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 第20节

  叶涞被他一催,做贼一样从门缝里钻进去,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进门之后还抻着脖子在走廊上四处看了看,确定一个人都没有才放心。
  他手背在身后,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关门声很大,惊得盛明谦回头看他。
  “明谦,谢谢你。”
  又一次听叶涞直呼他名字,这次姓也没了,盛明谦蹙了蹙眉,但没说什么,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洗完之后把门锁好,回去之后记得把钥匙给我。”
  叶涞应了声好,盛明谦没多待,跟他说完就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跟开门声,盛明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叶涞还站在门后,晚上被盛明谦骂了那么久,此刻又被另一种情绪填满了,被雨淋湿的身体一下子就干透了,两条腿都是轻飘飘的,走路都在旋转。
  洗完热水澡,叶涞把浴室彻底打扫了一遍才出去,锁好门拿着钥匙回了二楼,有人看他从楼上下来,还问他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叶涞不敢说实话,只说自己走错了,大家都累了一天,没人注意这件小事。
  盛明谦就住他隔壁,叶涞平时没少往盛明谦房间去,今儿晚却不一样,握着钥匙在门口站了半天才敢敲门。
  盛明谦坐在书桌前写剧本,看也没看他一眼,让他把钥匙放在那就行。
  叶涞把钥匙放在桌子上:“盛导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盛明谦还是没抬头。
  那天晚上叶涞没睡好,盛明谦给他找了单独洗澡的地方,盛明谦偷偷给了他不一样的待遇,可能只在他眼里是偷偷的,盛明谦或许只是看出他不想用公共浴池,但这依旧让他不得不多想。
  叶涞面朝墙躺着,像个偷窥者,五指慢慢滑过墙壁,想象着描摹一墙之后盛明谦睡着的脸,闭着眼也能摸出他深深的眼眶轮廓,浓密的眉,鼻骨中间微微一点凸起,从鼻尖滑下去,棱角分明的唇,带着硬朗曲线的下巴……
  一墙之隔的盛明谦像是有了感应一样,躺在床上本来都要睡着了,突然睁开眼,翻身看着墙壁。
  叶涞猛地收回手,睁开眼只有一堵白墙,屏住呼吸不敢再吸气,心跳却好似能穿透厚厚的墙壁,跳到墙那头人的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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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小雨天,叶涞又干上了剧工跟助理的活,两个人谁都没提前一天晚上的事。
  天气预报两天后是大雨,该轮到补拍他那场没过的戏,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两天,叶涞看着天气预报,拍戏前一天晚上在宿舍里紧张得一直没睡着。
  因为那晚的事,叶涞这几天的情绪一直包裹在另一种隐秘的沸腾里,他知道这样下去第二天还是拍不出来盛明谦想要的感觉。
  突然,那晚盛明谦骂他的话又一次蹦出来——
  是不是把你真扔在山里三天,你就能找到绝望的感觉了?
  还想着他的话,叶涞决定试一试,从被窝里钻出来,穿好衣服拿着手电筒出去了,他想先找找戏感,怕自己又耽误进度。
  叶来一开始没走多远,就在宿舍后面那座山的一片小山坳里,尽量把自己代入池文,被抛弃,浑身伤又想拼命自救的感觉。
  雨夜冰冷,细细的雨丝落在他身上,手电筒光线下的雾气模糊,叶涞慢慢进入状态,找到池文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
  等他意识到自己该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迷了路,山里信号弱加上又在下雨,他的手机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其他人了。
  这回他算是彻底找到池文的感觉了,就在叶涞想再继续找找方向回去的时候,忽然脚底一空,身体没了重心,整个人后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后脑重重地磕在树干上,紧接着一股腥湿的雨泥味糊住了喉咙,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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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涞不知道盛明谦是怎么找到他的,等他重新能听见声音,是盛明谦在叫他。
  “叶涞,叶涞,醒醒。”
  叶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脸上一片温热,但无论是清醒还是幻觉,他都无法抵抗那个人跟那个声音,眼睛慢慢睁开,那一小片模糊的光亮里,盛明谦原本模糊的脸慢慢变得清晰。
  一时之间,叶涞情绪四起,出声叫他:“明谦?”
  “是我。”
  盛明谦检查了下叶涞,确定他身上没有伤,伤口是在脑后,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给他理好身上的雨衣,又把帽子给他戴好。
  叶涞在他手臂里晃了晃,整个人歪在他身上,盛明谦扶稳他,蹲在他身前:“趴我背上,我背着你回去。”
  头还昏昏沉沉的,叶涞勉强稳了稳身体,顺从地爬上他后背,两只胳膊抱上盛明谦脖子,搂得紧紧的。
  盛明谦肩膀很宽,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但却异常温暖,叶涞一点点汲取他身上的热量,好似渴久了的人,终于尝到了一点甘泉甜露。
  “盛明谦,谢谢你。”
  “你怎么自己跑了?”
  山里漆黑一片,盛明谦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那道散开的光束照在他们脚前,盛明谦的脚踩着光往前,叶涞睁一会儿眼又闭一会儿,趴在盛明谦背上张着嘴小口小口呼气,鼻尖上落了一滴雨,痒痒的,又在盛明谦背上蹭了下:“我本来,就在宿舍后面的那片山坳里,想找找池文被丢在山里的感觉。”
  “现在找到了?”盛明谦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好,甚至有点愤怒。
  叶涞突然笑了:“找到了,刚刚摔倒之前就找到了,下次拍的时候,我应该就不会再ng了。”
  盛明谦不再说话,背着他一直往前走,那天晚上的路格外漫长,叶涞记得自己趴在盛明谦背上,一直在说话。
  说他昨晚的梦,说他的小时候,说孤儿院,说小时候被大孩子打得吐血。
  打他的人又胖又壮,他打不过就去山里抓了一些虫子,晚上扔在那人被窝里了,第二天他又被胖揍一顿,这次更严重,在床上躺了七天,好了之后没抓虫子,直接抓了条蛇,那之后那个人再没敢欺负过他。
  “没想到你还敢抓蛇。”盛明谦插了一句。
  “让我现在抓就不敢了,小时候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应该是没毒,不然我抓蛇的时候就死了。”
  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叶涞说起自己进娱乐圈的这些年:“我当年进娱乐圈,就是想离你更近一点,盛明谦,你知道吗?我很多很多年前就认识你了。”
  “是吗?”
  “对,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报纸上,后来是在电视上,我19岁就开始喜欢你了,我看过你拍的所有的电影。”
  盛明谦没说话,叶涞咯咯笑了声:“你别不信,我真的看过你所有电影,台词我都记得,你随便挑一部我都能说出来。”
  盛明谦还是没说话,自然也没挑,叶涞的话他从很多人的嘴里听说过,不觉得多稀奇。
  叶涞自顾自继续:“你拍得《日落十分》里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月光落在胸口的时候,爱他就大胆说出来,你得让他知道,他在你梦里出现过。”
  叶涞说完,叹了口气,两只手又搂紧了盛明谦脖子:“盛明谦,今晚没有月亮,还在下雨,但我还是想你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雨下得比刚刚大了点,雨点子拍在雨衣上啪嗒响,叶涞没想等盛明谦的回应,他已经习惯了躲在角落里的视线。
  后来他趴在盛明谦背上又快要睡着了,一道比雨还凉的声音慢慢顺进耳朵里:“好好拍戏,别总想着跟导演套近乎……”
  第25章 我可真替你头疼
  “明谦,疼,你别打了,别打了,我下次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还有下次吗?”
  “没了,没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叶涞趴在盛明谦腿上,两腿胡乱蹬着,但脚尖始终不能着地,像个没线的风筝,拼命要逃又只能用力抓着盛明谦,眼角湿润泛红,两只手臂胡乱伸到后面要捂屁股。
  盛明谦直接抓住叶涞胡乱挥动的手臂,摁在后背上,另一只胳膊又高高抬起落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重重打下去。
  “啪”的一声,夹杂着叶涞一声痛呼。
  叶涞手被盛明谦用力钳着,只能呜咽着求饶,闪着水光的唇瓣都快被他咬破了,透着深深的红色。
  盛明谦来脾气的时候总会这么打他屁股,这次打得比哪次都疼,再这样打下去,叶涞感觉自己屁股就要开花了,明天想坐估计都难。
  他边护屁股边在心里想盛明谦今晚为什么这么大火气,是因为他忘了之前的表白,还是因为他冲动把李田峰打了个半死,害得他带着律师连夜进山去派出所捞他。
  估计是后者,今晚很多人都看见他们在一起了,他们隐婚五年,协议内容清清楚楚,如果因为他的关系被人知道了,婚姻关系就会自动结束。
  或许没人能一下子就猜出他们已经结婚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跟盛明谦的关系。
  但盛明谦回来的路上在车里又说,他们知道就知道了,并没说别的,盛明谦不提,叶涞决定暂时装傻,他怕得到那个不想听到的答案。
  想着盛明谦的话,身体上的疼痛反而没那么难捱了。
  盛明谦打累了才停手,叶涞嘴里哼哼唧唧抗议着,他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衣,趴着的姿势衣服贴着皮肤,勾出身体的曲线,屁股已经被打红了一大片,让人忍不住联想。
  他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结果盛明谦把他抱到床上就关了灯,盛明谦皮肤上的温度烫人,叶涞抓着床单,浑身一颤。
  心理上的满足代替了身体上的痛感,叶涞脸上跟脖子上慢慢浮起红色浪潮,喉咙里无意识漏出几声小动物一样的呜咽。
  “明谦,我不要趴着,我膝盖上的伤摩擦着床单疼。”叶涞五指松开床单,慢慢摸到盛明谦撑在他肩膀两侧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嘴里咬了下,含着他指尖,软着声音跟他商量。
  这是叶涞不常用的求饶方式,却对盛明谦有着奇效,一开始盛明谦还极力克制,但手指被叶涞软软的舌头一含,脑子里最后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他拖着叶涞腰跟背,叶涞突然一下子哭出了声,眼前一白,身体空了一瞬。
  叶涞坐在盛明谦腿上,盛明谦又抬手在叶涞屁股上拍了一下,窗帘没拉,薄薄的月光洒进来,墙上的人影后仰着脖子,房间里的呼吸变得粘稠起伏。
  “明谦……”叶涞一遍遍叫着他名字,怎么都不够一样,“明谦。”
  盛明谦身体紧绷着,像躲在黑暗里蛰伏太久,即将发起进攻的野兽,双眼浓墨一样的黑。
  “明谦……”叶涞眼角滑下两滴眼泪,滴在盛明谦腿上,“那晚,我们在山里的事我想起来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那晚之后叶涞彻底忘了自己的表白,后脑的伤检查之后并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了两天就重新开始工作,在剧组里继续当着盛明谦的小助理。
  怪不得他好了之后盛明谦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在剧组里也不像以前那么使唤他了,忽远忽近,当时的他并没有想那么多,盛明谦没再提过那晚的事,叶涞就这么忘了这么多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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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叶涞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膝盖疼,屁股疼,后面也疼,身体像散架了一样,好在身体是干爽的,身体里也没有黏腻的感觉,昨晚半后程他直接昏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到盛明谦抱着他去浴室清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清醒时候的错觉,盛明谦给他洗澡的动作细致又温柔,后面跟膝盖也重新给他上了药。
  盛明谦昨晚开车直接把他带回了别墅,叶涞闭着眼闻着主卧大床上的味道,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从床头摸到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全是未接电话跟未读短信,大部分是张一浩的,也有几个是孙玉豪的。
  孙玉豪信息里说自己已经回家了,问他怎么样。
  叶涞给他回了个消息,说自己挺好的,又给张一浩回了个电话。
  张一浩接得很快,电话一通就噼里啪啦问了他半天跟盛明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隔着电话叶涞都能想象得出张一浩那头急得上蹿下跳的模样。
  叶涞知道躲不过去,先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没提自己跟盛明谦已经结婚的事,只说他跟盛明谦是从那年的电影开始的,在一起很久了,为了避嫌,所以一直保持地下关系,并不打算公开。
  叶涞说得跟张一浩猜得差不多,但叶涞说出口后他还是惊得不行,在心里捋了半天。
  “从那年电影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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