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节

  赫连邺猝不及防被绊倒,狠狠地朝后摔在了雪地里,手中的红缨枪也摔了出去。
  他俨然没料到卫廷挨了他那么多内力,居然这么快就能动了。
  卫廷抓起手边的长剑,起身一剑朝着赫连邺的心口刺了下去。
  赫连邺连忙朝另一侧一滚,卫廷的剑深深地扎进了他身后的雪地中。
  赫连邺稳住身形,一脚踹飞卫廷的剑。
  卫廷又拾起了他掉落的红缨枪:“赫连邺,你的伤势还没有彻底恢复,你死定了!”
  此话一出,赫连邺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他身后的北燕大军,也齐齐变了脸色。
  卫廷没有说错,上一次与鬼怖交手受了伤,之后又遭到南阳王与蛊师的算计,他伤了根基,的确还差一点才能痊愈。
  “杀你是够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一拳朝卫廷轰了过去。
  卫廷足尖一点,凌空而起,红缨枪化作蛟龙,自半空冲他攀咬而下!
  二人过了十几招。
  卫廷越发笃定他旧伤未愈。
  这是杀掉他的大好时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要说这也是天赐良机,他身边大军无数,原本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可谁曾想他竟然在这里等自己?
  杀了卫家那么多人,赫连邺这是飘了。
  赫连邺也不想想,当初若没有南阳王与白莲教暗中给卫家人下绊子,他怎么可能轻易得逞?
  卫廷握住红缨枪,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赫连邺,你轻敌了!”
  他承认赫连邺强大,但,不是不可战胜的强大!
  “这一枪,为我祖父!”
  他一枪斩下,刺伤了赫连邺的胳膊。
  “这一枪,为我父亲!”
  他又一枪刺过来,刺破了赫连邺的盔甲。
  “还有我的兄长,三哥!四哥!五哥!”
  他那么好、那么好的哥哥们……全都没了!
  卫廷一招比一招凶狠,就算赫连邺也打了他几掌,他也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不要命地杀向赫连邺。
  赫连邺这一刻是真真正正被卫廷惊到了。
  他身上的杀气与战意似乎并不仅仅来自于自己,把武安君、卫胥与所有卫家儿郎的那一份也一并算上了。
  赫连邺与卫廷对了个掌,二人都被对方打飞,倒在地上鲜血狂吐。
  然而卫廷一瞬也没耽搁,再次不怕死地冲了上来。
  赫连邺恍惚了一下,朝自己奔来的人似乎变成了武安君,又似乎变成了卫胥,卫三郎、卫四郎、卫五郎……
  噗嗤——
  卫廷的红缨枪刺进了他的肩膀!
  他抓住红缨枪,一脚踹上卫廷的胸口,将卫廷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卫廷撞上身后的岩石,骨头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响。
  可他没有倒下。
  他不顾浑身的伤势与疼痛,又一次毅然站了起来。
  赫连邺的副将脸色一变:这小子哪里是在比斗?分明是要和大将军同归于尽!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咬咬牙,赶忙号令道:“保护大将军!杀!”
  卫家军的将领也拔出长剑:“保护少主!”
  双方兵力激烈地厮杀了起来。
  一个个将士倒下,素白的雪地被染成红色。
  天空开始飘雪,混着飞溅的鲜血,形成了漫天的血雾。
  卫廷与赫连邺都被对方重创得只剩最后一口气。
  二人倒在地上,赫连邺扭头看向卫廷,颤抖着身子笑了:“小子……你来呀……有本事就来杀我……”
  卫廷几次去抓红缨枪。
  赫连邺先他一步艰难地站了起来,拾起了卫廷的剑,颤颤巍巍地走向卫廷。
  他长剑指向卫廷的眉心:“你输了。”
  扑哧——
  利刃入体。
  是卫廷单膝跪地,将匕首不偏不倚地刺进了赫连邺的胸口。
  赫连邺浑身一僵,扑通跪在了地上。
  卫廷双目发红地看着他,用最后一丝力气问道:“现在……我有资格……知道我父亲的秘密了吗?”
  赫连邺脱力朝前栽去,倒在了卫廷的肩上。
  他望着漫天的飞雪,淡淡地笑了:“卫廷……你很强大……”
  他眼底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若非说有什么,大抵是对强者的欣赏,对过往的释怀,对这一世的苦难与杀戮的解脱。
  他靠在卫廷的肩上,气游若丝:
  “卫胥他……可能……没有死。”
  第675章 675 体贴的卫小宝
  边关的冬季既寒又长,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了一整日。
  卫廷是被一阵嘹亮的吆喝声吵醒的,似乎谁在喊开饭了。
  他的身子十分虚弱,连睁眼都感觉到眼皮的沉痛。
  “嗤~”
  一道轻嗤声自一旁传来。
  卫廷忍住疼痛将眼眸睁开,艰难地将脖子转动了一个极其的微小的弧度,眼珠子斜了又斜,终于看清是谁在发出那种欠抽的声音了。
  威武侯嫡子——景弈。
  景弈浑身缠着绷带,坐在他对面的竹床上,说是坐,其实是半躺,只不过背后垫了折起来的大厚褥子,让他看上去像是坐起来了一样。
  “这是哪里?”
  卫廷虚弱地问。
  景弈并未彻底恢复的微微沙哑嗓音说道:“葭县,军营。”
  “葭县?”卫廷皱了皱眉。
  他开始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与赫连邺双双倒在了雪地里,之后他好像又拿起剑去杀敌了,可杀着杀着……后来的事他就没印象了。
  能在军营说明他没死,也说明大军应该没有输。
  他才不会问景弈,这小子满脸都是嘚瑟,坚决不让这小子给装逼的机会。
  卫廷淡淡问道:“你怎么也来葭县了?你不是在瓮城?”
  景弈:“呵。”
  卫廷:小子,刚清醒就皮痒了是吧?
  景弈是上午清醒过来的,醒了就死活不留在瓮城了,医官们无法,只得把他送来了葭县。
  至于为何会与卫廷一个营帐,那还不是伤兵太多,营帐有限。
  景弈被齐胜抽了七七四十九鞭,体无完肤,苏小小用绷带与纱布把他缠成了一个小粽子,只露出一颗英俊帅气的头来。
  卫廷的情况也不遑多让,他连肋骨都裂了两根,腿也差点儿折了,不仅被缠成大白粽子,还有一只腿被吊着,脖子上也戴了护具,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就说你菜,杀个人也能杀成这样!”景弈毫不吝惜自己的毒舌。
  谁让自己昏迷时还要被这家伙臭屁显摆,现在他要把场子找回来。
  卫廷呵呵道:“是,你厉害,有本事别让我把你背回来。”
  景弈道:“你不也是别人背回来的?”
  卫廷没力气和他吵,闭上眼嘀咕道:“五十步笑百步。”
  ……
  山谷的战斗打了一场又一场,伴随着赫连邺陨落的消息传开,北燕的气势弱了下来,他们开始撤兵,秦沧阑却没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毕竟有这几年的前车之鉴,秦沧阑深知北燕帝的野心,就算圣旨来了也没用,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非得打得北燕二十年无还手之力!
  前线的情况基本稳定,苏小小回到了葭县的伤兵营,与医官们一块儿为将士们医治伤势。
  粮草充足,药材充足,极大程度上挽回了将士们的性命。
  夜里,秦沧阑鸣金收兵,明日再打。
  他留下冷华与童柯镇守碎北关,自己带着苏陌回了葭县的军营。
  葭县并不远,距离碎北关也就十来里路。
  二人先去了苏小小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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