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现在有了老鲁伯特和其他贵族结党营私、插足官营稀有药物和抑制剂的信件, 她不信不能把这个老不死的弄进局子。
到时候, 整个公爵府都是她的了。
调整了一下表情,谢利母亲为了防止老鲁伯特起疑心, 像往常一样嬉笑着跟上了老鲁伯特, 做些黏黏糊糊的撒娇之举。
两人一路来到了大厅, 正巧看见了谢利。
“父亲, 母亲。”谢利向两人问好。
老鲁伯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桑德利亚的这次招生考试,你以全系前五的成绩被情侦系录取,比起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优秀的不止一星半点。”
“谢利,你真是从未让我失望过,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让我失望。”
对于自己这个出色的儿子,老鲁伯特一向不吝啬于夸奖。
谢利却摇了摇头,也许在老鲁伯特看来,黛西中下游的最终成绩不堪入目,但只有了解桑德利亚考试的人才知道,黛西是交出了怎样一张优秀的答卷。
笔试最后五道压轴大题全对,机甲操纵满分,这两项任何一项单拎出去,都可以让无数人夸耀,也只有老鲁伯特丝毫不关心黛西,才被一时障目。
“父亲……”谢利正想要开口为继妹辩解,就见老鲁伯特的脸倏的沉了下去。
“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还一天到晚往外跑,黛西·鲁伯特,你能不能向你哥哥学学,让我省点心!”
老鲁伯特对着结束小样录制,直到傍晚才回府的莫黎破口大骂,拐杖在地上敲出嘭嘭的声响。
“怎么,一个谢利不够你操心的,管起我的事情来了。”莫黎冷着声音斜了老鲁伯特一眼,就往楼梯口走去,准备上楼回房。
“站住!”老鲁伯特登时怒气上涌,“你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黛西·鲁伯特!”
他发现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叛逆了,她要是个omega,自己一早就把她打发嫁人了,哪里还会留她在府里碍眼。
“亲爱的,消消气。”谢利母亲扬起笑容在老鲁伯特旁边坐下,却难得的没有继续煽风点火,反而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一是她早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黛西了,二是谁知道老鲁伯特这通火要发多久,期间她又不好离开,倒是为身上的信件提心吊胆,焦躁不堪。
“你忘记冉医生的叮嘱了吗?少怒少气,才是最有效的养生方式啊。”她这般道。
老鲁伯特眉头稍缓,奈何莫黎根本不会看眼色。
黑发褐眸的少女依着楼梯口的扶手,吊儿郎当点头,“行行行,我这不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是对狗说话的态度,鲁伯特公爵,你听的懂我的话不?听不懂需要我找汨罗给你翻译吗?”
汩罗是管家养在花园里的大黑狗,意识到莫黎潜台词的老鲁伯特气血攻心,起身指着莫黎的鼻子破口大骂,“小贱人,反了天了你!”
谢利母亲被老鲁伯特起身时肥胖的身体给撞了一下,朝着地面跌去,谢利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扶住她,关心问道,“母亲,有事吗?”
谢利母亲顺势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她从老鲁伯特身后绕过,然而在她和莫黎擦身离去即将踏上楼梯时,一枚黄色的信从她裙底滑下,大咧咧地躺在了她和莫黎脚之间的地面上。
这一刻,谢利母亲心脏都暂停了,头脑一片空白,然后她没有想到的是,莫黎只是瞟了信封一眼,就用裙摆遮住了信封,将其遮挡起来。
少女的动作过快,老鲁伯特和谢利根本没有发现,而在她身边看完全过程的妇人后怕地看了她一眼,眸中还有未消减下去的惊恐。
黛西这是……在帮她?
谢利母亲心下有些复杂。
莫黎没有理会白裙的妇人,她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做一样,继续和老鲁伯特对呛,“闭嘴。”
她拿起楼梯口景观架上的花瓶,一边掂量一边威胁道,“别惹我生气,否则我给你脑袋开个瓢,了解?”
“你、你……!”老鲁伯特指着莫黎的那根手指抖动,气得明明杵着拐杖,却依旧站不稳,“来人,给我好好教训——”
话未说完,莫黎手中的花瓶就直直朝着他的门面砸来,老鲁伯特好歹是a级体质,虽然拖着一身赘肉,但勉强还是躲开了,只有脸颊有些擦伤。
“叫人?”莫黎眯眼,“这府里的仆人打不打的过我,你还不知道吗?”
惊魂未定的老鲁伯特满脸涨红,青筋暴起,这小贱人真是疯了,疯了!
然而他也知道黛西说的是事实,只敢过嘴瘾骂道,“小贱——”
“再哔哔,弄死你。”莫黎又拿起一个花瓶。
老鲁伯特瞧见连忙闭嘴,哪怕牙根快要咬碎,脸上肥肉都在抖动,却依旧没有再挤出一句谩骂的话语。
他用恨不得咬死莫黎的目光剜了她一眼,才喘着粗气,甩袖憋闷地去府医室处理他的伤口了。
“母亲,我去看看父亲。”谢利对着自己母亲说完,就跟上了老鲁伯特。
莫黎扫了一圈大厅角落里装死的仆人,“老鲁伯特都走了,你们也有多远滚多远。”
因为在黛西幼年时,许多仆人都听从谢利母亲的吩咐给她使过绊子甚至是欺辱过她,长大后黛西有能力反抗了,虽然老仆从已经换了许多,但黛西因着幼年的原因不论好坏,对仆从一律横眉冷对。
但仆人也觉得最近一段时间,黛西小姐的性子是越发恣睢狂妄了,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说打就打,他们又哪里敢惹她,仿佛有鬼追一般,麻溜地跑了,很快大厅里就只剩下了白裙妇人和少女了。
莫黎好整以暇挪开裙摆,拿起地上的信封,歪着头看谢利母亲,“小妈,你的东西?里面装的什么啊?”
谢利母亲看着她这一副疑惑的样子有些憋闷,她总觉得黛西在装,但又怕黛西是真的不知道,处心积虑在诈自己。
“是……”她嗫嚅着想要开口,唇中却突然被微软温凉的触感覆盖。
“嘘——”莫黎食指在白裙妇人的唇上压出一道凹陷,她靠的离她很近,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
“也可以不说的,但小妈我要告诉你,只靠这张纸达到你的目的却远远不够,涉及结党营私的是什么地位,你又是什么地位,那些贵族要真联合起来说你这封信是伪造,你又能怎么办?”
系统:【嗯嗯嗯???怎么是结党营私?不是走私机甲吗?】
莫黎:【这两件事老鲁伯特一样没有落下,我当初全方面调查老鲁伯特后,就把暴露他走私机甲的转账记录给抹掉了,谢利母亲怎么查,自然只能查到老鲁伯特结党营私。】
系统:【我们不是要搞老鲁伯特吗?干嘛还要帮他遮掩住狐狸尾巴?】
莫黎:【结党营私只是到入狱判刑的程度,但走私机甲可是背叛星球的大罪,可以一举灭亡整个公爵府。
过犹不及,谢利母亲调查老鲁伯特,只是想要把老鲁伯特搞下台而已,但她要是知道老鲁伯特在走私机甲,就算找到相关证据,也不会交出来,以免鲁伯特公爵府倒台,她的荣华富贵灰飞烟灭。】
系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相应的,你让谢利母亲只能调查到老鲁伯特结党营私,拿来的证据对判罪他走私机甲没有用啊?我们不是在做无用功?】
莫黎:【哪里会是无用功呢?】
系统:【嗯?】
莫黎:【继续看下去吧。】
系统砸吧砸吧嘴:【好。】
大厅里,听见少女话的白裙妇人眼睛睁大了许多,黛西知道这信件是什么东西,绝对知道了,要不然她不会这么说话,不会帮她掩盖住掉落的信件,不会气走老鲁伯特,也不会驱散所有的仆人。
“为什么……”
“我说过的,就在这层楼梯上,你忘记了?”莫黎轻声问。
白裙妇人这才忆起那天深夜莫黎说的话——“我恨老鲁伯特,也厌恶公爵府。”
“记起来了。”莫黎将信件塞回白裙妇人的手中,“小妈,虽然我们的目的不同,但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
“老鲁伯特非死不可。”她浅褐色的眸子突然绽出恶意,像是深渊里的荼蘼花开放,风华潋滟,吸引的人继续要溺死在其中。
在这样的少女身上,白裙妇人看到一种很矛盾的气质,明明那样邪恶黑暗,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她忍不住询问,“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老不死的有任何翻身机会?”
莫黎道:“找能够实锤是他本人的证据,比如光脑,指纹,或者……绑定了身份信息的印章。”
系统:!
【我懂了!我完全懂了!宿主,所以你前面做的都只是铺垫,先是推动谢利母亲主动去调查老鲁伯特,而后在她查出来、面临危机的时候主动提供帮助,让她起不了疑心的同时还感激你,傻乎乎地去找你需要的印章。
她以为拿到的证据是结党营私,可以把老鲁伯特送进监狱的证据,却不知道印章一找出来,老鲁伯特走私机甲的事就没跑了,整个公爵府都得遭殃毁掉!】
莫黎笑笑:【不错,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系统被夸地有些飘飘然,它还联系起了莫黎之前对谢利说的话:【宿主,你一开始准备调查老鲁伯特时跟谢利说的,“老鲁伯特这些年拉帮结派,真挖起来,他干净不了”,也是想把谢利往结党营私这个方向带偏吧,让他因为道德洁癖难受的同时,还阻不了你的道。】
莫黎夸赞:【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是!】系统臭屁地扬起小下巴。
“印章……”听见莫黎的话,谢利母亲思维发散,她记得她曾经看到过老鲁伯特有一枚私印,至于在什么位置……却发现有些记不起来了。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白裙妇人提起裙子上楼,但刚走两级台阶,她就停下来脚步。
她背对着莫黎,突然道,“黛西,今天的事谢谢你。我得承认,我越来越不讨厌你了,也想要和你继续和平相处下去,我后悔以前那样对你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话说的有些无赖,黛西小时候三番两次因为她的针对受伤,甚至生病发烧时没有药,耽误治疗到达过死亡边缘。
更别提黛西母亲死亡虽然大头是因为老鲁伯特自己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但她也不能摘的干干净净,此刻一句轻飘飘的后悔了,就想要当事人原谅她,谢利母亲开口时也有些羞耻,所以连面对被自己伤害过的少女说话的勇气也没有。
莫黎勾唇,倒没有出言讥讽,老鲁伯特对公爵府每个人戒心都挺重的,唯独对谢利母亲没有什么警惕性,这个女omega还有用,在计划未完成前,莫黎不介意胡诌几句稳住她。
“不客气。”莫黎走上台阶,她将手按在白裙妇人的肩膀上,缓缓道,“夫人,只要你找出印章,让老鲁伯特入了狱,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她侧头,唇瓣距离白裙妇人的耳边只有一寸距离,声音是难得的似水温柔,“至于以后,当然,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白裙妇人因这个分化成alpha的继女的温柔心神晃了一下,她故作镇定道,“好。”也不敢再看少女,就想要告辞离开,却听见声后传来一声惊讶的男声。
“母亲,黛西,你们在干什么?”等老鲁伯特上完药回来的谢利看见两人的如此靠近的姿态,顿时心里警龄大响,他迅速隔开两人,问道,“好什么好?母亲你答应黛西什么了?”
白裙妇人攥紧手中的信件,没有说话。
深知少女本性的谢利有些焦急,也不顾莫黎就在他面前就道,“母亲,你别相信黛西,黛西对公爵府的敌意远远不是你能想象的。”
谢利母亲却不以为然,黛西只是恨老鲁伯特,而她也想要把公爵府抓到自己手里,她们两个的目标是一致的,黛西没有哄骗她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黛西现在的一切都因为公爵府的公女身份,毁掉公爵府?她是疯了才会这么干。
“谢利,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管控你的母亲。”白裙妇人提着裙子上楼。
“我是在保护你母亲!你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对上黛西,完全只有被耍的份。”谢利急切道,然后白裙妇人没有回头一步。
系统:【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谢利对他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莫黎:【alpha的通病罢了。】
她这个哥哥一点也不相信自己母亲的能力,在谢利的心中,他母亲只是一个娇弱甚至略微愚钝的妇人,可谁知道这样的妇人,能够在鲁伯特府调查这么久也没有被老鲁伯特发觉呢?
alpha总是在小看omega。
不过这样也好,谢利在对于自己母亲永远停留在保护上面,而不是防备,以谢利母亲的机警,拿到印章只是时间问题。
母亲的一意孤行让谢利面色微沉,他看向莫黎,只稍微一想就想通了两人在干什么,“你是在利用母亲调查父亲结党营私的事情吗?”
莫黎耸肩,不置可否。
眉目清朗俊秀的青年定定地看着她,而后长吐一口气,语气万分疲惫,“黛西,我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你。”
以往他和黛西的相处,母亲欺压黛西,黛西再在他身上报复回来,他对黛西愧疚、想要补偿、愿意承受她的打骂以获得心灵上的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