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

  “本宫还在你眼前。”容清棠淡声道。
  刘相难以置信道:“你竟然没有逃?”
  “为何要逃?”容清棠反问道。
  “你今夜甫一踏入宫门便被生擒了,连坤宁宫的影子都没看见,更遑论伤及本宫,不是吗?”
  太上皇、太后、皇帝都不在宫中,若皇后也提前避开今夜之险的事传开来,恐怕会给外界对皇室的看法带来不好的影响。
  外人并不知道卫时舟早已做好了周密的计划,今夜几乎是万无一失。他们只会以为皇室仅顾自己逃脱,徒留兵卒以血肉之躯阻挡叛军。
  所以容清棠说服了师父与师娘,还是回到了宫中。
  她相信卫时舟的计划,也要履行自己身为皇后应有的职责,维护百姓对皇室的信任。
  刘相紧攥着拳,咬牙切齿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以色侍人的一介女流,也敢嘲讽我?”
  容清棠眉眼带笑,声音温和道:“你如今不过是谋逆不成的阶下囚,过街老鼠一般,本宫何须嘲讽你?”
  “给自己的女儿下药,想把她送上别人的床榻,想利用女子为自己谋权夺利时,你也如此时一般自恃清高吗?”
  刘相眼眸沉敛,冷笑道:“伶牙俐齿,果然有几分你爹的模样。”
  容清棠神色冰冷,沉声道:“你倒以为,你配提起本宫的父亲。”
  “把他带下去,交由刑部彻查,听候发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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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半梦半醒
  ◎“别哭,别怕,我不疼。”◎
  容清棠的话音甫一落下, 便有禁军上前押着刘相往刑部去。
  刘相蹙着眉挣了挣,却没能挣脱。
  他做了几十年文官,需要动手的事都自有人会去替他解决, 是以刘相并不会任何武艺。面对这些常年习武的禁军,他只能狼狈地就范。
  他看得出是怀文主导着今晚之事,却没想到这些人还会如此听容清棠的话。
  卫时舟不仅专宠容清棠一人,还给了她可以调遣这些人的实权?
  有她这样一个皇后在,今后的怀文, 不也会变成曾经权倾朝野的刘家人吗?
  思及此, 刘相梗着脖子高声朝容清棠喊道:“你们不也是想扶植自己的势力然后把持朝政吗?”
  “卫时舟还以为他自己有多运筹帷幄, 不还是被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容清棠连头都没偏, 一丝眼风都没再给他, 只淡声命令道:“堵住他的嘴。”
  “遵命。”押着刘相的一名禁军立即道。
  刘相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能面色恼怒地被人带走。
  确认今夜的陷阱已经捕到了猎物, 容清棠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整齐排列的队伍中, 有一些作普通官兵打扮的人依次出列, 齐刷刷地在容清棠面前行了跪礼。
  他们既不是禁军, 也并非出自军营, 而是雨隐楼暗中培养的人。
  领头的人向容清棠禀明了今晚的情况。
  “今夜你们都有功劳,禁军和军中的将士们会有的奖赏, 你们也会有。”容清棠声音平稳道。
  雨隐楼培养的这些人鲜少在人前露面,师父和师兄今夜让他们来相助, 冒了不小的风险。
  “谢皇后娘娘体恤。”众人异口同声道。
  容清棠“你们先回去吧, 伤口要及时处理。”
  “是。”
  雨隐楼的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怀文行至容清棠身边,向她行了礼, 有些无奈道:“娘娘还是来了。”
  他曾想过, 师父和师娘或许不能将容清棠顺利带去雨隐楼里的密室藏身。
  容清棠很快让怀文师兄起身, 语气轻松道:“因为我知道师兄会游刃有余地解决好今晚的事。”
  “应该还有很多事等着师兄去处理,你和群青先去忙吧,我回坤宁宫。”
  擒住刘相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此事若想收尾,肯定还需要做许多布置。
  怀文师兄今晚统筹安排着各处的禁军、雨隐楼的手下和军中的将士,各方都需要他上心。
  容清棠不清楚其中细节,不能帮上忙,也不能耽搁了他们的正事。
  “好。”怀文温声道。
  群青也朝容清棠拱了拱手,才转而带着禁军营的人去清理残局。
  容清棠随即带着柔蓝回到了坤宁宫中。
  扮作她和柔蓝待在坤宁宫里掩人耳目的那两人已经暗中离开了,容清棠回宫时便看见宫女和内侍正站在殿门外迎她。
  “皇后娘娘。”众人行礼道。
  容清棠温声道:“平身吧。”
  话音落下,容清棠径直回了寝殿。
  今夜的事情虽然很顺利,但到底事关太多人的生死,她的心神仍然紧绷着。
  柔蓝正色叮嘱坤宁宫的人:“今夜都警醒一些,别出乱子。”
  “是,柔宫令。”众人齐声应道。
  东暖阁内。
  容清棠沐浴后回到卧房内间,柔蓝用长巾仔细帮她绞干了头发。
  “娘娘,今晚的事情已经平息了,怀文公子也定会将后续处理好,您放心。”柔蓝宽慰道。
  容清棠点了点头,垂着眸子轻声说:“我只是……有些忘不了刚才那一幕。”
  她和柔蓝到宫门口时,正看见那些叛军的尸体被人抬下去。
  那些叛军原本都是山匪,手上都沾染了人命,就算活过了今夜,也难逃死罪。
  可乍一看见那么多尸体,容清棠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好在今夜他们这边虽也有不少人受伤,却无人丧命。
  柔蓝无声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先回状元府?”
  近来娘娘一直住在状元府里,或许那儿更能让她觉得安心。
  但容清棠摇了摇头,温声道:“暂时不回状元府了,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宫里的一举一动。”
  眼下卫时舟远在泉州,太后和太上皇在西郊行宫,若她也不在宫里,万一被有心人知道,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柔蓝明白,娘娘决定了的事情,即便是老爷与夫人也说服不了她。是以她只得柔声道:“那奴婢去将您惯用的衣物收拾好带回宫。”
  今日回来得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
  容清棠摇了摇头,叮嘱道:“不急,夜已经深了,明日再去吧。”
  她虽有自己用惯了的东西,却也没有那么挑剔。
  柔蓝不置可否,安静地退了出去。
  容清棠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吹灭了灯,只留下床榻不远处之外的微弱烛火。
  在床铺上躺下后,容清棠却全无睡意。
  她一闭上眼,便会想起那些淌着血的尸体,还会忍不住去想曾经死在他们手里的那些百姓会是何种惨状。
  掠夺与被掠夺,屠戮与被屠戮,总是残忍而让人心惊的。
  “长安城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你还有多久才会回来?”
  容清棠久久难眠,低声呢喃道。
  终究没有别的办法入睡,她从床铺上坐起身,随即去拿了卫时舟的一件寝衣回来,在昏暗的夜色里换下了自己的寝衣。
  明明浣洗时用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但容清棠就是觉得卫时舟的寝衣上有很能让她安心的味道。
  即便他们之前一起住在状元府里,卫时舟已经很久没穿过这件留在宫里的寝衣了。
  被卫时舟的寝衣包裹着,容清棠的心奇异地安宁了许多,后半夜时终于慢慢睡着了。
  翌日。
  经历了昨夜的混乱,长安城里许多官员的府中都有人受伤,即便刘相以及他的手下都已经被捕入狱,城里也仍然人心惶惶。
  为了安抚朝中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容清棠召了许多官员家中的女眷进宫来赏花品茶。
  在场的大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皇后的用意。而其中有些人除了明白皇后召她们进宫来的目的之外,还心生惶恐。
  因为容清棠身后并无显赫的家世,父亲还曾以罪臣之身被罢官抄家,所以当初容清棠以安王府二少夫人的身份参与京中名门女眷的聚会时,有不少人都曾奚落或针对过她。
  没人能想到,当初那个被许多人轻视的女子,如今会成为一朝皇后。而且皇帝还为了她空置后宫,多次态度坚决地拒绝召宫廷选秀。
  在场没有人敢承认自己还抱着要进宫,或想送自己的女儿进宫的主意,但也都有些想知道皇后对此事的态度。
  当初曾针对过容清棠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坐在了不显眼的地方,低垂着头,唯恐会对上容清棠的目光。
  其余人即便不曾与容清棠交好,也算是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没有故意为难过她。所以在面对容清棠时还算态度自然。
  容清棠端坐在上首,将底下所有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心底倒没有太多的情绪。
  长安城里的富贵荣华迷人眼,拜高踩低的事也很常见。她只会记住那些值得记的人和事。
  宫女呈上了新的茶点,又为众人换了热茶。
  容清棠无意中看见定国公府的嫡女姜兰雪似是有些出神,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温声问道:“兰雪昨夜可是被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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