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取祖殮 宝賑军民 释国利 财绑绅

  待消弭了一场足令东汉分崩离析的废挟天子祸端,刘备总算大大松了口气;他不仅化解掉与雍凉兵开战或远涉羌界追剿贼首的风险,还顺便降服了这支镇边劲旅的骄悍之心,且成功纳编其它像胡軫、赵岑、李蒙、王方、薛兰、李封、左灵、杨密、王昌、宋果、崔勇、雷叙、张先等将佐,其中还包括一位曾在演义中扮护主忠臣的杨奉。
  另撇开丁原旧部秦谊与谋士许汜、王楷及大将军府的主簿陈琳不算,免除洛阳浩劫灾难的刘备更替朝廷保住了不少臣子的小命;至于他的授业恩师卢子干除已官復「北中郎将」的原职外,并奉旨与仍在颖川的皇甫嵩、朱雋协助得其意门生平定各地黄巾馀孽。
  当然,刘备、刘辩明白要彻底解决那所谓的贼乱,最妥善之策绝非是把这一群群来自百姓的飢饿流寇就此尽数屠戮,而是提供他们一个能安居乐业与吃饱饭的生活环境;然而因桓、灵二帝遗留的烂摊子太过庞大,刚肃清的冀州又正在烧钱耗粮,纵有跟着穿越的高產作物及枣祗那种农业专才也缓不济急,所以两师徒短时间内亦无计可施。
  「其实方法倒不是没有,却要看陛下肯或者是不肯了---;」在给了一大笔粮草让代统雍州的贾詡领部队回去防范马腾、韩遂后,已下令三路远征军暂时按兵不动的刘备忽想起了卓、操二人于三国旧史之手段,即建议徒儿说:「只要取得并、冀二州收割庄稼的缓衝时间,事情便好办得多啦。」
  「叔父有何主意,还请示下。」也正为财政入不敷出烦恼不已的刘辩忙道。
  漾着坏坏的神秘笑容,刘备却只随口淡淡的问说:「先帝仍是和列祖同葬吗?」
  「是啊---」闻言先是一呆;但刘辩眼珠仅转了几转就已明白他的暗示,亦微笑的反问:「您的意思是---要挪用祖坟里值钱殮品应急?」
  把缺德典故稍作讲解,又在动脑筋的刘备即道:「你我行事务必低调谨慎,因此什么『摸金校尉』及『发坵中郎将』的编制都可免了;司隶境内富户极广,擅逃漏税的他们仓库中必屯积许多粮食,咱拿这些出土的金珠珍宝跟他们买来做军需,岂不甚方便?」
  师徒俩商议既妥,少帝就宣那均属校尉的伍孚、伍琼二人进殿先私下细细交代了一番,才以修护陵寝之藉口拨千馀心腹卫士到洛阳城东开始搜取皇陵中的殉葬宝贝;结果刘备只督挖了几天,所获却令他大吃一惊。
  光是黄金饰物、玉石翡翠即满满装了数十车------。
  这数字让喜出望外的刘辩也吓了一大跳;等瞧完送至宫中的开列清单,他便亲往东郊向仍在「挖宝」的刘备喜问说:「天爷,怎有那么多的宝贝?」
  抹去额颊汗渍,面露欣慰神色的刘备马上笑着回答道:「根据史载,迁居长安的董卓火烧洛阳前就叫吕布以此法弄去了官民坟塚几千辆财帛,而曹操亦曾于芒碭山攫夺西汉梁孝王墓里的大批金珠充作餉银;但他们会被后世詬病者,是两人都破棺裸尸而未加回復原状,因此咱除了要避免引发侧目外,更须尽力维持陵寝的样貌与结构------」
  听得刘辩不住频频点头;事隔半月,两师徒待运走这相当汉室三年税收总额的大量物资,刘备下一步则是让徒儿颁旨召眾富户代表至京城议会,要说服他们卖给朝廷一半屯粮,甚至租赁田地以种植并、冀二州的适耕农作。
  既用上了皇帝与大将军的面子,要令那群铁公鸡拋售盈馀久屯的米粟倒没什么困难,毕竟是因二人及时阻挡了董卓兵变,方有现在的稳定局势,所以即使请他们乐捐大批备用粮食也不成问题;不过央求财阀们提供赖以敛聚资產之广阔田產,给政府去耕种些不曾听闻的作物,这便令大伙脸现犹豫之色了。
  「刘大将军,您说那刚登基的天子要咱出租部份良田给官方,但种得却是我们前所未见的东西;这---该不会是朝廷---打算强制徵收的一项手段吧?」被推为代表发言人之巨贾王胤措词含蓄的问。
  因具对付过并州望裔世族的经验,早就拟妥讲法的刘备先是莞尔一笑,即起身向偏殿大厅的数百豪门当家说:「各位切莫会错意,我主仁慈亲和,焉肯干那硬夺百姓基业的残虐妄举?要不是社稷正逢多事之秋,拥有丰饶国土的朝廷绝不致厚着脸皮四处商购库廩存粮;至于恳请大伙开放租田么,实乃天子让诸君安身立命的德政------」
  环视面面相覷的群富,他便接着道:「大伙仔细想一下,现今外州各郡盗匪纷窜;然而这票到处劫掠的流寇是如何產生的?若非是成天替有钱人做牛做马却总吃不饱的佃农,就是辛勤一辈子仍无田可分之飢民所变的对不?此皆属我大汉原有的善良老百姓,咱要是能立即提供个足以养家活口的工作环境,会不会比杀光他们还更要好一些?」
  「那亦得归功于朝廷之前的横徵暴敛呀---」人丛中一名尖嗓富户便以风凉话的口吻说:「这样的果报,怎可归嫁到咱地主的头上?」
  「白老闆,你对大将军的态度能否客气一点?」另一位声音洪亮的士绅突然斥喝着道:「你平常跟许某说话时爱尖酸刻薄也就算了,刘大将军和圣上可没地方得罪你啊,干嘛老是用那种幸灾乐祸的调调损人咧?」
  伸手阻止了双方言语上的衝突,刘备即豁达的说:「许先生其实无须责怪白老闆;造成中原盗匪猖獗之窘境,先帝与各州官府倘不负最大责任,岂非滑四海之大稽?然而覆巢下不可能有完卵的存在,万一给蚁聚匪寇攻破了司隶防线,或尔等久役之农奴响应附和,你们觉得这伙人届时寻在朝为官者做发洩对象后,会再找谁当出气筒呢?」
  不等神色慌张的眾财阀啟齿,搬出国共内战时红军那招斗争技俩的刘备又续道:「说穿了吧!诸君多年来一不缴税纳粮,二不配合劳动差使,甫亲政的圣上若先放任暴民逼迫地主家业均分,接着再重新规划国土领域,你们此刻便算私拥田產万亩,又能何用?」
  王胤待和许姓世绅互望了一眼,方期期艾艾的说:「大将军既出此言,想必已有良策;还请您不吝指教,救我们一救------」
  等成功恐吓完这群全以自身利益为考量的富豪,刘备亦不再客套的明言:「国难当头,咱都是坐同一条船的自家人,怎可以眼睁睁看着对方落水?何况备一开始便讲天子早替各位设想妥了,只须诸君同意,刘某甚至敢担保大伙以后将会取得更多的好处------」
  顿了顿,已拋出诱饵的他就接着道:「先前之所以请你们释租耕田,除了是要大量生產足够配发灾民、降俘的粮食外,也可藉诸君名义安置无数尚能工作的倖存百姓;想想看,与其任由一大片过盛田地荒芜间置,为什么不腾出来给肯付租金的朝廷做有意义之利用?如此既增加了府上收入,又免去剥削民伕膏脂的恶名,何乐而不为?」
  「那---赁期如何算?」反倒是刚揶揄的白老闆听出了兴趣问说。
  「一年一租,绝不违约!」成竹在胸的刘备以篤定语气回答,且随即道:「待朝廷拿这批作物招安了外州流寇,大伙甚至能招聘那些精壮汉子加入其它国营开放投资的事业,保证令各位赚大钱;届时尔等获利于中原四方,说不定早无暇管理此处的冗田了呢。」
  耳尖的王胤及许姓世绅自亦明白他最终两句话隐含什么意思,便异口同声的问说:「呃---;大将军,万岁爷肯让咱参与哪几项官府的生意?」
  刘备直接把筹码摊明着道:「採矿、林畜、炼盐这三种类如何?某只担心各位的资本、人力不够,到时候想赚也力不从心哪------」
  「成交!王某愿把名下一半的田地租给大将军,您适才讲的营运亦算我一份!」王胤一看准这条庞大商机,就立刻下重注的说。
  见商会的龙头老大都已豪爽答应,许姓世绅、白老闆和厅里的富户们即纷纷抢道:「某也愿意把田租给朝廷,您老快拿合同来给我签字------」
  「莫慌、莫慌,诸君请再听我讲一句话---」抓住收饵时间点的刘备趁机又说:「签约之前,朝廷尚有个条件要告知各位;若彼此皆能取得此一共识,咱日后双方才会毫无芥蒂的合作愉快。」
  皱了皱眉,居首的王胤忙问:「大将军,天子要咱怎么配合?」
  「很简单,官府仅止有两款期许;」刘备不疾不徐的道:「第一,大伙既有只赚难赔的生意稳做,未来可不能再拒绝缴税了吧?但各位儘管放心,朝廷初估只抽两成,税率将以两边的合约内容为准。」
  与在场之人低声交换了意见,王胤便不置可否的续问:「圣上要求的另一件事呢?还请大将军预行示下,让咱心中先有个底。」
  「其实对诸君而言,那亦算不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坐回椅垫喝了口茶,微笑的刘备为防止如同台湾惯老闆们日后以22k低薪压榨劳工之恶劣行径发生,又接着开出价码说:「就是天子希望尔等也可以跟受雇劳工签基本待遇的保障书,写明薪资、膳宿、休假及每日的工作时间,甚至约定意外保险的给付与抚卹事项,如何?当然,这其中的细目条文,会由官府编製个统一范本供双方遵守。」
  跳了起来;向以吝嗇到家闻名的白老闆即反弹道:「跟泥腿子签约?别开玩笑了;那些人的性命像螻蚁般贱,给他们有得吃住便该朝咱们千恩万谢啦,何必对这种低三下四的长工让步?不行,我不同意!」
  「好吧,白老闆要错过发财机会,某亦不勉强---」并未着恼,刘备仅淡淡的挥袖说:「左右,送白老闆出厅;我还要陪在座嘉宾谈谈天子允诺的『中央银行』入股细节------」
  「『中央银行』?那---那是什么东西?」猛转身的白老闆忙问。
  復漾起一丝坏坏的神祕笑容,他故作慷慨之馀就毫不隐瞒的道:「自然是令你利滚利的『聚宝盆』囉!坊间虽俗称『钱庄』,但一让朝廷经手,马上变为正派的收息营生;各位存放的银根愈粗,赚得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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