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虞煜临挑眉:“日头照着光秃秃的树干的意思?”
  周良鱼嘴角抽了抽,再抽抽了:“…………”这厮怎么嘴巴跟赵誉城那厮一样贫呢?你才光秃秃的树干!老子虽然短寸,也不是寸草不生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周良鱼的怨念,虞煜临嘴角扬了扬,“好,本王知道了。思菱答应了你两件事,这是其中一件,另外一件,你想要一个职位,可以是可以,刚好这次出事,本王想选一个公主近卫队的头儿,需要是信任的人,刚好俞公子很合适,不过有一点……”
  “嗯?什么?”周良鱼倒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心情不错。
  虞煜临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周良鱼:“俞公子身手还可以,但却还不够当头儿,所以在接下来到达大燕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本王需要给俞公子来个特训,身为近卫队的头儿,以后可能面对各种刺杀,公子若是还不愿意出手杀刺客,只用迷药是绝对不行的,至少你手里的这把剑不能只是摆设,即使不愿杀人,但是刺中要害也是需要的。当然,俞公子可以拒绝,但只能当近卫。”
  周良鱼愣了下,大概没想到虞煜临会有此一说,脑海里闪过过往赵誉城当初教他练武时的点点滴滴,神色有些恍惚,最后所有的记忆都落在了被送走时落下的帷幕,他薄唇抿了抿,许久,才抬眼,静静看向虞煜临:“……我答应。”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周良鱼一边随着虞煜临的人护送思菱公主进燕京城,另一边则是抽空就由虞煜临进行近身刺杀、防卫等速成的技能,到这时候,周良鱼才真正感觉到,赵誉城当初教的时候有多手软,虞煜临简直将他不当人一样敲打操练,可明明若是以前,周良鱼根本忍不下来,可奇异的,这一路下来,他竟是撑了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大概是这一路太过辛劳苦练,周良鱼一直咬着牙撑着,等即将抵达燕京城的最后三日,周良鱼莫名发起了高热。
  而另一边,这几个月赵誉城闭门不出,暗地里却开始加快了计划的进行,他推测着时间,在周良鱼一行人应该到了大荆国都城时,可一直并未等到黎阁主送来的信。
  赵誉城皱眉,派人将郁公子给喊了过来:“黎阁主他们可到了大荆国都城?”
  郁公子神色有些怪,闻言啊了声:“这么快么?这个没看到黎阁主那边有信送来啊,是不是还没到?要不……再等等?”
  只是郁公子抬头,就对上了赵誉城幽沉的凤眸,他心一虚,头垂得低低的,“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本王会信?”赵誉城眉头深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他出事了?”
  “喂喂喂你别乱想啊,没出事没出事,你家那条鱼没事儿,就是……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郁公子也刚得到消息没多久,那黎阁主与焦公子还真能瞒,直到到了大荆国,消息才不急不慢传过来,等他知道的时候,早就来不及去找人了,只能暂时先将消息给隐瞒了下来。
  “出了什么小插曲?”赵誉城长久以来维持的淡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薄唇紧抿,脑海里莫名闪过周良鱼当时决然的话。
  “就、就是你家那只鱼……还挺有气性。大概是气你将他送走了,到了当时三国的交界口时,不知怎么的就说通了黎阁主与焦公子,让他独自走了,听说……去大虞国了。不过只要他不回大燕,应该没事儿,再说了,如今所有人都当良公主死了,他一个男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郁公子瞧着赵誉城苍白下来的俊脸,第一次瞧见对方这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你再去大虞国找他,等找到了……好好的跟他解释解释,他如今一时想不通你是为了他好,也情有可原。”
  赵誉城垂着头,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攥紧着手,许久,猛地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郁公子吓坏了,赶紧追了出去:“你可别乱来啊!”不是这时候想跑去大虞国吧?
  赵誉城翻身上了马,看向挡在面前的郁公子,瞳仁里有痛色一闪而过:“我不会乱来,生死不定,成败未果……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晚上会回来的。”
  郁公子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赵誉城远离的身影,叹息一声,真不知当初答应赵誉城送良公主离开是好还是坏。
  赵誉城一路疾驰出了城,到了城外,纵马而行,猎猎凉风拂在脸上,吹散了他脑海里纷乱的思绪,最后剩下的都是过往的点点滴滴,让赵誉城心底的思念豁开一个口,难以隐忍……
  就在不知赵誉城的马车疾驰了多久时,突然坐下的骏马感知到了前方的队伍,猛地抬起前蹄,打着响鼻叫了起来,赵誉城猛地一扯马缰,抬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冷漠的幽沉,眯着眼瞧着前方的一队人马,眉头疑惑地皱了起来。
  第69章 赵誉城:他……怎么可能?
  赵誉城皱着眉瞧着的一队人马, 从衣着上来看, 只是普通人, 可他自小就被带到军队,自然对将士的一些行军走姿极为熟悉。
  这一行人为首的十几人, 到最后的十几人, 他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将士。
  尤其是为首的男子,面容白皙,眼神却凌厉,一手扯着马缰,另一只手却是按在腰间,这是警惕的动作, 防止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 立刻就能拔出腰间的剑, 杀人于无形。
  赵誉城皱眉, 这男子绝对是军队出来的, 且职位不会太低。
  再往后看,中间护着两辆马车,他们是什么人?
  赵誉城凤眸眯了眯, 由这么一位可能身份不低的将士来护送, 看来对方身份也不低。
  莫不是……
  赵誉城这些时日虽然深居简出,但并非不问朝政, 自然也知晓大荆与大虞的那些事。
  虞帝为了拉拢燕帝,前些时日捎来书信,说是送来一位和亲公主, 想要结秦晋之好,可按照传来的消息,据说那公主遇刺,并未前来……还是说先前的刺杀不过是烟雾弹,对方实则是秘密前来了。
  赵誉城单枪匹马并未动,虞煜临警惕性极好,可依然刚开始并未察觉到赵誉城,直到快靠近了,才察觉到不远处竟是停着一个人,他迅速抬起手,让队伍停了下来,皱眉看向赵誉城:“这位公子何以拦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赵誉城面无表情看过去,并未说自己的身份,却也直接开门见山开口问道。
  虞煜临警惕地攥紧了刀鞘:“这与公子无关吧?我们要进燕京城,还望公子行个方便。”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左手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摆,除了护在两辆马车四周的人,其余的都保持高度警惕。
  赵誉城将这一幕落入眼底,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你是护送大虞国和亲公主前来的将士?”
  “你……”虞煜临脸色更加不好看,“你怎么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从音容面貌看不出,可周围的气势虽然内敛,却依然能看出非富即贵。
  “猜的。”赵誉城淡漠道,确定了之后,也就失了兴趣,大概猜到了男子的身份。
  这次前来和亲的公主是虞帝的义女,而这义女还有一位兄长,不仅是大虞国的王爷还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这王爷是个为百姓做实事的人,为人耿直不盲目愚忠,听说这次胞妹被远嫁和亲,他不日前离开军营,不知踪迹。
  看来,是来亲自护送自己的胞妹来大燕,赵誉城拍了拍坐下的骏马,让到了小道的一边,“你们过去吧,我不过是瞧着你们不像大燕子民,多问两句罢了。既然是大虞国的和亲公主,那过去吧。”
  虞煜临的目光在赵誉城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对上赵誉城那双波澜不惊的凤眸:“你又是何人?”
  赵誉城深深看他一眼,早晚也是要见到的,倒是也没瞒着:“赵家人。”
  虞煜临眉头拧了拧,赵家人?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眼神诧异地看过去:“你……”对上赵誉城并不打算多言的凤眸,略微颌首:没想到,竟然是誉王。
  他这刚到燕京城外,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那位誉王,虞煜临对赵誉城此人还只是听闻,尤其是对方在战场的功绩,让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拱手示意之后,这才一挥手,让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周良鱼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四周像是被火炉灼烧一般,他深处其间,想要挣脱出这种困境,却不得其门。
  周良鱼踩在火焰般的地面上,一步步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只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门,隐约有亮光照进来,周良鱼朝着那门扑了过去,等光芒大盛,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伸出手,仿佛抓到了什么,他努力看过去,发现竟是一本书……
  周良鱼死死将那书攥在掌心间,意识不清地蜷缩起身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隐约间听到了赵誉城那厮的声音,可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一行人往前而行,虞煜临驱马也让到了一边,与赵誉城并马停在了一旁,等着队伍过去。
  随着第一辆马车过去,赵誉城的视线落在第二辆马车上,眉头皱了皱:“虞公子,不知这马车里是何人?”
  “这位是近卫队的领头,只是三日前无故发高热,昏迷不醒,恐耽搁了行程,经过一处时多买了一辆马车。”虞煜临开口解释道,既然这位是誉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赵誉城挑眉,没说话,一个近卫队的领头,会是给和亲公主一样的待遇?
  赵誉城若有所思地朝着那辆徐徐靠近的马车看过去,就在马车快要到近前的时候,赵誉城坐下的骏马突然躁动了起来,喷了两个响鼻,似乎莫名特别兴奋,甚至抬起了两个前蹄,蹬了蹬,被赵誉城皱着眉拍了下马头,才老实了下来。
  赵誉城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眯着眼瞧着那越来越接近的马车,到了近前时,那马车车壁的帷幕被风卷起,露出了躺在马车里,背对着他的人,对方蜷缩成一团,全身裹在一方薄毯里,只露出脑袋后短短的一截毛茬。
  帷幕卷起后,又很快落下,马车也行驶过去,大概是赵誉城的视线一直落在那马车上,虞煜临道:“这就是俞近卫长,他这几日惹了风寒发了高热,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赵誉城眯眼:“虞?”
  虞煜临知道赵誉城跟他先前听到的时候一样想差了,嘴角弯了弯:“不是虞,是俞……俞旭,榆树没有木,旭日又东升。”其实他更想说被日光照着的光秃秃的树干,不过想到被俞旭怼的模样,眼底浮掠过一抹笑意。
  这抹笑被赵誉城捕捉到了,不知为何,莫名心里被扯了一下,只是这感觉很莫名,他想到被薄毯遮着的后脑勺露出的毛茬,“他的头发……”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虞煜临随口道,他其实还真不清楚,这一路途中也问了好几次,不过这俞小子都打马虎眼过去,他也没再多问。
  赵誉城望着马车的方向,低喃一声:“俞旭吗……”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坐下的骏马被他安抚了之后,又打了个响鼻,吭哧吭哧马头甩了甩,赵誉城最后看了眼马车,与虞煜临挥别之后,勒着马缰,背对而行,打算继续往前走。
  只是就在这时,前方原本缓缓而驶的马车里,突然传来剧烈的“咚”的一声响,与此同时,伴随着男子压抑的低声痛楚的声响。
  这声响一起,赵誉城原本已经打算扬起马鞭飞驰的动作乍然间停了下来,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凤眸底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迅速浮掠而过,最后都化成了一个动作,他猛地转过身,可在看到虞煜临皱着眉上了马车的动作时,瞳仁骤然一缩。
  周良鱼的意识并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深处火焰之中,他攥着那本书卷,费力地睁开眼,那些泛着光的字,仿佛都在眼前晃悠,他终于看清楚了封皮,他瞧着那金光闪闪的《宠妃》下三个字时,感觉浑身疼得像是针扎的一般,他浑身蜷缩的更加厉害,无意识痛苦的低喃出声,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梦魇里。
  虞煜临飞速掠上马车,蹲在周良鱼的面前,将他脸上蒙着的薄毯给揭了下来,瞧着他涨红的脸,浑身湿漉漉的,竟是比先前三日任何时候都要病的厉害:“怎么回事?”明明先前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
  虞煜临抬起手,手背刚想去试探对方的额头,突然马车的帷幕被撩起,一人逆着光站在那里,看不清楚表情,可莫名的虞煜临的动作竟是被对方那双看过来的凌厉的目光给定住了。
  虞煜临皱眉,随着来人跃上马车,等视线暗下来,虞煜临才看清楚,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那位誉王,“你……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赵誉城垂下眼,隔着几乎不到两个手臂的距离瞧着那蜷缩躺在马车上的人。
  因为虞煜临先前的动作,他的大半张脸都露了出来,紧闭的双目颤抖着,沾上了汗珠在眼睫上颤抖着,像极了泪珠,给人一种脆弱感,可偏偏,下半张脸野性潦倒的胡渣,将这份脆弱给遮掩掉了,可这一切落入赵誉城的眼底,全部都变成了疼惜与愧疚。
  他喉结动了动,才勉强克制住冲动过去将人揽住怀里立刻带回誉王府的举动,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了,直到掌心传来黏腻的疼痛感,赵誉城才勉强克制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动作极轻地蹲下身,凤眸痴痴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声音压得极低,轻不可闻,像是会惊吓到什么:“他的情况很不好……我会一些针灸,劳烦帮我拿一些银针过来,我帮他先把热气给退了。”
  虞煜临倒是没想到赵誉城竟然会帮忙医治一位近卫长,可他也的确没办法了,这几日沿途找了几个大夫,连随行只会包扎治疗刀伤的军医都只是说发热,可灌了汤药下去,本来以为热意退了,谁曾想,快到燕京城了,反而更重了。
  不过这誉王还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不近人情,这不是挺好的?
  虞煜临回过神,发现这誉王的视线一直落在俞旭的身上,他应了之后起身,下去找随行的军医拿了诊包,重新上了马车,只是撩开帷幕,就看到这誉王竟是不知何时将俞小子身上的衣袍解了,等他撩开的时候,几乎是动作极快的将薄毯重新盖在了对方赤果的上身。
  虞煜临想到对方惹了风寒,大概是这誉王怕风吹进来病上加重,没想到这誉王还挺细心的,虞煜临对赵誉城的印象更好了,赶紧落下帷幕,将银针包递了过去:“不知可还需要什么别的?”
  “不必了,劳烦先下去,我诊治时不喜旁人瞧着。”赵誉城背对着虞煜临,冷声吩咐道。虞煜临挑眉,不过也没多想,一个近卫长跟这誉王也不认识,应该也不会针对对方。
  虞煜临从马车走了下去,不过却还是等在了马车外,抬手吩咐随行的队伍都停下来歇息。
  虞思菱先前在马车上并未听到后面的动静,等得知时也匆匆从马车里跑了下来,戴着面纱,到了近前,望着帷幕紧闭的马车,担忧不已:“哥哥,俞大哥没事儿吧?”
  虞煜临摸了摸她的头,并未提赵誉城的身份,安抚道:“一个好心的公子刚好会医术,正在给俞小子针灸,应该会没事儿的。”这誉王也不像是随便揽事的人,对方既然肯说出口,应该是没问题的。
  虞思菱还是担心,眼巴巴瞧着帷幕:俞大哥可千万要没事儿啊,否则,她会愧疚死的,要不是她当初求着俞大哥来送他,也就不会……因为要当近卫长而这么训练,也就不会……累病了。
  与此同时,在马车帷幕落下的同时,赵誉城几乎是手指微抖地碰上了朝思暮想了几个月的人,只是掌心间扎手的胡渣让赵誉城忍不住心底涌上愧疚的酸楚,俯下身,不敢发出声音,低着头靠得极近,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再难克制,俯身亲了下去。
  周良鱼觉得自己不仅像是身处火炉,还无法呼吸了,就像是一条干涸的鱼,努力想要朝着有水的地方蹦跶着,结果被压得死死的,压根挣脱不开。
  周良鱼努力想做一只自由自在能游水的鱼,手臂无意识的乱挥,挣扎间,啪叽一下像是打到了什么东西,随后,周良鱼感觉呼吸立刻重新回来了,他又活了,于是,周良鱼忍不住又挥着爪子揍了几下。
  只是揍了没几下,就被握住了手,十指纠缠,仿佛耳边还听到了一道压得低低的轻笑声,带着失而复得的无奈与疼惜。
  周良鱼更晕了,意识也随之更加混沌迷离,他在最后意识彻底溃散前,心想:他肯定是睡傻了,否则……怎么会一连两次都听到赵誉城这厮的声音?
  第70章 周良鱼:果然是他想多了。
  赵誉城握住了周良鱼在他脸上挥了几下的手, 放在脸边蹭了蹭, 丝毫没有管被揍红的脸侧。
  这么鲜活有力气的人过去的几个月只存在梦里, 如今真切地出现在面前,让赵誉城不管怎么摸怎么碰都不够, 不管对方怎么打, 他反而觉得有种想要紧紧将人搂在怀里,肆意任他打骂的冲动。
  可掌心下滚烫的温度,让赵誉城很快从失而复得中清醒过来,他低下头,在周良鱼额头上亲了亲,这才揭开了他身上的薄毯, 打开银针, 开始替周良鱼针灸。
  自从当年出事之后, 赵王带他去了军营, 至此开始为了防止燕帝动手, 赵王亲自教了他几乎能想到的生存技能,就为了防止那一日若是被逼入绝境,至少不会束手无策。
  他隐瞒了这么久, 没想到第一次动手, 竟是为了替怀里这不老实的鱼扎针。
  赵誉城找准穴道,等周良鱼身上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才一一拔了下来。
  将人揽在怀里,却舍不得放开,直到帷幕外的虞煜临觉得时间是不是有些久, 忍不住出声询问:“公子,可退热了?”
  赵誉城这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了下来,望着周良鱼沉静的睡脸,掌心心疼地摩挲着他下颌上短短的胡渣,还有被剪掉的墨发,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眼底缠绵不绝的情意与疼惜,可即使再舍不得,他也很清楚这时候不能将人带回去。
  大业未成,他与燕帝的拉锯战已经开始了,至少在誉王府之外,他反而更安全。
  赵誉城替周良鱼将衣袍穿好,这才走出了马车。
  虞思菱已经先一步被虞煜临给赶回了马车,看到赵誉城走出来,面色正常,才松了口气:“公子,不知俞小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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