感的洛识微不禁开始蜷缩身体,但紧接着就是更加恶意的欺负。
  没有人看到,他眼底涌动的近乎失控的暗流。
  “砚卿……”
  楼既回的声音在他耳边低笑,低而冷,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说:“这个毛遂自荐真是有趣,是我的砚卿吗?那么,如果你来做这个手握云铃的人,到底是要成为我的心腹呢……”
  他的声音骤然一沉,冰冷的阴戾,戳穿道:“还是做那个拴住疯狗锁链的主人?”
  握住云铃,那么主动权就会全然丧失,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洛识微的算盘是什么,也不言而喻。
  这显然,也是他从一开始就在图谋的。
  洛识微被扼住了下颌,在那双狭长锐利的凤眸注视下,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无论是他的小算计,还是那胆大包天的算计。
  但是,洛识微却也没有慌张懊恼。
  他的双手压在对方肩膀上,轻轻一推,格外从容,整个人都坐在了楼既回的腿上,宛若投怀送抱。
  青年主动地吻了吻那张冰冷的薄唇,微微一笑,轻轻地说:“督主,按照您走火入魔的状态怕是撑不了几年,而砚卿这具病痨的身子,同样也没几年好活了,既然如此,那谁来掌控谁,不是各凭本事吗?”
  他顺着,手指渐渐地向下蔓延,带着些许恶意而挑衅的笑容。
  床上床下,各凭本事。
  一语双关。
  一只冰冷粗暴的大手,扼住了他的手腕,制止的他的动作。
  楼既回唇角含笑,却无半点笑意,他轻描淡写的说:“砚卿,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洛识微无辜的抬头,看着楼既回危险到恐怖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作死。
  他还可以作更大的死。
  青年仰着头,将手从钳制中慢慢挣脱出来,他的手指抚上楼既回的脸颊,一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这张绝美的面孔。
  白玉无瑕的肌肤,狭长凌厉的凤眸,眼角上挑的薄红,似笑非笑的唇,甚至是紧绷的轮廓线条。
  楼既回一袭玄色蟒袍整整齐齐,他在朝堂中翻云覆雨,他是小皇帝的亚父,是将整个天下踩在脚下的权臣,也是……
  一个敏感阴鸷的残缺性别。
  这样一层一层的身份,都加持了他的魅力,让他愈发的惑人。
  洛识微抚摸着他的脸颊,不顾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唇角含着笑容,轻飘飘的说:“督主万般风情当属倾国倾城,能够与您更近一步,砚卿自然求之不得,毕竟谁占便宜这种事,是一目了然的。”
  他的唇贴在楼既回的耳边,轻笑一声:“当然,督主若是不行,砚卿也可以满足督主的,您放心,在这种事情上,砚卿非常有把握。”
  他在恶意的挑衅楼既回的伤疤,他最敏感的一件事,比起失去五官更加严重的一件事。
  下一秒,天旋地转。
  床幔落了下来。
  大床逐渐黑暗。
  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之前,洛识微看到的是楼既回眼角泛着欲望的薄红,与阴鸷的双眸。
  然后他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非常严重的代价。
  督主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即便是身有残缺,不,或者说就是因为残缺,所以在某些花样中……
  才可以更加的刺激。
  洛识微醒来第一天,以筋疲力尽为结束。
  昏迷前,他的耳边都是那种慵懒戏谑的呢喃:“砚卿,当真迷人。”
  ……日!
  阉狗你给老子等着!
  我迟早成为,手握锁链掌控你、驱使你的主人。
  第88章 试探
  洛大人昏迷许久,终于醒过来了!
  无论朝臣们是何等心思,但是各地百姓学子俨然是欢呼一片。
  毕竟开放恩科、平乱抚州、开仓赈灾等等一系列为国为民的好事,都被算在了他的头上。
  当然,他们追捧崇敬洛大人,和他们憎恨阉狗并不冲突。
  甚至于,在这个阉党当道、皇权没落、民心混乱的时代,洛识微的存在,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契机,就足以将他神化,成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稳定民心的定海神针。
  洛识微病歪歪的靠在软榻上,翻了翻手里的奏折,斜睨了一眼那道从容饮茶的身影,哑着嗓子戳穿道:“这民心所向的结果,少不了千岁爷的引导推动吧。”
  楼既回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他反手扣下茶杯,唇角微弯,一笑,轻描淡写的道:“你这副姿态,倒是愈发像我了。”
  却是默认了洛识微的话。
  “那是因为我学习能力强。”
  洛识微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道:“倒是督主好算计,明明从我昏迷那段时间开始你就打好算盘,见了我之后却假装未曾下定决心,引导我做足了讨好才松口,真是老奸巨猾!”
  死阉狗早已打算要把他留在身边做心腹了。
  否则,他不会让下面的人引导舆论,为洛识微造势,推动他在官场上更进一步。
  亏大了!
  一想起之前在那张床上被折腾的样子,洛识微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手里的奏折砸了过去。
  明黄的奏折侧过楼既回的利落的侧脸轮廓,打在了他的手上,一抹红印悄然浮现。
  沈郜刚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大胆!洛识微,你好大的胆子敢袭击督主!”
  “住嘴。”楼既回瞥了一眼沈郜,薄唇上下一碰,“滚出去。”
  沈郜一噎:“督主你还没登基呢,怎么就成昏君了呢。”
  这么说着,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下来,双手抱头,蜷缩成球,咕噜咕噜咕噜的滚了回去。
  完美执行督主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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