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命人准马。”
“深夜,陛下要去何处?”
君王深夜外出, 少不得要禁军与御前侍卫护送。
“朕要去、”萧铎停下脚步,连夜赶路去找娴妃?
荒谬,若是叫御史台知道, 不知怎么样呢,而且叫娴妃看笑话,以为他离不开她似的。
她的出身,只配侍候他, 不值得他为她多费心思。
“算了, 朕去娴妃宫中。”
啊?可是娴妃不是已经离宫么?皇帝为何撇下许才人要去清宁殿啊?刘歇不明白。
子时过半, 萧铎再度踏入清宁殿。宫女们哪里料到皇帝今夜会来,她们以为娴妃回宫前, 再也不会见到皇帝的,她们正聚在一道说笑呢。
“参见陛下!”
萧铎径直走入内室, 空荡荡的, 打扫得一尘不染, 看来娴妃御下能力不错, 她人不在, 这些宫女也并未渎职。
“刘歇,朕今夜就在此处过夜。”
刘歇:“......”
萧铎沐浴过后靠坐床头, 头顶的幔帐是浅粉色的。他记得娴妃头回侍寝就是在此处。
她认真又笨拙,乖巧得不像话,通身雪白,其实她很多时候有些懒,但他从不说她。
他稍微放纵,她便要哭,太娇气了,又有些可爱。
萧铎骤然睁开眼眸,心腹那处火燎一般,又似有人轻挠。
夏季,娴妃肌肤如凝脂般清凉。
他真的好想这会儿就策马离宫去找她,冷泉泡了两次,并不管用。
娴妃惯用蚕丝软枕,此时枕间仿佛沁着熟悉的淡淡香气,是娴妃的发油香,还有这......
枕头边上,宫女折叠了一件衣裳。
是一件料子很少的小衣,绸面丝滑,色同珍珠,萧铎曾亲自解过数次。
夜深了,清宁殿外的宫女隐约听见内室的动静,小宫女好奇地推门而入,“陛下可有不适,需要奴婢传御医么?”
“出去!”
幔帐中传出的怒斥吓得小宫女连滚带爬地跑了。
萧铎握紧手心。
娴妃一头青丝长而浓密,披散肩身时能衬得愈加雪白,却也因为过于浓密时常有些碍事,萧铎并不讨厌。
他喜欢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过她后背的发丝。
她在榻上的反应总是那么可爱,有时犯懒,就会用下巴抵在他肩上,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话。
但她往往适得其反,这样的哀求在他耳朵里更似撩拨。
唔、入秋多日了,萧铎额间微微渗出薄汗。
松开手心,那件抽面小衣在他掌心不成个样子,明日晨起他必须带走,烧了。
***
离开皇宫的第二夜,郁灵半夜惊醒,明明秋老虎也过去了,她还是热得后背渗汗。
她做了很奇怪的梦。
啊啊啊,不是,她怎么会做这么可恶的梦?!!她抱着枕头,在驿站的榻上打了个滚,将通红的小脸埋被中。
她梦见自己回了宫,还梦见萧铎了。
连细节都梦见了,那样具体地那样真实,不过离宫第二日她就想他了?怎么会这样啊。
都怪萧铎!!
可是她现在梦醒了,虚幻的梦境竟然叫她现在也、郁灵轻咬自己的指尖,好奇怪啊!!
不能再想了,郁灵洗了个冷水澡,坐到窗前开始给贵妃写信。
其实临睡前她收到了贵妃的回信,信里叫她也给皇帝写一封信,报个平安。她就勉强给那个打她手心的狗男人写一封信吧。
第一封信是写给贵妃的,郁灵将自己这两日在民间见到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告诉贵妃。
第二封信的风格大变。
郁灵在心里哭诉她不过离宫几日,却时常思念皇帝,茶饭不思,一边思念皇帝一边担心重病的母亲,过儿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给贵妃的信足足五页,给皇帝的信就一页,郁灵将两封信分别装入信封,确定没有弄错信封之后才交给金永。
“贵妃的信一定会送到贵妃手里,绝对不会送错的?”
金永:“娘娘请放心,宫里头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
很好,郁灵转身走了。
金永来不及说后半句话,除非皇帝将娴妃给贵妃的信也拦下......
这日夜里,萧铎在紫宸殿与贵妃商量完事情,正准备回养心殿,恰好郁灵的信送进宫来了。
“娴妃已经离宫三日了。”顾明月拆开信,“陛下也听一听?”
萧铎嗤之以鼻,“朕何曾有过这闲工夫。”
说的也是,顾明月便自顾自看信,足足五页的信,她看完便收了起来,却发现皇帝并未离开。
“娴妃说什么了?”
顾明月笑道,“娴妃说她去了热闹的灯市,买了冰糖葫芦,看了皮影戏,还说这些在宫里都看不到,看了烟火,虽然不及皇宫里的烟火美,但街上热闹极了......”
萧铎轻嗤一声,“离开皇宫就那么快活么?”
顾明月笑道,“娴妃也是苦中作乐,否则漫漫长路,她若一直担心她母亲,恐怕还未抵达江南,自己的身子就先垮了。”
此时刘歇过来了,“陛下,娴妃娘娘给陛下的信。”
顾贵妃,“娴妃有心了,特地给陛下与臣妾都写了信。娴妃心里记挂着陛下,陛下也快看信吧。”
皇帝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如此琐碎的小事,有必要写两封么?”
他还是拆开了信。
只是娴妃的信,到他这儿就只薄薄的一页,萧铎冷眼扫了一遍。
“娴妃说什么了?”贵妃好奇道。
“左不过那些琐事。”萧铎收起信纸,“朕御书房还有事。”
说着他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紫宸殿。
蔡姑姑瞧着皇帝背影,“陛下看完信,似乎脸色不大好?”
顾明月也一头雾水,“陛下对娴妃的态度总是不大好,一会儿你伺候笔墨我给娴妃回信,叫她以后不要再给陛下写信了。”
蔡姑姑:“奴婢也赞同娘娘的做法。”
萧铎行到廊下僻静处,再度翻看那页信纸。
再读了一遍信,信里里写满了对他的思念,又担心她母亲病情,故而茶饭不思,每日到了驿站休息,即使周围再热闹她也无心情外出,人也消瘦了。
其中有一句原话,“臣妾想陛下了,亲亲陛下。”
撒谎。
写给贵妃的信里,她玩得不亦乐乎!哪里有半分愁思?
那她到底是想他还是不想他?是欢愉还是哀愁?!
“刘歇,命人备马!”他大概能预料到娴妃明日会夜宿在哪个驿站,只要快马加鞭赶路,一个日夜他就能见到她。
“这么晚了,陛下要去何处?”刘歇急匆匆地进来。
夜里,两人策马离开皇宫。
御前侍卫路寻挥着马鞭跟得吃力,事发突然,只有他一人跟上了皇帝,他一头雾水,不知皇帝要去何处。
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
但越跟越觉得不对,跑马一个时辰,即将离开城门往郊外去了......陛下究竟要去何处啊?!!
离宫后的第五日。
郁灵夜里从闹市游玩归来,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提着花灯。
金永跟了她一路,郁灵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完全当他不存在就好。
一路回到驿站,郁灵还是留了个心眼,“你不会写信给皇帝告状吧?”
金永同他主子一般,常年面无表情,“臣告什么状?”
“说本宫到处玩。”
“这是娘娘的自由,臣只负责保护娘娘周全。”
郁灵很满意这个回答,否则若被远在皇城的狗男人知道她夜里经常出去玩,肯定会起疑心的!!
郁灵进入房间,先将裹了糯米纸的冰糖葫芦放到桌上,将花灯吹灭之后放到椅子上,从木箱里取了衣物去隔间沐浴了。
她昨夜做噩梦了,梦见自己在驿站休息,萧铎忽出现在她房之中。
幸而只是个梦。
即将步入屏风后浴桶时,她听见了房内的动静,皇家驿站守卫森严,外加今夜两百多个禁军值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应该是绮罗。
郁灵进入浴桶后才想起自己并未拿寝衣进屏风。
“绮罗,取一身寝衣。”
未过多时,绮罗就将干净的寝衣甩到了屏风上。
果然是绮罗。
“绮罗你没跟着去夜市实在是太可惜了,有许多好玩的呢。”郁灵道。
绮罗这两日感染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