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那你就随便吧,明儿咱们爷俩去一趟县城。”张大爷笑着道:“或者咱们村儿很快就有了一个大夫呢。”
  这年头读书人不多,何况是大夫,要想学医,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认识字儿,既然有那个认识字儿的条件,人家凭什么不去科举啊?要知道,中医这个要学会,也得十年左右,不止要背诵那些脉经汤药,还要会望闻问切,事情多的比考科举也不差什么了。
  要不怎么说,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呢。
  温润想要个好大夫,有些难呢。
  第二天,他跟张大爷去了县城。
  他办事当然好说,尽管辛县令没在家,他出门去督促春耕了,但是温润办的事情,还是很快就有人给他办理好了手续。
  其后温润又去了木匠那里,订购了一整套药斗子。
  还有药杵子、药碾子等物品,也都买了个齐全。
  最后就剩下大夫了,结果温润晚上在许家住的时候,跟许攸和许老爷提了一嘴,父子俩却犯难了:“这县城里的大夫,就那么三五个,在城里开药铺和药堂的都是自家的买卖,大夫就是人自家的,从抓药到熬药,到看千金科的那都是自家人,咱们想挖角都下不去锄头。”
  第166章 再见南宫易
  “这样啊?”温润是真没想到,大夫不好请,好大夫更不好请。
  他的要求高,这就没办法了。
  第二天回了家,将张大爷送回去之后,刚进到家门,两个弟弟就蹿了过来:“哥夫,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温润吓了一跳,这俩弟弟一向是很沉稳的,这会儿跟受了惊的小动物似的,毛儿都要炸起来了。
  “那个南宫易又来了!”兄弟俩简直是一脸烦死了的表情:“这次他是光明正大的过来,说是哥夫你的义兄,半个村儿的人都知道了。”
  温润一愣,随后失笑道:“他还真敢说。”
  叫他一声“兄”,真当自己是“哥”了。
  温润回来自然是要更衣的,外面穿的衣服都落灰了,他可要换一身舒服的家居服。
  一进院落是待客的地方,自然,也有更衣的地方。
  温润去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洗漱了一番,就去了正房的东套间,南宫易正在东套间的外间那里,品茶吃点心,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不像是个黑道魁首,倒像是个雅痞。
  这家伙这次没有一身黑的夜行衣,而是穿了一身纯黑色暗刻金丝的劲装,看着颇有一股子武侠风。
  头上没戴帽子,盘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一根价值千金的黑玉簪子就那么别在上头,脚下一双薄底快靴,丢在地上,脚丫子上雪白的足衣,正惬意的一晃一晃,顺便吃着老王家的菊花糕,喝着他自己带来的,今年开春儿才有的新茶。
  温润一进门,发现他这样还不算,手里头还拿了一本时下流行的话本在看,哦,古代的话本,就像是现代的小说。
  不过写的少一些,因为写话本会被认为不务正业,无奈的是,话本生意好啊。
  “你怎么跑来了?还大白天的跑来,你见得光儿了?”温润一来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那里早就有人给他筛好了一碗茶。
  他抬起来就喝了,有些渴了。
  “我凭什么不能来啊?”南宫易不高兴的道:“我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我这次立功了,军中虽然要留下我,可我没同意,他们大将军知道我是行侠仗义,故而给了我一个”义士”的称号,我在官府的案底也被他给抹平了,现在我可是个清白人,对了,他还让我去考个武举人,你说我是不是该考一个啊?”
  “是该考一个。”温润点头:“好歹是个正路,你这么混下去不行啊。”
  自古混黑的就没好下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一个样儿。
  “对吧?可是咋考,我不知道!”这家伙一摊手,一副无赖的样子:“就找你来了。”
  “噗!”温润刚喝第二杯茶,一下子就喷了:“找我?我又不是武林高手,找我干什么?”
  “可你是举人啊!”南宫易道:“我跟你读书呗。”
  “你可拉倒吧,文举人跟武举人能考一样的东西吗?”温润简直是气急败坏:“你脑袋进水了你?”
  “不是吧,弟弟,你可不能不帮我啊!”南宫易一听,自己指望的人竟然不懂得武举的考试,那哪儿成啊?立刻就跟一条躺在了砧板上的鱼,一下子就扑棱了起来:“你都是举人了!”
  “跟你说过了,我是文科的,你是武科的,那能一样吗?”温润气的翻了个白眼儿给他:“何况你又不是本地人,怎么考?”
  甭管是文科还是武科,这科举考试,必须在户籍所在地。
  这也是朝廷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就算是这样,也时有发生,比如温润这样的,因为不管是哪种科举,只要“中举”那就发达啦!
  多少人冒着被砍头的风险,都要试一试啊。
  “哦。”这家伙又躺了回去。
  “对了,你怎么对村里人说你是我大哥呢?”温润突然想起来了:“你可知道,我跟亲族已经一刀两断了。”
  断的十分干净的那种“断”。
  “我跟他们说,我是你义兄。”南宫易来了兴趣:“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救了我一命,还送了我这么大的好处,我认你当弟弟吧?我家兄弟八个,我是老大,你放心,剩下几个也比你大不少,认下了你,你就是我家老九了!”
  “算了,咱们各论各的吧。”温润摇了摇头,真的认下来,一下子多了八个哥哥,他可受不起。
  “那你就认我一个也行。”南宫易这江湖气上来了:“以后你就叫我易大哥,我喊你温老弟。”
  “还一大哥呢?”温润瘪瘪嘴:“我不想认。”
  “没关系。”南宫易觉得温润这人挺有意思的,倔强起来还挺好玩儿:“我认你当老弟就行。”
  这还赖上了。
  温润无法,这人痞子似的,非得要认他当弟弟,温润怀疑他对自己“图谋不轨”,毕竟他这个人弯了,看谁都不太直。
  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南宫易硬拉着王珏跟王瑾,也要认弟弟,温润这才放心了……看来这人跟宋江似的,到处认弟弟。
  后来温润才知道,这家伙不止是家里的老大,还是南宫家这一代的老大,所以认弟弟成了这家伙的习惯。
  自己自作多情了……自打他起了心思,真是越来越乱了。
  不由得气嘟嘟的吃了一块腌笃鲜里的笋子,咬的嘎吱嘎吱的响。
  吃过了饭,这南宫易又有了新的问题:“你家又在大兴土木?盖房子啊?不够住了吗?”
  他看老王家挺大的啊?
  当然,老王家是因为将私塾也囊括在内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老王家也很大了。
  “嗯,又来了几位老卒。”温润看了看南宫易,这家伙悠闲的让人生气:“我还想盖个药房,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坐堂。”
  “你在城里开药铺啊?”南宫易拿了一个小巧的春桃,用他灵巧的双手,扒皮儿吃。
  “在这里开。”
  “咳咳……!”
  温润刚说在这里开,南宫易就被呛着了:“你说什么?在这里开?”
  “是啊!”温润点头:“主要是给大家伙儿看病方便一些,最好是全科都会的那种,有女眷更好了,女眷要是会千金科,或者是接个生什么的,那就最好不过了。前天我们这儿的一个人家,产妇天黑之后发动了,可是那个时候,县城的大门已经关了,其他村子离我们这里远,跑去找也未必有接生婆,只能硬挺,村里有经验的妇女被请去照顾,也没用,因为没有大夫也没有医女,只能这么凑合着,结果难产了,孩子虽然生下来,却大出血,要不是我家里有药,给吃了下去,指不定大人就完了!就这,我估计也得养两年才能再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幸好这孩子是个男孩儿,就算不能生,也没事儿。”
  关键是这将温润吓坏了!
  要不是人家来求止血药,他都不知道,有人在生孩子。
  甭管是什么时候,女人生孩子,真的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就算是现代那么高科技了,也有女人在生产的时候过不去,一尸两命。
  再说温润觉得村里吃的喝的都不愁,又没了赋税和劳役的拖累,应该请个大夫来坐诊了。
  他地方都给盖好了。
  “你就需要医术好的大夫来坐诊呗?”谁知道南宫易竟然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样子问温润:“不在乎出身?也不计较过往?”
  “这有什么可计较的?只要不是那种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杀手大夫,我都能接受。”温润一摊手:“毕竟人家有技术,咱们得指着人家看病续命呢。”
  他知道,甭管什么时候,医术高超的大夫那都是心高气傲的“手艺人”,他那个时候,都人人平等了,还有的老中医坚持己见呢。
  比如他认识的几个老中医,就是这样的人。
  其中一个祖传中医的老大夫,就一个毛病,痴情!
  一辈子跟他媳妇儿真的是青梅竹马,最讨厌那些花花肠子的家伙,故而他有祖传的药方,却坚持一点,不给那些乱搞的家伙看病,尤其是看肾病,阳虚的那种病,要是小夫妻亚健康,他就给看,并且保证怀孕生子,哪怕是死精也能给激活了,医术就是那么高超!多少大款土豪捧着钱去看病。可真正让他给治病的少,老头儿特别坚持原则。
  另外一个老大夫更逗,给一女人看好了风湿病,结果那女人吃过了药,十四个月过后,就找上门来了,说老大夫给她吃的药有问题,吃的她腿都细了,还是一条腿细!
  当时老大夫就乐呵呵的报警了!
  温润已经想好了,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他可以理解,故而连房子都给盖好了,希望能让有本事的大夫,在此安家。
  尽量用“糖衣炮弹”打中他!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南宫易道:“不过事先说好,我要是接了人过来,你可不能要我再带走,他就在本地落户了。”
  “哦?”温润立刻高兴的问:“是什么样的大夫啊大哥?”
  “这个时候知道叫大哥了?”南宫易偏偏不说了,就那么斜着眼睛看温润。
  “哎呀,南宫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嘛!”温润为了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也是豁出去了:“这样,老弟跟你拜把子,咋样?以后咱们就是把兄弟了,真的把兄弟那种,不是你自称的,行了吧?”
  “真的?”南宫易顿时大喜:“你同意给我当弟弟了?”
  “同意了,把兄弟,不是当弟弟。”温润实在是好奇啊:“干嘛非得认我当弟弟啊?”
  “你是不知道,我家全都是会武的,认识的也都是一些江湖草帽,绿林好汉……。”
  “那叫江湖草莽!”温润不得不给他纠正一下。
  “对对对,草莽,草莽!”南宫易摆了摆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就没有一个是举人的,最好的也就是秀才,还因为持剑伤人,让书院的山长一顿臭骂,然后上报了,给免了学籍,那家伙的秀才功名就没了。”
  “算了,我知道了。”温润无力的招呼人:“来人啊,去摆香案……。”
  结拜吗,要看日子,今天正好是黄道吉日。
  那边的工地都开始上梁了,所以温润也不用挑日子,就今天了。
  温润以为结拜就是一起磕头呢,结果结拜了才知道,规矩还挺多,跟男女成亲似的,结拜也要写庚帖,以表示他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情怀。
  南宫易还拿了一把小刀子出来,吓得温润脸都白了:“还要歃血为盟?”
  “你我是结拜兄弟,又不是结盟,不用割腕放血。”
  “啥?还割腕放血?”温润一阵天旋地转:“我只知道,自杀的人才割腕呢!”
  “呸呸呸!”南宫易没好气的将这把匕首丢给温润:“这是送你的礼物,这把匕首叫雪晴,可吹毛断发,犀利无比,给你当个防身的武器。”
  “哦哦,雪晴啊?”温润心说这什么破名字,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结拜完事了,南宫易就给了温润一把匕首,温润想了想,给了南宫易一瓶子止血粉。
  南宫易的表情啊,真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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