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冬树和演员们都没有怨言,听她讲完之后,确定可行,便会按照她的想法来。虽然新的台词又要花时间背诵,新的场景也要重新搭建,但只要杜疼说得有道理,便一定会执行,这是杜疼在其他剧组从来没有获得过的尊重。
在杜疼眼里,这部电影就是她和冬树的孩子。
现在孩子遇到了难处,她这个当妈的义不容辞,必须要出钱出力。
不管这个孩子将来能不能有出息,能不能给她这个当妈的回报,这都是她应该、以及必须做的事情。
杜疼相当会攒钱,上部电影挣了一些,她中间做了些投资,现在倒是真的能出不少钱了。冬树也没有全收,而是衡量着,觉得给杜疼留够了,才收了一部分。
她同样地告诉杜疼:“这就算是你的投资了。”
现在还差一些,冬树纠结着要去找谁的时候,她陆陆续续地接到了电话。
多亏了罗倾,因为盼着有人能来劝劝冬树,所以她坚持不懈地联系了挺多人的,媚媚、谷导,宫亭。
媚媚和谷导都不是嘴严的人,这事在剧组里已经传播开来了。
钱岱、余渊、贺林,还有小央、封年,以及剧组的其他人基本上都知道了。到了筹钱的时候,不断开始有人联系了冬树。
刚开始是小央,他和清卉联系多,消息最快,知道冬树已经找清卉拿了钱,他查看了自己的银行卡后,便打了过来。
不是打电话,而是直接打进了冬树的银行卡里。
他甚至都没有和冬树打电话,而是简单地发了条信息:“钱给你了。”
小央知道冬树和清卉、杜疼都说这是投资,于是他又发了信息:“当我的投资了。”还开玩笑一般说:“赚钱带我一个。”
他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说这是投资,而不说这是给冬树帮忙,冬树便没有了拒绝的立场。
她只能认真回了消息:“好,赚钱带你一个。”
没一会儿,她又收到了银行的短信通知,同时又是小央的信息:“也带小宜一个。”
小宜钱没有小央多,毕竟只拍过一部电影,但她有代言在身,花销又少,多少有些积蓄。这些钱本来都放在她爸妈那里。
老两口这辈子都是工人,没多少工资,并且在女儿身上花钱大方,因此没有多少积蓄,女儿挣来的钱转给了他们,就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钱了。
他们知道女儿之前有过危险,这钱挣得不容易,老两口不敢乱花,全都放在银行卡里,守得严严实实。之前有亲戚知道小宜有名气了,寻了由头来借,他们也宁愿做坏人,哭穷,即使在亲戚中得了个吝啬的坏名声,也从来不借。
但这次,小宜知道了冬树姐这边缺钱的事情,小宜立刻告诉了爸爸妈妈,两个挺抠搜的老人一刻没犹豫,便预约了从银行取钱。
他们想得明白,女儿是因为冬树才得了条性命,冬树好了,他们女儿才能好。
现在是冬树的难关,也是他们女儿的难关,怎么可能不出手?
小宜爸妈不藏私,将女儿挣的钱全都取了出来。这么大额的钱取出来,剩下来的便显得少得可怜了。
但这些剩下来的,才是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
只要有这些积蓄,他们便安心,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能养活女儿。
只是小宜不知道怎么和冬树姐说,她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很怕说不清自己的心意,于是拜托了小央,让他帮忙和冬树姐说一声就好。
媚媚手笔更大一些,她惯会对着丈夫撒娇,她年纪又小,丈夫对她很是纵容,加上她生了一对健康可爱的龙凤胎儿女,现在一直养在婆婆家中,因为孩子的缘故,婆婆对她也渐渐好了起来。
并且,媚媚这些年表现不错,很守规矩,最多只是出去拍拍戏,跟着剧组到处跑一跑,倒是从来没用过丈夫的名义为自己或者他人谋私。
虽然还是看不惯媚媚的出身和做派,婆婆不许她常去看孩子,生怕孩子沾染上她不好的习惯。但物质上,婆婆从没亏欠过她,不止给钱,名下房产也给了不少。
因此,媚媚这些年来攒下了不少钱,也算是个富婆了。
她给冬树拿来了不少钱,但冬树倒是拒绝了:“太多了。”
媚媚挺惊讶:“还有嫌钱多的?”
冬树不嫌钱多,她如实告诉媚媚:“钱基本上够了。”甚至不止是够了,原来冬树想筹备的只是保证金,保证金是和院线合同全部金额的一半。
但是她没想到,不止是金额的一半,送钱的人太多,全部的金额都足够了。
钱岱、余渊、贺林、封年……甚至罗起都转了账过来。太多人转钱了,冬树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但毕竟是心意,她又觉得电影是能挣钱的,于是后来的每人只收了一部分,全都记录起来,算作投资了。
宝宝哥和秀宁姐没什么钱,但也来了一趟,要给冬树钱。
冬树不想要,但夫妻两人看起来极为担忧,冬树只能收下了。
媚媚有些遗憾:“是我来晚了呗。”但她倒没有很介意,她本来就是想给冬树解围的,倒不是真的想要投资多少。
媚媚不差钱,想讨好她的人很多,她也不缺这一个赚钱的机会。
冬树最后按照其他人的标准,只留了她一部分钱,至此,钱已全部准备妥当。从她开始筹钱,到钱全部到账,不过只用了两天半。
冬树只告诉每个人“这算是投资”,她看起来面色冷静,声音平和,似乎没有什么波动。但其实内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
她感觉到了在逆流中,顽石的附近渐渐累积了一些小小的石子,他们簇拥在一起,帮她抵御着风浪。
冬树有些想哭,但她不是脆弱的人,于是只能带着这样的感慨,去继续做着事情,只不过全身充斥着更多的力量。
即使前方有更多的凶险,但她并不曾感到害怕。
媚媚的钱虽然没有全都送出去,只被冬树留下了一小部分,但媚媚没有觉得不满,心情愉悦得很。
“要是没赚到钱,”她临走时小声告诉冬树:“大家的钱都还回去,他们挣钱不容易,这钱我来补。”
她挺直了胸膛,觉得有些骄傲:“我挣钱可比你们容易多了。”
冬树瞥了她一眼,媚媚立刻又改了口:“我这不是说一说吗,我知道我们肯定能赢的。”
媚媚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狗腿子一样,受着清卉的气,还得说冬树爱听的话,一点夫人的体面和威严都没有,但她心里暗戳戳挺高兴的。
能和这群人共事一场,当一辈子的朋友,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遗憾了。
因为太过看重这次,冬树也难得变得有些迷信了起来,她严肃告诉媚媚:“得说吉利话。”和姑奶生活多年,果然还是给冬树留下了一些印记。
于是,媚媚被迫留下,和冬树说了会儿吉利话,但媚媚读书不多,学到的东西大多是从酒桌上来的,只能胡乱着往上凑吉利话。
生意兴隆啦,大吉大利啊……她全都编出来了。
虽然冬树还是有些不太满意,但也足够了,她叮嘱媚媚:“之前我就让你读读书,现在也得记着。”
现在哪有人敢和媚媚说这种话啊,媚媚被叮嘱了,也笑眯眯地应了,不过答应归答应,她才不读书呢。
媚媚离开后不久,罗倾来了。
她头发有些干枯,乱糟糟的,一进门就问冬树:“还差多少?”
没等冬树回答,罗倾便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了下去:“我这里还有些。”她是真的很焦虑,生怕冬树没有完成那个票房目标。
这样的话,这些钱都是打水漂了。
可是,即使是打水漂,她和冬树是伙伴,也不能看着冬树困在这一步。只要做了决策,那么即使有风险,伙伴也应该一起顶上。
罗倾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冬树差多少钱,她就补多少钱。
虽然她打算帮冬树,但她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我这不是为了你,说实话,这次我真的觉得有点完蛋。但我好不容易离开了崖哥那边,来了你这里,不能你这里也干不下去。”
“我是为了我的面子。”罗倾恶狠狠:“你知道了吗,我不想丢人,不想让之前的同事觉得我不行!我不是跟着你发疯!”
冬树盯着她,觉得罗倾的心理素质不如杜疼,冬树真心实意觉得罗倾再这么情绪激动下去,早晚还会面临斑秃的困扰。
罗倾悲壮地说着话,却看到冬树眼神有些飘渺。
她更加生气了:“你在想什么?”
冬树不可能说她在想罗倾可能要斑秃了,她怕她说出来之后,罗倾会彻底疯掉。
于是,冬树立刻转移了话题:“钱够了。”
罗倾有点没反应过来:“够了?”她似乎有些不理解够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够了?”
冬树斟酌着解释:“倒不是够了,是有些超了。”她一摆手,是真的觉得有点困扰:“他们送来的钱太多了。”
罗倾是真的理解不了,每个字都明白,放在一起却令人费解,什么叫“他们”啊,什么叫“送来的钱”啊,什么叫“太多了”啊。
罗倾再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喃喃道:“一群疯子……”
她常常因为自己疯得不够彻底,而觉得格格不入。
第162章 可怕的存在
钱是凑齐了, 罗倾视死如归拿了钱过来,但是冬树没用上。
罗倾倒是松了口气,说实话, 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抱着比较悲观的态度,觉得这次就算不亏,大概率也是赚不到的。
清卉倒是替罗倾感到有些遗憾:“倾姐, 你要是早点来的话,就能把钱交给我姐了,就可以投资分成了。”
清卉不停叹息,是真的觉得罗倾来得太不巧了,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罗倾倒是不觉得,她现在有优越感得很。现在事情解决了, 自己也没损失钱, 她那颗守财奴一样的小心肝这么几天里头一次轻松了起来。
因为心情好了,所以罗倾虽然觉得清卉是在说傻话,但她仍然没有出口反驳。
罗倾现在看剧组的人看谁都像傻子, 她越来越自信, 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堕入了野鸭群的白天鹅。
带着这样的心情, 她想着不能让这些蠢蛋亏得太厉害,于是在和院线的谈判中, 精神十足, 攻击力很强,但防守也十分严谨。
最后谈到了比之前更好的排片时间和排片量。
冬树的保证金和罗倾强大的能力,为电影换来了几乎和杜导的电影一样好的排片。
冬树这次的举动早就传了出去, 引起了十分热烈的讨论, 但这些讨论目前只集中在行业内。很多人都觉得她这次有些不妥当。
主动对院线提出票房保底就很令人惊讶了, 更何况,竟是在这种和杜导打擂台的情况下提出,让人觉得她简直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来的。
但细细想想,她其实从来也没做过多妥当的事情。
不过多离谱、多疯狂的事情,一听说是谢冬树做的,那便也是情有可原。
没办法,很多人都在闲谈中这样说着,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可被理解,不可被认知,不可被预测。
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克苏鲁邪神的感觉了。其实想来,她和克苏鲁邪神倒也真的有些相同之处,都挺让人……敬畏的。
杜导那边自然收到了谢冬树的所有消息,他并没有说话,但心中已经大为恼火。
这次,杜导的电影名为《争雄》,他之前也拍过古代战争权谋的电影,其实手法都已经熟练,这次选用的是已经十分成熟的剧本。
这是一部十分优秀的商业电影,从战时一座城池即将失守的急报开始,展开了朝堂之上的政治纷争和朝堂之下的权谋。
为了最终的胜利,贤明的宰相含泪向皇帝提议,将敌军引入城中,另有大军从外渐渐包围。同时,朝中以和亲为名,麻痹敌人的神经。
另有将军等人,施展了计谋,在取舍和衡量中,获得了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