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
  “额……两位前辈,你们好!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身上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光了,现在饥肠辘辘的,肚子疼得厉害,都快饿死了。不知两位前辈能不能行行好,给我弄点吃的呀?”唐东拓粗略的观察了一下前方的这两人,隐约感觉到气场不一般,这才赶紧变换着嘴脸哀求道。
  “你这后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可是控兽谷,寻常人士那可是进不来的。还不赶紧老实交代?”零毛叟把脸色一阴,故意威胁道,以试图混淆视听,分散痴念生对自己的注意力。
  “在下乃是……哦,在下不过是一闲云野鹤,一路上修真悟道,游方到此,误入贵谷,如有不妥之处,还望宽恕,额……请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在下这就告辞!”唐东拓不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草草了事。假如让控兽谷的人知道自己是万灭神殿的弟子,还不被当场给打死,控兽谷的蓝甲圣使就是栽在万灭神殿。
  痴念生一直在不声不响的观望,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正当唐东拓准备离去之时,突然,那头怪模怪样的庞然巨兽“避水金晶兽”突然挣脱了八根铁链联合捆绑的枷锁,猛的从潭水边蹭开,朝着唐东拓离去的方向疯狂的奔跑而来。
  “啊!怎么办?这小萌宠发疯了!”零毛叟受到惊吓,看着痴念生询问道,希望谷主能拿出主意。
  “哼!谁叫你们吃饱了没事,去招惹这妖兽!我蛰伏谷中数十年,全谷上下包括我在内,无一人能驾驭此兽,无奈之下,这才将其关押在此深潭之中。”痴念生说罢,猛的施展控兽之力,欲将“避水金晶兽”拖住,冷却它的怒火,以免它乱冲伤人。
  在痴念生强大的功法面前,妖兽奔跑的步伐逐渐放缓,直至停下了脚步。
  唐东拓不明所以,从最初的惊恐,到慢慢走近妖兽,一探究竟。
  “小子,找死吗?还不赶紧滚远点?”零毛叟吼道。
  唐东拓却已凑到“避水金晶兽”的牙齿边上,打量着这头巨兽的眼睛。
  “这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凄凉和抱怨,看来你住在这水潭里很不开心呐!”唐东拓望着巨兽唧唧歪歪地嘀咕道。
  “小子,叫你呢!还呆在妖兽嘴边嘀嘀咕咕的干啥呢?我可跟你说啊,你肚子饿,它肚子更饿,想死出去死,别死在控兽谷里。”零毛叟一边催促,一边发功把唐东拓的身体吸了过来。
  “哦,不好意思,我只是……”唐东拓被吸到零毛叟身前,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你什么你,赶紧滚!控兽谷里的冤魂已经够多的啦,你个小毛孩凑什么热闹。快滚……”零毛叟呐喊道,赶唐东拓离开。
  唐东拓十步一回头,瞟了一眼又一眼,喵了一波又一波,脚步没有停歇,可视线一直在妖兽眼镜上停留,他对这妖兽仿佛存在一种说不清楚的依依不舍之感。
  待唐东拓穿过树林,远去之后,零毛叟才走近痴念生,问道:“谷主,这铁链已被绷断,您看……这怎么弄呢这?”
  “我已给它下了‘静心咒’,此妖兽三日之内不会逃窜,只会就地打盹儿。况且这是我谷内之事,无须你多管。零毛叟前辈,此番邀请您前来,表面上是请您观赏我派的‘千兽会武’门徒之战,实际上是想与您商谈结盟之事。当今天下修仙界,万灭神殿一家独大,而且还有鹊仙岛暗中助力,长此以往,我们都将被迫仰人鼻息、唯唯诺诺,试问,有谁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们?就在前些日子,我派蓝甲圣使正是在万灭神殿死于非命的,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他们算清楚。而正派那边,静霞山庄同我派的渊源,那真可谓是‘血债累累、罄竹难书’,相比万灭神殿对我派的伤害有过之而无不及。零毛叟前辈,不知您意下如何?”痴念生诚恳地诉说道。
  “关于此事嘛,这个……从长计议,嘿嘿,从长计议哈!”零毛叟却不以为然的寒暄道,一边说话,一边眼神还瞥了瞥那头妖兽。
  “希望零毛叟前辈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那‘避水金晶兽’只听命于它的主人。不瞒您说,控兽谷上下千余名弟子,包括本谷主在内,无一人能够降服此妖兽。故无奈之下,数年前我才将其束缚于此。如果前辈您有办法降服它,那么您就可以带走它。反之,假如它不认你作主人,可就不要怪晚辈主动伤了你我两派之间的和气。”痴念生说完便走,威信十足,很有个性。
  唐东拓一路独行,终于走穿了这片树林,到达了一处类似牛栏马厩的草棚位置。
  每间草棚中,分别圈养着不同的动物,每头动物都是硕大的个头。当然,如果跟“碧水金晶兽”比,那可小太多了。
  “咦?犀牛?牦牛?水牛?这是闯到牛祖宗家里了吗?养这么多不同的牛,真有趣。”唐东拓自言自语的说。
  “是谁在那里背后骂人呢?敢在本小姐屋外骂骂咧咧的,是不是不想活啦?”只见小园从草棚深处钻了出来,手持皮鞭,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当小园一看到唐东拓,立马整个眼眸都亮堂了,嘴角上扬,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耶!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是专程到控兽谷来找我的吗?上次要不是你帮助我,我都不知能不能找到天尊,并安全回来呢!”小园蹦蹦跳跳的走到唐东拓面前,开心地说。
  “你……你是小园姑娘?也对,我早该想到你住在控兽谷里。”唐东拓却表现得非常冷淡,除了一丝意外,并无太多的其它情感流露。
  “来,带你瞧瞧我养的牛,这些可都是我精心喂养的稀世珍品呢!特别是这头犀牛,犄角锋利,肌肉又壮实,我驾驭起来呀,可以用它击败十只老虎、三头大象呢!”小园似乎很满意她饲养的这些野兽,领着唐东拓向动物草棚内走马观花地观赏,得意的介绍着。
  “对了,小园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你看能不能告诉我他长什么样,人在哪里么?”唐东拓看着这群牛有些心不在焉,只好转移话题问道。
  “当然行啦,原来你到控兽谷是想找人呐,想找谁呀?谷里的人我都熟,随便问吧!”小园歪着个脑袋,调皮地问道。
  “谷主痴念生,你认不认得啊?他住在哪里?”唐东拓直奔主题。
  “你是说……你找谷主痴念生?那不就是我爹吗?我就是谷主的女儿啊,在万灭神殿的地牢里我不是说起过吗,你不记得啦?”小园单纯地答话道。
  “你是谷主的女儿?看来……是我太大意了。”唐东拓的心思压根儿没放在小园身上,对于上次的帮忙,只不过是不希望有人被万灭神殿囚禁。
  得知此消息,唐东拓便有了一个“绑架威胁逼迫刺杀”的连环计。只有这么做,才有机会杀死痴念生,既可以完成范长老交付的任务,又可以使控兽谷和万灭神殿彻底决裂,正派从此就可以坐观山虎斗(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高枕无忧)了。
  “额……小园姑娘,听说明天在你们谷里的‘飞流瀑布’边上将会举行别开生面的‘千兽会武’之战,你爹也会去吗?”唐东拓问起。
  “当然啦,我爹要坐镇主持啊!我听我爹提起过,空灵湖的掌门人零毛叟到时候也会在擂台边观战呢!对了对了,明天是初赛,我明天也要出征参赛,你记得一定要来看我打擂哟!”小园天真浪漫的回复道。
  “好,我一定到场。正巧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去处理,明天见,那我先告辞了。”唐东拓心事重重地说。
  “嗯!”小园欢喜地笑道。
  时至深夜,密林的某个角落里燃起了篝火。
  唐东拓坐于篝火边,架子上烤着野鸡,温度也可取暖,而唐东拓的眼神却仿徨未决、徘徊不定。
  唐东拓再一次陷入了复杂的思想斗争:身为一名有着信仰和执念的正派弟子,如果用绑架裹挟的手段去完成使命,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又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
  左思右想之后,最终唐东拓确定了一个基本方针策略:接近痴念生,并取得痴念生的信任,在其麻痹大意,没有戒备之心的时候,伺机给他迎头一击,方能将其杀之。
  至于如何实施,唐东拓已经有了如意算盘。
  第二天上午,朝霞红日,云深雾绕。
  高耸入云的一个峭壁山头上,玉带般的清水奔涌而落,飞溅于偌大的一方碧湖之中,这便是控兽谷的标志性景观——飞流瀑布。
  岸边的广场草坪上,人山人海。
  谷主痴念生立于擂台之滨,昂首挺胸,正在吟诵开幕词:“各位远道而来的修真宾客,以及我控兽谷内的万千门下弟子,今日举行的是五年一届的‘千兽会武’,现在开始初赛的场次。大家请看,在我们面前的瀑布之下,已经摆好了擂台五座,每座擂台将不分昼夜的进行着大量的初赛比试,一场接着一场,按照赛前已经分好的组别,两人一组,车轮战。每一组胜出的人,晋级复赛。此次比试,以切磋为上,切不可伤及对手性命。虽说刀剑无眼、猛兽无情,可是我们皆懂控兽之术,相信每一名选手都有能力驾驭自己的宠物。如有人敢借着打擂为名,驱使自己的猛兽杀害了自己的对手,我们谷中执掌刑律的黄靴圣使对于行凶者决不轻饶。”
  说完后,比赛正式开始。零毛叟坐于擂台边打着瞌睡,他来这里,纯属做样子。
  五个擂台上,分别冲上去了两名门徒,他们都带着自己召唤来的最得意的动物,对站擂台的两端。其中,有男有女,男多女少。
  擂台不远处的树林中,一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台上台下的一切。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唐东拓。
  第一个擂台上,选手甲的血色火狐轻易咬伤了选手乙的吃猫鼠,直接晋级复赛。话说,这名选手甲对于唐东拓来说,似曾相识。
  第二个擂台上,选手丙和选手丁陷入了对峙僵持阶段,双方的宠物都搞不死对方,一个是绿毛龟,一个是球形刺猬。
  第三个擂台上,选手戊的响尾蛇直接把选手己的身体给缠住了,就差咬下去那一口,选手己的宠物无力救主。
  第四个擂台上……
  地五个擂台上……
  终于,等了许久,总算看见小园带着她的犀牛登上了第一个擂台。然而,她的对手竟然是谷中弟子里的第一高手——司徒蒙。
  只见司徒蒙全身上下爬满了蜈蚣、蜘蛛,而蜈蚣、蜘蛛却并不敢撕咬它的主人。只见司徒蒙轻蔑的、冷冷的笑道:“小园妹妹,你是谷主的千金,我不会伤你的。识相的话,自己赶紧投降下场去吧!你要是硬着头皮非要跟我比,那蜈蚣、蜘蛛你随便挑一个,我答应你不会伤及你本人,可并没答应你不伤害你的犀牛哟!”
  “切!谁怕谁啊,我的犀牛可厉害着呢,就你那几条小爬虫,呵,是不是胆怯吓怕了,不敢打呀?我选蜘蛛,你来呀!”小园毫不示弱道。
  “那可就休怪我不客气咯!蜘蛛是吧,行!”司徒蒙发动看不见听不懂的咒语,蜈蚣藏入了其衣服深处,而蜘蛛逐渐爬下身体,朝着小园及犀牛的方向移动,同时颤动着可怕的触角。
  远在树林深处的唐东拓仿佛看到了机遇的曙光,握起长剑,赶紧飞身冲了过去,准备假借救小园一命的名义,以获得痴念生的信任,从而有机会接近痴念生,再伺机杀之。
  就在唐东拓飞身而来的第一时间,小园发现了空中唐东拓轻敏矫健的身影,明白唐东拓是为了救自己才会挺身而出。满地的蜘蛛,恐怖而恶心,小园的确已经失去了获胜的信心。
  不料,司徒蒙非常警觉,发现有不明人物向擂台这边靠近飞来,连忙驱使满地的蜘蛛不再进攻犀牛,而是转向此人,吐丝攻击。
  须臾工夫,原本信心十足、自视甚高的唐东拓,竟然被蜘蛛网牢牢锁住全身,被缠得无法动弹,还身中蜘蛛的毒。只见唐东拓手脚全都被捆绑,瘫倒在擂台边缘,无声的惨叫,有话说不出。
  小园发现是唐东拓,火速冲上前去抱起满身是蜘蛛丝的唐东拓的脖子和头,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然后望着司徒蒙哭喊哀求道:“司徒大哥,求求你,快拿出解药,这个人他不是坏人,求求你快救他。”
  此刻,不仅司徒蒙惊讶异常、手足无措,就连痴念生也坐不住了,一把跳上了擂台,疑惑地向女儿问道:“这个人你认识他?”
  “爹,请你让司徒大哥快拿出解药!这个人是帮助过我救出天尊的大恩人,他虽是万灭神殿弟子,但他不是坏人。”小园乞求着爹。
  “他是万灭神殿弟子?”痴念生听到这个门派的名字,霎时间怒火攻心,不自然的就握紧了双拳。不过很快,痴念生又将双拳松开,望着司徒蒙说:“蒙儿,交出解药,别让这家伙死在我控兽谷境内。”
  “是,谷主!”桀骜不驯的司徒蒙对于痴念生说的话却是言听计从。
  司徒蒙随即拿出来一小瓶液体,在小园的搀扶和送服下,解药算是及时喂进了唐东拓的嘴里。
  在痴念生的授意下,这局算司徒蒙获胜。各个擂台的切磋打斗不因任何特殊情况的发生而中止停歇,而是一切继续。
  不知不觉间,连续两天两夜过去了,虽然唐东拓已经吞下了解药,小园也帮他解开了满身的蜘蛛丝网,可唐东拓依旧没有醒来。
  小园这两天两夜以来,一直守候在卧室床边,用热腾腾的湿毛巾擦拭着唐东拓的额头,抚摸着他的手掌,企盼着他能早点醒来。
  终于,不经意间,唐东拓睁开了久闭的双眼,两眼无神的虚弱地问道:“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你醒啦!太好了!这是在我房间里,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幸好对你施毒的那个司徒蒙拿出的解药是真的。吓死我了,我差点儿就以为我们从此就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天在擂台上,你怎么那么傻,我和司徒蒙只是在切磋又不是拼命,你干嘛要冲过来救我?”小园边说,边捏起唐东拓的手,捂在自己的两只手的手心。
  唐东拓沉默了一下子,眨了眨眼皮,思考了一阵此前发生(经历)的事。
  稍愣一小会儿,唐东拓这才问道:“是‘你’救了我?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我这么无能,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唐东拓恨自己,恨自己技不如人,自己连任务的边儿都没蹭到,刚一出手,就已经差点客死他乡、出师未捷。所有预定的计划全都落空。
  “说什么胡话呢!你是我在谷外遇到的最好最好的朋友了,我怎么能看着你死呢?我希望你和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对了,你还没看到我的犀牛如何在众多的猛兽间英勇杀敌呢,等你伤好了,身体恢复了,我再展示给你看。”小园眼睛里始终含着泪花,却强忍着没哭出来,反而在笑。
  唐东拓一把坐起身来,双手抓紧床边小园的两个肩膀,望着小园瞪大眼睛吼叫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其实此番我来控兽谷的目的,是想抓你,我想用你做诱饵去要挟你爹!我其实是一个满腹心机的大恶人……”
  没等唐东拓把话说完,小园竟然一把扑了上去,抱住了刚刚坐起的唐东拓,搂的很紧、很紧。此刻,小园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泪花,如泉水般从眼角倾泄了出来。目光在泪水的浇灌下,闪烁着感动与感激。
  唐东拓顿时目瞪口呆、眼眸空洞,脑海里一片空白。嘴唇微张,陷入了久久的痴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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