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林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对,这个肯定要的,你放心,我这就去鸿升酒楼订桌。”
  跟许攸约好了明日晚饭就在鸿升酒楼吃,送走了他之后,温润就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买了一些东西,去了书院。
  书院还是老样子,温润是去看望山长和两位先生。
  “看到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山长很是欣慰,温润安然无恙,才是大好事。
  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两位先生倒是没那么担心:“你为了一介下堂妇,以身涉险,伸张正义,乃是君子所为!”
  温润忍不住苦笑道:“当时没想那么多,觉得那林家子简直是莫名其妙,刘氏在他家并非没有怀过身孕,只是每次有了身子,还要一如既往地做活,家里什么苦活脏活累活都要她去,一个弱女子,没有娘家给出头,自己又过于软弱,只能一次一次的流产,身子都流的虚弱了,要不是这二年养得好,估计早就一培黄土……。”
  听的吴山长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是成了亲且儿孙满堂了的人。
  就算是男人,妇道人家那点事情,这么多年了,也会知道一点的,自己也是有儿媳妇的人,女子一生有三个关键点,一个是投胎,一个是嫁人,最后一个是生孩子。
  女人生孩子,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但是生孩子的时间短啊!
  可是怀孕却要十个月呢。
  养在胎腹之中的孩子,属于先天之时,养得好,以后不仅孩子身体强壮,就是母体也能像是重生一般,得到不少好处。
  可要是养的不好,孩子即便是出生了,也有可能先天不足,后天要想养好,千难万难。
  更有可能,母体怀不住胎,流产之后,再也揣不住孩子了。
  这些事情,他们家里纵然没有,但是左邻右舍的未必没有。
  家里的女眷也会偶尔嘀嘀咕咕,谁家的小媳妇儿怀相好,谁家的女人总是流产。
  他们也偶尔看一看医书药典之类的东西,也知道一些这方面的说法。
  听了温润的话,不仅骂起了林家,真不是东西!
  温润在书院坐了一会儿,中午请山长与两位先生去鸿升酒楼吃了一顿饭,没喝酒,感谢过了三位,晚上又请了书院其他人,一起吃了一顿,席间谈起了此次流寇事件,你还别说,真有那走了狗屎运的流寇,跑来了县城,却是被早有准备的辛县令给收拾了。
  还没大开杀戒,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吃了一顿晚饭,有杏花酒喝,可是没人喝多,温润又跟他们说了一下刘氏的事情,并且着重说了林三儿在没有休妻的情况下,就跟那寡妇有了孩子,五个月了,才休妻续娶。
  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但也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类型。
  众人将林三儿痛骂了一顿,并且都说以后要对自己的妻子好一些,女人多可怜啊?多不容易啊!
  温润在县城过了一夜,第二天就返回了莲花坳。
  回去发现,马三儿家的房子都盖好了,房子盖得不错,正房三大间,左右厢房各七间,还有很大的院落种菜,连车马房都修好了。
  院子围墙也很高,温润发现,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加高加固自家的围墙,还有人主动修缮了村里的拒马。
  回来之后,宣布了一件事情:“今天庆贺一下,以后林家人再也不会来叨扰翠花婶子了,今天晚上吃点好的!”
  “早就准备好了。”陈强家的喜滋滋的道:“以后翠花妹子就安稳了,好事儿,大好事儿。”
  “请杨家大叔大婶过来。”温润道:“以后杨家就是翠花婶子的娘家了,咱们这里就是翠花婶子的家,别怕,家里这么多人,肯定能护着你。”
  说的翠花婶子眼泪哗哗的,把妆容都哭花了:“嗯,嗯!”
  此事解决了,是该庆祝一下,何况陈强家的早就预备好了。
  她竟然搞来了水八仙,弄了一水八仙的宴席,虽然做的东西不知道正不正宗,反正温润吃的挺好,清淡开胃又养生。
  第二天他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只是刚坐下,就有王珏这个弟弟,带头举起了手,其他孩子也有样学样,“唰”的一下,都举起了小胳膊。
  “这是干什么?”温润看的都笑了。
  “哥夫,我们想知道,翠花婶子的事情。”王珏站了起来:“大家都是支持翠花婶子的,但是我们不明白,林家到底是凭什么休妻?无后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庙里的大师傅们也没有后啊!一些道长也是终身未娶,也有的人因为贫苦或者疾病,也没有娶妻,更不可能有后,真的是不孝吗?”
  “你先坐下,既然你们心存疑惑,那么今日先生就跟你们说说,这件事情的始末。”温润将书本合上:“你们也不要多想,这样的事情,若是以后你们为官做宰之后,很有可能遇上,甚至是不止一起,故而先生也要先教导你们一番,如何看待这件事,首先,先说这无后的意思。”
  温润讲了当时的情况,以及他说的那段话的意思。
  不过他后来就否认了他的那段话的观点:“当时先生只是解释了片面的看法,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其实应该将无后理解为没有后人祭奠之意,当初舜是因为跟父母兄弟的感情不好,他们甚至想要舜的性命,这样的父母先不说,就是这样的兄弟,还有几分兄弟之情?若是舜真的不娶妻生子,无后人祭奠,兄弟的后人岂能祭奠与他?所以他必须要娶妻生子,以防自己死后,无人收敛尸体,起坟立碑,祭奠自己。”
  听的孩子们一个个若有所思,也有人恍然大悟。
  “女儿,也是儿,也是后代,不过可能三五代之后就不会有人记得外家了,会记得自己的家族,故而很多人都重视儿子。”温润道:“但是女儿也是你们的骨肉啊,所以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就算是做不到一视同仁,也要尽量疼爱每一个孩子。”温润教育他们这些孩子:“父母也是如此,他们肯定是有重视的长子,疼爱的幼子,如果你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请不要气馁,或者怨恨,因为长子有他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奉养双亲终老的责任,也不要嫉妒幼子,因为他是最小的,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们的出生,都显示了你们的父母还年轻,还能为这个家遮挡风雨。”
  温润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却句句都是说到了他们的心里。
  尤其是杨林,他在这些孩子中间,听的最为认真,也最深有体悟。
  因为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排行第二,为人又老实,不爱说话,很容易被父母忽略的存在。
  家里大哥是长子,故而大哥学习最认真,三弟是最小的那个,母亲生产的时候,好像有些艰难,故而三弟这么大了,家里也没再有新的孩子出生。
  家里三兄弟,父母也很辛苦。
  要不是翠花姨一直给家里头支持,家里恐怕真的无法供三个儿子一起读书。
  “哥夫,我们以后会祭奠您,包括我们的子孙后代。”谁知道王珏这小子,跟王瑾俩站了起来,指天画地的发誓,子孙后代,只要老王家还有人在,就不会忘了祭奠温润,以及温润的父母,祖父母。
  听的温润哭笑不得:“你们哥夫我还没死呢,这身后事啊,等我七老八十了再谈。”
  温润也明白,他跟王珺这契兄弟,就算是结婚了,这个时代有这么一个说法的,是民俗使然,听说前朝还有皇室中人也是如此呢。
  本朝新开,不到百年,因为人口的关系,并不支持结契,但也不反对。
  谁让这是不知道多少朝代遗留下的习惯呢?不让结契怎么过日子?朝廷给发媳妇儿么?
  这话就难听了。
  故而温润让他们再次坐下:“今日与你们说这些,也牵连到了王家的一些事情,你们都知道的,这征募兵丁,将我那男人给征募走了,其实,这是违背了征兵的条例的,首先,本朝征兵,有三不原则,第一就是独子不征,家里有一个独子的是不能征兵的,独子要继承家业,要奉养双亲,更要为这个家传宗接代,他要是上了战场,有个万一这个家就绝户了!第二就是长子不征,因为一般百姓人家,长子是要传承家业,奉养双亲,传宗接代的,是要顶门立户的那个,所以双亲对长子最为关注,也最为严厉,因为这是他们老了的依靠,传家的香火;第三就是有恶疾不征,兵丁是要上战场打仗的,你要是身体不好,去了跟没去有什么区别?”
  一群孩子发出善意的笑声。
  “不过啊,军中的确是个历练人的地方,练好了,你出来就是个铁打的汉子,练得不好,出来也就是个无赖子。”温润唏嘘了一下,这个时候的军营,可不是他那个时代的绿色堡垒。
  跟孩子们侃了一上午的大山,中午吃了清爽的凉拌面,下午一群小子跑了,留下几个孩子继续在学堂里练字,陈旭找了过来:“马里长,张大爷,马三儿他们来了,马三儿还带了好几个人,拎了不少东西。”
  作者闲话:
  多喝白开水,多开窗通风,打扫卫生!
  第112章 马三儿的坚持
  “他们这是来干吗?朝廷的奖赏到了?”温润摸了摸柔软的下巴:“不对啊!上次跟县令大人吃饭的时候,县令辛大人还跟我吐槽说功劳报上去了,朝廷的回信还没到,说起码秋收了能有回信就不错了,这速度慢的……怎么马三儿也来了?他一个衙役,没事儿可做了?”
  “不知道,看样子还有点喜气洋洋的呢!”陈旭给温润把扇子啊,茶壶都收起来:“小的给您换个茶壶去?”
  他手里拿的是温润好不容易淘到的紫砂壶,用来泡茶水的,每次讲课都会呲溜两壶茶水进去。
  这是他的小爱好。
  “那去看看,人在哪儿呢?”温润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已经在客厅奉茶了。”陈旭道:“我娘让我问一声,要留他们吃晚饭吗?吃的话,后头要赶紧备菜了。”
  天气炎热,夏日里的饭菜,几乎是顿顿都新鲜,不敢留下剩余,会酸的。
  “那就准备吧,不管什么事情,他们来终究是无法在今天离开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温润看了看外面已经偏西了的大太阳:“梅子酒用井水灞凉,再晒一些水,晚上也好冲个凉。”
  “好的,老爷。”陈旭知道自家老爷喜洁,冬日尚且要泡热水澡,夏日里冲凉一天甚至是两遍。
  且老爷最讨厌出汗了。
  也最讨厌闻到不好的味道。
  温润要去见客,就不能穿如今这一身便服,他要去后头沐浴更衣,收拾妥当之后,才去了客厅,其实他收拾的很快,这么热的天气,冲个凉一会儿头发就干了。
  只是他松散惯了,走路慢悠悠,到了地方也是慢吞吞的行礼问好。
  马三儿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茶水都喝干了好几杯。
  终于见到了温润。
  见礼过后,温润坐在了主位上:“马里长,张大爷,你们这怎么一起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有,有好几个事情。”张大爷乐呵呵的喝茶,吃点心,他就是不吭声。
  温润看了看马里长。
  马里长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先说说衙门的赏赐,听说还有没发下来的,不过要秋后才有着落。”
  “这个我知道。”温润点头:“县令大人也说了。”
  “第二个呢,就是,这次你受委屈了。”
  “哦,没什么。”
  “第三个呢,是个,那啥,你知道马三儿吧。”马里长指了指马三儿。
  马三儿立刻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正经样子,身上没穿他的衙役服,而是换了一身劲装打扮。
  与温润这广袖袍服不同,劲装就是有点紧身的衣服,紧袖口,大裤裆,薄底快靴,外罩个纱衣,就算是动起手来,这样的装扮,就比较方便。
  头脸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胡子都刮得一点看不出来胡茬儿。
  “当然。”温润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就看回了马里长。
  马里长抹了把脸:“这马三儿说起来,也算是我的侄子,我们都姓马,不过在爷爷辈那里就分家了,可他家也倒霉,这么多年下来,就剩下他这一个人了。”
  温润恍然大悟,怪不得莲花坳的人能容得下马三儿在莲花坳这里住下来,而不是将他驱逐出去。
  合着跟马里长还真是亲戚啊!
  “他家里也没什么长辈了,你是知道的,他这人一直混不吝,如今也三十了,俗话说得好,三十而立,且他也有了个好营生,衙役虽然在你们读书人眼里,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在平民百姓之中,也算是个好差事了,我呢,今天舔脸来,有个事儿,想先跟你说一说,你看,刘氏在你这里做工,虽然很好,可终究不是个事儿,马三儿呢,也算是浪子回头了,他们俩年岁相当,马三儿这还没娶妻呢,不如看看他们俩,合适不合适?”马里长说的有点结巴,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事情说明白了。
  “刘氏的娘家是隔壁的老杨家吧?”温润一脸黑线。
  他一个读书人,堂堂举人老爷,又是“单身”的一个青年,怎么跟他商讨此事?
  “隔壁老杨家已经说了,只要你同意,他们没意见。”马里长道:“我也是说了很久,马三儿昨天就去了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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