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他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死去,栩栩如生,生机盎然,肌肤白皙如玉,眼珠透亮温润。
  只是他的脸上和发丝上沾着些许泥渍,就像是仙人沾染上了不属于他的凡尘污垢,看得余清韵有想要帮他擦拭干净的冲动。
  但余清韵觉得自己身上涌起的冲动很奇怪,因为她不是外貌协会。
  这颗头颅有问题。
  余清韵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移开眼睛。
  她脑子一片糊浆。
  不是说余清韵不想动弹。
  她现在身上完好无损,可是却感觉自己的双臂很痛,痛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余清韵身子轻颤,缓了几分钟才开始能动。
  她直起身子,双臂不自觉地环抱自己。
  “你醒了。”风霁月又出现了。
  余清韵“嗯”地应了他一声,很快停止手上的动作,下床,拿起风霁月的头颅准备又拿包里的黑衣包起。
  “或许你能先停止手下的动作,”风霁月说。“我们该交流一下。”
  余清韵坐回床沿,风霁月的头颅正在她的大腿上,被她的双手牢牢把握住,说:“哪方面的?”
  风霁月看了一眼她两个手掌之中自己的头颅,说:“关于如何去掉邪祟的方法。”
  “你说。”余清韵点头。
  风霁月主动,这可不像是他之前的作风。
  “凡事皆有代价,告诉你方法可以,前提是你需要先清理我的头颅。”风霁月说。
  清理?
  余清韵低头看向他的头颅,说:“字面上的清理,还是……?”
  “字面上的。”风霁月很快打断余清韵话语上的延伸。
  “就这么简单?”余清韵说。
  “自然。我和你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依附于头颅里,而我的头颅现在就在你的手上,你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风霁月目光澄澈,眉眼含笑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直直地和他对视了几秒,说:“好。”
  信他才有鬼。
  随后她又把黑衣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包住风霁月的头颅然后去往厕所。
  风霁月在她身后说:“或许你可以改变一下包住我头颅的东西。”
  余清韵看着自己右手里的黑衣,说:“怎么了吗?”
  这件黑色短袖还是她在拼夕夕上新买的,自己都没来得及穿过。
  “这块布料粗糙。”风霁月淡淡地说。
  余清韵沉默了,条件就这样,还能怎么办?
  真看不出来风霁月原来是这么龟毛讲究的一个人。
  “我只有这些能包你的头颅了。”余清韵诚恳地说。
  “你的那件蓝色衣服倒是不错。”风霁月说。
  余清韵看了看包里蓝色的背心,也是她都没来得及穿过的。
  贴身的,面料当然不错了。
  余清韵听着他的话,拿出两件背心才把头颅包的严严实实。
  她把头颅放入包内,正好走廊外有了骚动,陈杰跑来敲门:“余姐,你还好吗?”
  余清韵拉开门,走出来。
  她看着走廊上的人,除了昨晚死去的李智勇,所有人都在场。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符纸烧尽的味道,经文诵读声,木鱼敲击声不断。
  所有人面色各异,都看着李智勇的房间,看来他昨晚真的死了。
  随后柳南风开口:“各位都去洗漱吧,白天各自行动。”
  所有人都应下他的话,没人去叫僧人开李智勇的门。
  笑话,口罩男这件事发生一次就足够了,要是再来一次,他们举止奇怪,像是笃定李智勇出事的样子,万一被寺庙里的僧人怀疑上可就不好了。
  一楼厕所分男女厕,各两间,都是独立卫浴,不像公共厕所的设计。
  余清韵和一众人走到厕所拐角处,正好有一扇窗户,透过外面看去,大雨滂沱,今天不用担心寺庙派人下山报警了。
  倒是刘思华担忧地说这个样子,估计钟鼓楼上死僧的尸体开始发臭腐烂了。
  余清韵进入厕所,关上厕门,反锁,随后拿出风霁月的头颅。
  她拿起一旁的一次性毛巾,沾了点水,帮着风霁月擦拭脸庞,擦好后开水淋风霁月的头发。
  风霁月冒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余清韵做这一系列的动作。
  余清韵估计他都没见过水龙头,喷头这些东西。
  余清韵又挤了挤洗发露,然后给风霁月抹上,就这么弄了几次,就洗好了。
  “头发有些乱。”风霁月淡淡提醒。
  余清韵懒得应他,拿出梳子又给他头发梳好。
  风霁月的发丝墨黑且长,顺滑无比,发质极好,余清韵没梳几下就搞定了。
  她看了看厕所地板,地上一根洗掉的头发丝也没有。
  她把风霁月的头颅重新包起,然后放回包里,说:“好了。现在我也要洗个澡,你先回避吧。”
  风霁月消失。
  余清韵洗完澡后又洗了头,主要是因为她用了洗发露给风霁月洗头,浴室里充满了洗发露的香味,要是自己出来头发是干的,只要别人稍微有心,就能发现端倪。
  等余清韵出来时,隔壁的潘妮早就走了。
  余清韵出来,在走廊上碰见等着他的陈杰和李仁贵。
  陈杰凑上来,给余清韵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把雨伞,李仁贵自己手上也有把雨伞。
  陈杰说:“余姐,刚才有僧人来给我们送伞,给我们逛逛寺庙,你说我们今天该做什么?”
  余清韵接过雨伞,倒是看向李仁贵,眼神询问陈杰这是怎么回事。
  陈杰还没开口,一旁的李仁贵就先说:“小余,我,我想了想,还是跟你们一起行动比较好。”
  怕余清韵不答应,李仁贵又补充:“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们不管。要死一起死。”
  陈杰拍了拍李仁贵,说:“李叔,不至于不至于。”
  什么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余清韵点头,这下子他们三个人一起行动了。
  余清韵让他们两个人在走廊等着,自己回房间里拿个东西。
  一进到房间,余清韵就把风霁月的头颅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风霁月对此表示疑惑:“怎么了?”
  余清韵说:“晾干你的头发,不然湿着会有虫。”
  余清韵背好背包,出门,锁好自己的房门。
  晾干头发是假,把风霁月关在房间里是真,毕竟随时随地背着他,余清韵在他眼里就没有了秘密。
  他们走出走廊,路过客厅,再次见到昨天的小僧人。
  余清韵突然想到,风霁月或许和寺庙有点关系。
  余清韵上前询问:“你好,昨天我们问过藏经阁的事,不知道住持那边有没有消息?”
  小僧说:“阿弥陀佛,藏经阁中图书巨量,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
  陈杰问:“多久啊?好几天吗?”
  他们能活到那时候吗?
  小僧说:“阿弥陀佛,应该是的。”
  余清韵和小僧道谢后,又询问了一下藏经阁在哪里。
  小僧面露为难之色:“施主,藏经阁是寺庙重地,不对外开放。”
  “我们不是想进去,就是想简单逛逛,在外面看看而已。”陈杰说。
  小僧走到客房住楼门口处,给他们指了指一个方向,丛林掩映中能看到有个高大的木质建筑顶部。
  “在那里。顺着小道走,再过右边两道坎就是了。”
  余清韵几人再次道谢,然后开伞走了。
  陈杰在路上问:“余姐,我们要去干什么?”
  “找资料,找寺庙的历史,看看小石像的来历,有没有能带我们逃离这里的方法。”
  李仁贵说:“小余,刚才那位小僧也说了经书众多,我们要怎么找?”
  “我有办法能找到。”余清韵说。
  余清韵有什么办法?当然是靠自己的直觉了。
  直觉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自己。这也是她直觉告诉自己的。
  他们走到藏经阁,不出意外看到了把守在门口的两名武僧。
  他们躲在旁边的大树后谋划。
  “余姐,”陈杰说,“怎么做?”
  “你和李仁贵想办法引开他们,无论什么办法都行,”余清韵说,“只要给我争取半个小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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