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508节
……
“朕，终究还是失败了。”
“这些外神果然厉害。”
原本身穿皇袍的威严男子，此刻已经变得老态龙钟。
过去雄霸天下、宇内无敌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普通老者。
他整个人蜷缩在阳光照耀下的躺椅上，无奈地笑道：“你将朕的脑袋斩下之后，就把尸体投入仪轨中吧，这也算是朕给后人留下的一份礼物了。”
“到时候对外就说是你刺杀了朕，也算是完成了行刺图。”
“之后你就正式成立天剑宗……”
另一名背负长剑的青年跪倒在地，看向迹的脸庞上已是泪流满面：“陛下！”
他劝说道：“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只要阻止了不死之灾，必能重新让天下归心……”
此刻天下间烽烟四起，无数人都以为圣皇迹为了追求长生而进行着禁忌的研究，最后引发了不死之灾，遗祸无穷。
但眼前之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外神们在煽风点火，散布着各种各样的恐慌与混乱。
青年劝说道：“天下人终有一天会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
迹摆了摆手，随意道：“韦卿，朕这一生波澜起伏，有过成功，更有过失败，但总算是斩妖除魔，让天下黎民百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为我人族万世基业攒了点本钱。”
迹说到这里，又长叹一声道：“可朕这一生仍旧有三件憾事，直到此刻还是难以释怀。”
“一憾未得《天书》和《星经》，不能四书合一，重聚《紫府秘箓》。”
“二憾师尊入魔，铸成大错，朕未能救她。”
“三憾外神犹在，天下不靖……”
突然，迹眉头一皱，遗憾道：“时辰到了吗？”
“韦卿，朕最后想问你，你觉得朕……算不算是英雄？”
被称为韦卿的青年长跪不起，悲泣道：“陛下扫清中原，汇聚百家，一统天下，功在千秋，是当世第一的大英雄大豪杰。”
青年只听到一声长笑，接着再也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他捏紧了拳头，浑身气血爆发出一阵阵轰鸣。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抽出背后的长剑……
下一刻，鲜血四溅。
青年提着头颅来到了皇宫之外，宣布了圣皇已死的消息。
此后他创立天剑宗，以刺杀改变天下大势为宗旨。
而随着圣皇迹的死亡，被称为不死之灾的事件亦随之消退
但暗黑之中，圣皇迹的尸体则被秘密运入了龙蛇山的仪轨之中。
巨大的血池之内，无数人影起起伏伏。
那是圣皇迹亲尽全力所打造的摇篮，为了孕育神的存在，创造出人类自己的神灵的温床。
当圣皇迹的无头尸体按照仪轨的流程被投入其中之后，整片血池都沸腾了起来。
无数人影都从中浮现而出，迎接着他们的帝王。
圣皇迹的身影从尸体上缓缓浮现了出来。
他看向血池中央的那道魔影，喃喃说道：“师尊，我来陪你了。”
“让我们一起成为玄元道尊，继续庇佑人族吧……”
……
象征着无数记忆的光影之上，黑白两色仍旧在不断地相互纠缠，相互争斗，改变着一段又一段记忆的内容。
当楚齐光和李浩初等人从这两种回忆之中苏醒过来后，各自都大有收获。
楚齐光在观看记忆的过程中，从那些仪轨、道术、历史中学得了很多知识，愚之环内的恩赐得到了巨量增长。
李浩初则得到了两种过去的记忆。
一种历史是圣皇迹利欲熏心，欺师灭祖，为了长生不死、为了对抗神灵而肢解了玄元道人，并以对方为卵，在不断吞噬人类后，创造出了玄元道尊。
另一种则是玄元道尊信仰外神，在和圣皇迹的对抗中入魔。为了对抗外神、为了救回师尊，圣皇迹和玄元道尊先后在仪轨中完成献祭，成为了玄元道尊的一部分。
而相信哪一种过去，则决定了李浩初他们的未来。
第665章 获得《地书》
此刻的神火宫内，包括李浩初在内的所有民众都呆立原地，双眼之中波光流转，如同有无数狂风暴雨在掀起波澜。
在看到李浩初所得到的两种记忆之后。
他们虽然看上去一动未动，但各自的意识已经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交流。
看到楚齐光苏醒过来后，小兰连忙冲了上来说道：“楚大哥，你们这次离开了好久！”
“路上又遇到了其他神殿，都被他们给吃掉了……”
楚齐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首先看向了天空。
此刻的神火宫距离神力风暴已经是更加接近，整片天空都被金黄色的风暴所填满，如同一头撞入了一片狂风的世界。
当他朝下方看去时，发现整座神火宫已经犹如一座巨大的城池般漂浮在云海之上，显然是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神殿。
楚齐光看向风暴，心中暗道：‘更加接近了。’
小兰问道：“楚大哥，你们看到的记忆怎么样了？他们现在怎么回事？”
楚齐光看向小兰，将看到的记忆简略说了一下。
接着他看向还呆立不动的众人说道：“他们现在恐怕是在非常激烈的讨论，到底该相信哪一份记忆。”
林兰奇怪道：“这很重要吗？”
“这当然很重要。”楚齐光说道：“根据我的推测，玄元道尊的确是在前汉时代被创造出来的人造神。”
“祂并不存在单一的人格，而是汇聚了大量人类意识形成的神。”
“也许当初这么做，就是希望祂能成为人类的保护神。”
“但在经历了大魔染之后，玄元道尊陷入疯狂，整个玄元神界的秩序崩溃。”
“经过这些年的吞噬神吏、相互吞噬和适应，神界中的人已经全部被玄元道尊的神力浸染，可以说他们已经成为了玄元道尊的一部分。”
“他们相信哪种记忆，哪种记忆就会成为玄元道尊的记忆。”
“而记忆是智慧存在的基础。”
“打个比方的话，如果现在的你突然失忆，然后被注入了一份自己是乔大师的记忆，你是不是也就彻底被改变了？”
“而对玄元道尊来说则更加严重，如果相信了虚假的记忆，那么自身的力量会严重损失。”
“就像是……我明明修炼的是《龙象大自在力》，却在记忆中以为自己修成了《无相劫》的话，那结果……力量退转都是最轻的……”
“只有确认真正的记忆，他们才会成为真正的玄元道尊。”
林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种记忆混淆是玄元道尊的疯狂导致的吧？”
“那到底哪一种记忆是真的呢？我们是不是必须帮助玄元道尊的理智，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楚齐光摇了摇头，皱眉道：“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摸着下巴，心中回忆起大兰说的话：‘疯狂和理智之间正在相互争斗……抢夺一切的主导权……’
‘记忆将会决定一切。’
‘疯狂和理智……对记忆有着不同的诠释……’
‘你必须搞清楚哪一方代表着疯狂，而哪一方又代表着理智……’
楚齐光又想起了周白所说的话：‘玄元道尊已经疯了，如今的玄元世界完全构筑在疯狂之上。’
‘想要离开，只有得到道尊的帮助。’
‘可以试试用……你那个时候教过我……那些……’
伴随着思考，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丝丝脉络。
与此同时，李浩初等人随着脑海中的剧烈争论，逐渐分成了两派，各自支持不同的记忆。
双方在意识之中无法说服对方，纷纷在现实中抱团聚集在一起，似乎都在想着直接吞吃掉对方。
玄元神力在大气中来回呼啸，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楚齐光却看向他们开口说道：“我已经知道哪一种记忆是真的了。”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楚齐光，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眸汇聚而来，看得林兰、皇天之子都是心里一颤。
楚齐光迎着这些非人的目光，却是微微笑道：“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将答案告诉你们。”
李浩初一步踏出，已经跨越时空，直接来到了楚齐光的面前。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楚齐光，淡淡道：“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直接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们饶你不死。”
楚齐光咧嘴一笑：“这一路走来，你们吃掉了很多其他神殿吧？把搜刮到的所有典籍给我，我立刻告诉你们一切。”
“不然就打一场吧。”
伴随着楚齐光一指点出，巨大的冲击波在风暴中炸开。
李浩初等人目光微动，对他们来说那些收集的典籍毫无意义，只是随手丢在了一起。
反而和楚齐光大战一场的话，他们虽然有把握战胜楚齐光，但在神力风暴即将毁灭世界的情况下，这样做太浪费时间了。
想到这里，李浩初伸手一挥，一本本的典籍已经落在了楚齐光的面前。
其中不但后龙蛇山上紫霄殿后殿内……那些被吞噬进来的原典、书稿，还有许多玄元神界中原本保存的书籍，看得楚齐光胸口一阵阵滚烫。
而其中最让楚齐光重视的，自然还是他千辛万苦，一直在搜寻的《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