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做完这一切,黄寄北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是的,黄寄北已经把这当做是他的家了。
  上辈子他的父母没能撑到基地建成,十年的基地生活,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来到了大渊国后,他竟发现不仅自己和黄二郎长得一模一样,黄二郎的爹娘竟也和他去世的父母有八分相似,而且家中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妹,这让他感到万分惊喜。
  因为推着推车,走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才到家,远远的就看到妹妹黄四娘正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张望着。
  等走进了黄寄北对着黄四娘说道:
  “小桃,你怎么出来啦,阿娘呢?”
  黄四娘懂事的过来帮黄寄北扶着小推车,回道:“阿娘下地收土豆了,还没回来咧,阿兄今天回来晚了些,阿爹不放心让我出来看看。”
  黄寄北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说道:“阿兄今天去给爹买药了,所以回来的晚了些,一会儿你回去先把药用水泡上,我去田里帮着阿娘收土豆。”
  “阿兄放心,家里有我咧。”
  黄寄北将小推车推进了院子,又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黄长植,就拿起钉耙往地里赶去了。
  第2章 土豆与鸭梨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虽然稻子已经入仓了,地里其他的庄稼可是不少。
  他在这个世界的爹娘黄长植和白玉竹都是勤快人,地里这些作物都是黄长植发生意外前种下的,夫妻两人打理的很是细心,如今成果也很是可观。
  一路路过各家各户的农田,黄寄北不禁感慨,这个世界作物真是丰富呀,基本上他印象中的农作物都有,在末世待了这么久,这些农作物看在黄寄北眼里,真的比金银珠宝还要可爱。
  今天要处理的是两分田的土豆,白氏上午已经带着四娘收了一小半,趁着天气正好他们得赶快把剩下刨出来收回去才行。
  土豆可是好东西,既是蔬菜,也可以当主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晚的晚餐就是土豆了,等到了冬天,土豆更是餐桌上的主角。
  两人小心的挥舞着钉耙刨开泥土,以免伤到地下的土豆,等土刨的差不多了再握住土豆杆子一拉,就能拉出哗啦啦的一串土豆,黄寄北充分的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也感受到了农活的辛苦。
  小半天忙活下来黄寄北累的是腰酸背的,他现在这幅小身板身体素质太差了。趁着天边最后一丝亮光还未消散,黄寄北和白氏一前一后的挑着装满土豆的箩筐回家了。
  晚饭一家人吃的是土豆饼,土豆蒸熟后碾碎,拌入玉米面,倒入煮熟的玉米粒和胡萝卜粒,搅拌成糊糊状。这时候白氏手法熟练的将糊糊摊成一块块圆饼,不一会儿就摊了一大盆,接着白氏又快速的做了道蒜蓉炒空心菜,这样一顿晚餐就准备好了。
  不得不说,白氏的手艺真的一绝,简单的家常料理也能做的有滋有味。
  吃完晚饭后黄寄北开始煎药,一副药可以煎两次,每次三碗水煎成一碗。半个时辰后他熄灭了炉火,小心的将药汁倒出,药渣放在一旁,等明早还能再煎一次。
  服侍着黄长植喝完药,黄寄北说道:
  “阿爹,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等吃完这个疗程的药,我再用板车推你去回春堂看看。”
  黄长植叹了口气,这药他是知道的,不便宜,家里赚的钱基本都填进这个药窟窿了,自家儿子好好的读书郎现在都为了他做起小贩了,对于要不要继续治疗,他是犹豫的。
  “这药也吃了有两个月了,人是精神了不少,可这双腿还是没反应。”黄长植敲着自己的双腿说道。
  黄长植的心思黄寄北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倒是很看得开,书什么时候都能读,阿爹这腿却是拖不得的,再说,还有那个恶心人的系统在,他读书的事情就更加要从长计议了。
  “阿爹,你切莫担忧,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病急不得,你先躺下,我给你按摩,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黄长植摆摆手道:
  “二郎,你每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去县城卖馄饨,回来后还要帮着你阿娘做农活,已经够累的了,别折腾了,快去休息吧。”
  黄寄北嘴上说着话手里却没停下:“阿爹,这都是儿子该做的,阿娘不是也每天一早起来包馄饨吗,能帮阿娘分摊一点,做儿子的乐意。”
  黄寄北按摩的手法很是舒服,黄长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黄寄北简单洗漱后也睡下了,明天又是要早起的一天,希望一切顺利。
  晚秋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黄家小院就亮起了油灯。
  这是一个及其简陋的小院子,三间茅草房,四周用竹篱笆围着,与不远处的青砖黛瓦的黄家老宅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氏在晨曦的微光中挎着个篮子往菜地走去,现割了一篮子韭菜就往回赶,回来后放下菜篮就开始和面、擀皮。
  不一会儿一张又大又薄,韧性十足的馄饨皮就躺在了案板上,接下来只要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就行了。
  这个时候黄寄北和黄四娘也醒了,两人赶紧起床帮忙一起洗菜、做馅料。
  今天准备的依旧是韭菜鸡蛋馅馄饨和荠菜猪肉馅馄饨。山上的秋荠菜已是最后一茬了,趁着还有赶紧再卖几次。
  韭菜洗干净后控干水份,切碎,滴上几滴油,加一点点糖,碗中打入鸡蛋,搅拌,加入盐,低温入锅,炒碎,关火,晾凉后拌入韭菜,虽然是菜多蛋少,但白氏手艺好,调味料掌握精准,都是同样的原料,她拌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好吃。饶是穿越过来后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黄寄北还是会被馋到。
  他家做的馄饨,主打的就是鲜香,热乎!
  韭菜是地里新割的,荠菜是山上挖的,鸡蛋是从同村淘换过来的新鲜的老母鸡蛋,为了降低面粉的成本,白氏更是直接买了邻居家的麦子自己磨的面粉。
  底汤采用新鲜的棒骨,昨晚就熬上了,加上了白氏配比好的香料。
  滚开的汤里滚动着两只大棒骨和十几只香菇,飘出阵阵香味。
  白氏的手速极快,包好的馄饨在小抽屉里一个个站得整齐又精神。
  黄寄北之所以选择卖馄饨也是源于白氏这一手的好厨艺,原来白氏的生母原是司膳房的女史,在宫中是专门负责白案的,点心、馄饨和面条这些都是她的看家本领,她总能把简单的吃食做的美味异常。
  凭着一手厨艺,白母在二十五岁出宫嫁人后一手经营起了一家饭馆,只可惜她去的早,饭馆最后落到了白玉竹的后娘韩氏手里。
  黄长植少年时在镇上的陈木匠家做学徒,那陈木匠为人小气,每天让学徒们各种粗活重活从清晨做到天黑,却只给两顿红薯粥,手艺更是瞒的紧。
  好在黄长植够机灵,也算是学到了一些本事,能做些桌椅板凳、小推车之类的,其他的大件却是不行了。
  虽说没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木匠,黄长植却在学徒期间给自己找了门亲事,把白氏娶回了家。
  白玉竹的生母三十几岁就去世了,那时候白氏才八岁。
  白母去世还没满三个月,白老爹便娶了新人韩氏,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白富贵,从此就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了。
  好不容易长到了十五岁,想着嫁出去就不用在家里受苦了,哪知后娘却要把她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填房,只因人家聘礼给的多。
  白氏抵死不从,当夜就逃了,路过巫溪镇的时候遇到了被陈木匠赶出去的黄长植,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处中互生好感,便结成了一对。
  白玉竹成婚次年生子黄寄北,男孙辈里排行第二,唤作黄二郎,四年后又生女黄小桃,女孙辈里排行第四,唤作黄四娘。
  “你外婆那才叫厉害,我从小就是在阿娘的厨房捏着面团长大的,当初阿娘说好了,要手把手的把所有本事都交给我的,哪知她那么年轻就去了,我也就学到了阿娘的五成而已。”
  白氏说着,不禁悲从中来。
  “阿娘,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黄寄北说道。
  “没事,都这么多年了,阿娘都习惯了,每每想起我阿娘,除了伤心,还是有很多开心的回忆的。”白氏道。
  “阿娘,小桃也要学,阿娘教小桃好不好。”黄四娘趴在白氏腿上,仰起头说道。
  “好,等小桃长大了,阿娘都教给小桃。”白氏想着,她得振作起来,活的长长久久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
  大约七点左右的样子,黄寄北就要出发去县城了,这样差不多十点就能到城门口,再赶着去西边居民区,刚好赶上饭点。
  大渊朝商品经济发达,做生意的人家委实不少,商人的地位也的确低,黄寄北家有土地,是农村户籍,做些小吃食的生意倒不会被判定是商户。
  苍梧县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东边贵,西边富,黄寄北今天出摊选的就是西边。
  对于沿街叫卖这件事黄寄北是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丢脸,能帮阿爹挣来医药费,他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
  西市这边的生意要比北市好上不少,刚过正午时分黄寄北五层浅口抽屉里的馄饨就都卖完了,想着今天和阿娘约好了去后山上收鸭梨黄寄北也就没再耽搁,收拾好小推车打道回府了。
  到了家后黄寄北照例先去看了黄长植,黄长植面露焦急之色,看到黄寄北回来了立刻嘱咐道:
  “二郎,你可回来了,一刻钟前你阿爷派你二伯来叫我们三房过去议事,我这动弹不得只能让你阿娘带着小桃去了,你快赶过去看看吧。”
  黄寄北听了也觉得不太对劲,黄老头那边一直对他们三房不闻不问的,这突然叫他们过去议事,能有什么好事。
  “阿爹,你别着急,我这就赶过去看看。”
  安抚好黄长植,黄寄北喝了口水就出门了。
  黄家老宅离他家的茅草屋不算太远,差别却是不小,正经的四合院,青砖瓦房,在整个黄家庄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门是虚掩着的,黄寄北自己走了进去。还没走到正堂,就听见了屋里传来了争吵声。
  第3章 冰糖葫芦
  黄寄北停下脚步,打算先看一下情况再进去。
  “爹,你去附近打听打听,别说我们黄家庄,就连镇上,也没有人家娶媳妇花这么多钱的,这可是整整五十两聘银啊,还不算其他!”
  “老四,你给我坐下,谁准许你对着你老子娘大呼小叫的!”
  回应他的是一位老妇人的声音,这个人就是原身的祖母老王氏,而刚才大呼小叫的那位就是他的四儿子,自己的四叔,黄长桓。
  “爹,娘,那姜家姑娘可是秀才家的小姐,我们黄家也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家,这聘礼若是太寒酸了,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一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说道。
  “是呀,爹,娘,大郎他年纪轻轻就过了县试,若是得到秀才岳父的提携,来年中个秀才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打扮得体的妇人接着长衫男子的话说道。
  上面这一男一女,就是书中男主黄寄南的父母,男的叫黄长楷,是个童生,女的苏氏是苏秀才家的闺女,当年看好黄长楷嫁了过来,谁知黄长楷这么多年还是个童生。
  “老大,大郎这孩子出息我们是知道的,可这聘礼着实太多了,家里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地也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不能再动了。”
  发出这深沉的老人声的就是黄老头了,他说的也是实话,这些年来供长房父子读书,家里原本五十多亩的田地如今只剩二十三亩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二房、三房和四房各分到了三亩,老两口选择跟着长房,剩下的14亩相当于都归了长房。只不过长房没有肯种田的,这些田实际上还是二房和三房在帮着种,老二和老三实诚,只当着孝敬老爹老娘了。
  所以,这老头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卖惨来了?可除了四房的黄长桓因着有个在镇上开酒楼的岳父日子过的还可以,二房和他们三房可是穷得捉襟见肘了呀!这老东西未免也心太狠了吧。
  其实他们三房本来日子还是不错的,要不然黄寄北也不会有钱去上学堂,黄长植靠着木匠手艺每年都能有不少外快,也没少孝敬老两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家现在失去了主要劳动力,每月又要支付四两银子的医药费,已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果然,黄老头说出了他的意图。
  “今天找大家来呢,是想着大家都是骨肉兄弟,老大家现在有难处,大家该帮的还是要帮一帮的,将来大郎出息了,你们做叔叔婶婶的脸上也是有光嘛。”
  黄老头话刚落音,胡杜鹃,也就是黄长桓那个有钱的老婆,就迫不及待的挑了出来,嚷嚷道:
  “老爷子,我们四房没那个福气,这光谁爱沾谁沾去,我们家寄东明年就要进学堂了,正是要花钱的时候,不知道时候谁来帮帮我们四房呢。”
  老王氏怎么可能容许儿媳妇在她面前放肆,立刻破口大骂道:
  “反了反了,爷们还没说话,有你这个娘们说话的份吗!老四,你就是这么教媳妇的?”
  黄长桓把胡杜鹃拉了回来,却是什么也没说,这样看来,四房的意思很清楚了,出钱,是不可能的。
  见四房默不作声,黄老头找上了最好拿捏的二儿子,黄长棣。
  “老二,你怎么说?”
  黄长棣这个人向来没什么主见,空有一身的力气只知道埋头苦干,只听得他畏畏缩缩的回道:“儿子都听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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