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余清韵见状,赶紧起身跟紧爷爷,留着思源和初夏守着奶奶。
  余清韵让周力让罗老头进来。
  爷爷带着罗老头入座。
  罗老头把一个黑色袋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爷爷说。
  “这是一点水果,过来看看你,总要带点东西吧?”罗老头笑呵呵的。
  爷爷今天见了一群老友,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周力关上家门,上桌吃饭。
  余清韵在一旁看着爷爷,心里不是滋味。
  她这些年在外读书,确实没有好好回来陪陪爷爷奶奶了,爷爷奶奶和他们的老友们一起呆在这里,一直生活着。
  “你家的儿子现在听说在外面过的很好,有房有车的呢,”爷爷说,“恭喜恭喜啊。”
  “哼,这有什么用,”罗老头说,“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忙生意,也没见他回来几次看我。”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出去住。”
  “还是乡下好,空气新鲜,城市那儿我可住不惯,有你们在这里陪着我,舒服得很。”
  “是啊,”爷爷说,“不过,我也要走了。”
  罗老头这个时候看了余清韵一眼,眼皮被灯光照亮,眼下一片阴影,眼神木愣。
  它说出的话在余清韵看来意有所指:“就不能不走吗?”
  室内掀起一阵莫名的冷风。
  第76章 奶奶
  “罗爷爷,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外面工作了,”余清韵说,“但我还是想把爷爷奶奶接出去,出去一起生活,让他们最后快乐些。”
  罗老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爷爷奶奶笑着夹菜吃饭,老人胶原蛋白早已流失,嘴部的皮肤已经收缩,皱巴巴的,看不见多少嘴唇了。
  他们两个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需要慢慢用牙龈上的软肉慢慢磨着菜,长时间了牙龈会疼。
  余清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打算出去就帮他们弄好假牙。
  刚才罗老头一问话,气氛就不对,大有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的架势,余清韵虽说是在夹着菜,嘴巴里还嚼着肉,但衣服布料下的肌肤已经紧绷,蓄势待发,一有什么不对就打算暴起。
  她早给餐桌上的周力三人发了信号,四个人全部戒备。
  结果无事发生。
  饭菜飘香,缕缕雾气蒸腾,氤氲,似乎能裹住上面的灯泡,在天花板上蔓延。
  客厅和厨房的灯都亮着,处于中间部分的餐桌地带更是亮着,家具看不出新旧,但能估计主人在这里也是住了好几年。
  一伙人在餐桌上围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罗老头跟爷爷奶奶说着话,聊到兴起,爷爷就拿来了酒要一起共饮。
  余清韵说:“爷爷,你少喝点。”
  爷爷说:“没事,今天我真的很开心,就想和罗老头喝一杯。”
  余清韵让周力去客厅那里翻包,把一瓶茅台拿出来。
  包里还有好几瓶茅台,全是李仁贵知道余清韵要接爷爷奶奶出来以后,买来送给爷爷奶奶的礼物。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你的礼物,这五粮液老人喝了身子也舒坦些。”余清韵把酒给罗老头和爷爷满上,奶奶不喜欢喝酒,摆摆手不要。
  罗老头看着余清韵四人的三个大旅行包和一个普通黑色背包,各个鼓鼓囊囊,尤其是那三个大旅行包,背起来比正常成年人都大,因为又大又重,占着位置,没有放在沙发上,而是堆在沙发脚边的地上。
  四个包里,初夏背的包装的全是给爷爷奶奶的礼物,更多的也还是一些补品和路上坐车照顾老人的一些用具。这个包将会被初夏背着护送爷爷奶奶去到苏州,剩下三个包就是余清韵,周力和思源三人背的包,里面全是野外装备。
  罗老头那双眼弯了弯,彻底把混浊的眼珠给遮挡起来,眼皮又多出好几道褶皱。
  “小余啊,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罗老头嗓子低哑,总感觉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音,“不是接你爷爷奶奶出去而已吗?”
  余清韵说:“当然是接爷爷奶奶出去,但是我还要办些事,正好就在这附近,所以需要带点东西。”
  她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计划,让初夏带着爷爷奶奶去苏州找李仁贵,在那边住下,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进入秦岭深处,寻找风霁月的肢体。
  初夏作为皮纸人,力大无穷,一般的刀伤并不能伤害到它,有它在路上保护爷爷奶奶足够了。
  可惜的就是作为一个皮纸人,初夏没有上户籍和身份证。事情紧急,余清韵没来得及给周力三人上户口本,办理身份证。爷爷奶奶只能让初夏陪着一路包车开高速公路去到苏州,可能也要十天半个月,等他们到了苏州李仁贵那里,余清韵估计自己这边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
  听李仁贵说过他花了不少力气才在他们那里买到独栋联排的别墅,还是什么牡丹园的,反正余清韵不了解,李仁贵说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把自己身上的流动资金花了一大半。
  余清韵问李仁贵多少钱,他支支吾吾不肯说,余清韵自己去网上搜了搜,倒吸一口冷气。
  国内首屈一指的顶级别墅区之一。
  不愧是李老板。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办什么事啊?”罗老头问。
  “对啊,你到现在还没跟我和你奶奶说呢。”爷爷喝了一口茅台,嘬嘬嘴。
  饭菜上的热气已经慢慢消散,不再向上蒸腾,对面的罗老头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说:“在附近办点事。”
  “什么事这么急啊?”罗老头也跟着爷爷喝了一口,“去哪里办什么事啊?好歹也是要接你爷爷出去,至少要说个清楚,别让家里人担心。”
  “对啊,你必须要说清楚,万一碰到什么坏人了怎么办?”爷爷说。
  奶奶:“小余,你就说清楚点吧,别让我们担心了。”
  余清韵垂下眼睑,挡住桌上老人们的眼神,给自己吃了一口菜。
  爷爷奶奶问是因为真的担心她,但罗老头主动挑起这个话头,还一直紧追不舍地询问,它的动机就跟耐人寻味。
  她要去哪里很重要吗?还是说罗老头想要知道些什么?
  余清韵:“就是跟朋友几个去这里附近找些东西。”
  罗老头说:“这里附近吗?秦岭附近?”
  “我们这里确实有些好东西,最近也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这些好东西,你可要赶紧去了。这里山高险峻,东西一般不是埋在地下,就是在山顶,又或者山洞里。”
  爷爷一听:“小余啊,你到底是要找什么?怎么还要跑这些个地方去?不去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野外真的很不安全。”
  奶奶也很不赞同,她听着罗老头说的那些就感觉很揪心了:“小余,你这真的不对,要找什么东西也不一定要来这野外找那么久吧?你是要找什么草药吗?可以去那些药店里看看,别乱跑出去,最近这些地方野兽也开始多起来,我听附近的人说山里头的怪事也越来越多,你还是别去了。”
  “没事的,我跟着周力他们去。”余清韵说。
  她嘴巴上敷衍着爷爷奶奶,其实是因为她在想着罗老头话里的意思。
  罗老头是这里的邪祟,即使它不知道秦岭深处散发怨气的是风霁月的肢体,它也大概知道里面有这什么吸引它们的邪物。
  而这个邪物就是风霁月的肢体。
  【我们这里山高险峻,东西一般不是埋在地下,就是在山顶,又或者山洞里。】
  罗老头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它在提示自己?
  饭桌上爷爷奶奶还是不赞同余清韵的做法,余清韵只能嘴上打着哈哈,尽量稳住爷爷奶奶。
  吃完饭后,余清韵让一个皮纸人去洗碗,其他人跟在爷爷奶奶身边。
  “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总让客人干这干那?你的家教哪里去了?”爷爷顾忌着余清韵说自己先前在厨房做饭,左手受伤不能洗碗,想要进入厨房自己洗碗。
  厨房里传来初夏的声音:“爷爷你别说余姐姐了,她对我们很好的,我来做这些事情就好。”
  爷爷对余清韵气得胡子干瞪眼。
  “爷爷你们就好好在外面休息吧,我也快洗完了。”初夏在里面说。
  “老余,我们来下盘棋吧。”罗老头说。
  爷爷一听,走向客厅,从沙发桌子底下拿出一盘象棋。
  象棋被放在一个盒子里,爷爷吹了吹灰。
  他郑重地放在桌上:“来下棋吧,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你这老家伙,”罗老头说,“老喜欢悔棋。”
  奶奶在一旁打开电视来看,余清韵等人围在他们身边。
  窗外月圆,室内馨然。
  余清韵发现自己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下象棋,可是现在自己连走棋都忘了。
  爷爷奶奶的头发十几年前还是黑的,现在银发如丝,她长高了,他们变矮了。
  她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陪在爷爷奶奶身边了。
  灯光闪了闪,把余清韵还在恍惚中的意识拉扯回现实。
  绷带之前缠在左手,做饭时余清韵在厨房里叫周力把包里的绷带拿来重新缠在了匕首上,然后放在腰间,吃饭时,露出受伤的手,和爷爷奶奶解释做饭的时候伤到了。
  余清韵将右手放到腰间,周力站在客厅阳台口处,思源站在家门口处,余清韵守在房门长廊口处,初夏就在厨房里。
  他们的站位一直都有好好把控,一边防着可能外来的邪祟,一边看着爷爷奶奶身边的罗老头。
  “你们怎么都不坐下来呢?”罗老头抬头看向余清韵的一瞬间,灯灭了。
  客厅里的空调也关上了,室内的温度却没有因为多人的呼吸而变得温热,反而更加的冷了。
  入目漆黑不见五指,余清韵朝着记忆力里爷爷奶奶的位置靠近,左手握住爷爷的手腕,掌心摁压伤口,微微刺痛,右手拿着匕首放在身前,右肩靠着奶奶,确认两老都在自己保护的范围内。
  周力等人在意识之中传来信息,他们站位防守的外部没有邪祟进入房间内。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屋子里唯一会伤害人的,就只有那个光头的罗老头了。
  余清韵的头朝左前方转去,匕首的锋尖也偏转方向。
  余清韵刚要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确定罗老头的位置,自己的左手手腕就被人反握住,那双手冰冷刺骨,手的主人位置就是在她左边的爷爷位置。
  余清韵心下一凛,右手转动匕首就要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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