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这就是不遵医嘱的后果。
  秦沧阑看着痛到发抖的手,额角冷汗大颗大颗淌下。
  在外人看来,他身体还很强健,能再征战个七八年,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已经拿不稳刀剑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早早地把护国公之位传给秦彻?
  其实他们这些武将,哪个不是年轻时过度消耗身体,到了风烛残年落得一身伤病?
  太医给他开了一瓶止痛的药散,因为有一定的副作用与成瘾性,是以,太医叮嘱,痛到无法忍受时方能服用一包。
  他还没服用过。
  是药三分毒,这道理他懂。
  可今晚,他竟然有些熬不住,似乎有奇奇怪怪的痛苦,加注在他的手上。
  他鬼使神差地把药服下了。
  药效发作得很快,疼痛在减轻,随之而来的是昏昏欲睡的困意。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很快陷入沉睡。
  他从不做梦。
  可这一晚,他梦到了妻子,也梦到了梨花巷的那对父子。
  --
  卫家。
  卫老太君将卫廷关进了祠堂,让他在祖宗们的牌位前老老实实罚跪忏悔。
  卫廷像是那么老实的人吗?
  他转头就去翻墙了。
  刚翻上墙头,就看见蒋氏与陈氏皆是一袭劲装,前者拿着九节鞭,后者握着红缨枪,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卫廷趴在墙头,无奈叹气:“犯不着吧……”
  蒋氏用鞭子拍了拍自己手心,呵呵道:“祖母就猜到你会不老实!想跑啊?来呀。”
  卫廷又一次叹气:“五嫂,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和三嫂动手的。”
  蒋氏冷哼道:“废话少说!你是自己乖乖滚回去,还是我们两个把你打下去!”
  卫廷扶额:“三嫂,五嫂,你们不是来真的吧……”
  陈氏壮壮的,性子也憨憨的。
  她看向蒋氏:“咱们来真的吗?”
  蒋氏正色道:“当然来真的!祖母说了,今日要是放跑了他,三天不给你吃肉!”
  陈氏唰的将红缨枪插在了地上!
  卫廷:“……”
  “祖母!”
  卫廷对着二人身后大喊一声。
  二人下意识地扭过头,卫廷趁机单手撑住墙头,身子一跃而起!
  蒋氏双耳一动,冷冷地朝他看来:“臭小子!学会耍诈了!哪里跑?!”
  她一鞭子打过去,卫廷足尖一踢,对上她的鞭子。
  与此同时,卫廷凌空一个后翻,单膝跪地,稳稳地落在了草坪上。
  陈氏拔枪而上,百来斤重的红缨枪,在她手中迅敏如蛟龙。
  第202章 202 胖丫驾到
  眨眼间,她与卫廷过了十多招。
  卫廷道:“三嫂,你放我走,我给你买肉,望江楼的红烧肉!”
  陈氏顿了下。
  蒋氏一鞭子打向卫廷:“三嫂你别听他的!他又在忽悠你!他上次说给你买煎饼果子,最后给你买了吗?”
  “没有。”陈氏皱起了眉头。
  “怎么没有?”卫廷咬牙,他买了好么,只是中途让祖母的人给截胡了。
  陈氏再次抡起红缨枪朝卫廷招呼过来。
  这一次,卫廷不知怎的,竟然没躲开,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陈氏的目的是阻止卫廷逃走,不是要杀卫廷,因此她没用枪头去刺,而是改为用拍的。
  饶是如此,卫廷依旧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卫廷应声倒在地上。
  二人脸色大变。
  蒋氏唰的扔了鞭子走过去,蹲下身来慌张地看向卫廷:“小七你怎么了?”
  卫廷侧躺在地上,一手捂住心口,一手去够受伤的后背,一脸痛苦地说:“五嫂,我好像受伤了……”
  蒋氏怔怔道:“你、你别又是讹我们了吧?”
  卫廷虚弱一笑,正要开口,却又吐出一口血来。
  蒋氏吓到了,转头望向陈氏道:“三嫂,你怎么能把小七打成这样?”
  “我、我没用多少力啊,我就……拍了一下。”
  “你自己多大力气,心里没点数吗?你那一下,熊瞎子让你拍死了!”
  这话并非信口开河,当年卫家儿郎仍健在时,他们曾一道随圣上打猎,半路圣上遭遇了一只熊瞎子,大内高手来不及救驾,陈氏一棍子抡下去,当场把熊瞎子给拍断气了。
  陈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力气确实有点儿大,她抓抓头:“这可怎么办呀?”
  蒋氏跪在地上,看着鲜血狂吐的卫廷,呜的一声哭了:“小七——”
  “我、我、我去请大夫!”
  陈氏把红缨枪一扔,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把红缨枪带上。
  蒋氏哭得呜呜的。
  忽然,卫廷修长如玉的指尖一动,点了她的穴道。
  蒋氏惊呆了!
  卫廷勾唇一笑:“得罪了,五嫂。”
  蒋氏气得眼刀子嗖嗖的!
  臭小子,你竟敢捉弄我!
  外头风大,陈氏与蒋氏出来捉他,为了身手灵活,穿的并不多。
  卫廷解下披风,罩在了蒋氏的身上。
  “委屈五嫂了,最多一刻钟,三嫂就过来了,劳驾五嫂在此处稍等片刻。”
  他说罢,还不忘将蒋氏从跪姿摆成较为舒服的坐姿。
  蒋氏的眼珠子凶巴巴地追着他。
  臭小子,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砍了你祭旗!
  --
  夜幕降临。
  苏陌送苏小小回府。
  符郎中留在这边,不过,他也并不需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了,苏陌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大夫轮流值夜,一旦有什么状况,会及时去隔壁叫醒符郎中。
  马车上,苏小小询问了一些护国公府的事。
  苏陌一一解答了。
  快到梨花巷时,他们遇上了一个熟人。
  “咦?里头是谁呀?”
  那人问。
  苏陌挑开帘子:“二爷爷,是我。”
  他又对一旁的苏小小介绍道,“我姑祖父的弟弟。”
  老护国公秦沧阑的弟弟,秦海。
  苏陌暂时不便暴露苏小小的身份给任何与护国公府有关的人,他下了马车,向对方行了晚辈的礼,又寒暄了几句。
  秦海应当是注意到了马车里有人,不过他也不好多问,打完招呼就策马离开了。
  “老护国公还有弟弟?”苏小小问。
  苏陌放下车帘:“是庶弟,说起来,当年叔父失踪,找了许多年都没找到,大家几乎已经断定叔父遇难了。国公府不能后继无人,姑祖父打算将国公爷的位置传给秦海,秦海吓得赶忙分出去单过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胸怀大志、贪念权势。
  秦海这些年吃喝玩乐,过得比时刻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秦沧阑逍遥多了。
  苏陌将苏小小送回梨花巷后便离开了。
  苏承不在,他和三个小家伙出去买灯油了。
  苏二狗院子里打拳。
  是一套新的拳法,那个好心的老爷爷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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