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当富察明月走进屋子时,融洽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富察明月心里嗤笑:满府里的小辈齐聚,唯独不通知自己,以前自己被所谓的血缘羁绊所困住,巴巴的等着阿玛和额娘看自己一眼,如今,自己已不会对着满屋子里的人有任何期待了。
  “堂姐,你现在后悔嫁于十二阿哥了吗?”富察明月直直的冲回到富察府的富察明婉发难。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富察明婉,觉罗氏连忙出声道:“没大没小的,进来也不知先向长辈问安,满嘴胡话。”
  富察明月看着觉罗氏脸上厌恶的表情,发现心里再也生不起任何的波澜,“若不是后悔了,昨日为何巴巴的跑去茶楼盯着十三阿哥瞧?”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的语气,让富察明婉腾的一声站起,“你放肆!”
  “我放肆?大姐,你既已嫁于十二阿哥,就莫要再做别的梦,难不成你要赌上富察满府未出阁的小姐的名声?”富察明月精致的脸上满是嘲弄,戏谑的看着富察府的几位夫人成功变了脸色,看向富察明婉的眼神也变了几变。
  果然啊,不牵扯到自己利益的时候,都是善人。
  “富察府里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马齐带着几分愤怒的声音响起,“小小年纪,满嘴胡言乱语,我看不必嫁人了,嫁出去也是给富察府抹黑,就寻个庄子送过去。”
  马齐的声音落下,无人为富察明月说句话x,包括李荣保和觉罗氏。
  “一切听大哥的,我就当自己没这个女儿!”李荣保也气呼呼的说道,但并不是恼怒马齐随意处置了富察明月,而是恼怒富察明月扰乱了好好的家宴。
  “您呢?”富察明月朝着觉罗氏问道,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觉罗氏张了张口,发现以往随口就能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好似一句都说不出口,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想去紧紧的抓住富察明月,直觉如果这次没有抓住富察明月,自己就彻底失去这个女儿了......
  富察明月看着觉罗氏呐呐的样子,清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伸出手解开了系在脖颈处的金锁,这是富察府每个孩子出生时由父亲佩戴上的金锁,锁上刻着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还给你们。”富察明月随手将金锁扔在桌子上,一瞬间,富察明月觉得自己浑身轻松了许多。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李荣保,李荣保憋红了脸叫来婆子将富察明月直接押去乡下的庄子,正在婆子的手即将触碰到富察明月时,下人的声音传来,“大爷,四贝勒府的苏培盛苏公公来了。”
  霎时,富察明月眉眼弯弯,眉梢带着几分娇俏少女的喜意,像是听到了万分依赖之人到来的消息,这一幕落到觉罗氏的眼里,觉罗氏竟觉得自己双眼被狠狠刺痛。
  不知苏培盛与马齐说了什么,只见马齐憋着一张黑炭脸,任由苏培盛将富察明月和半夏带出了富察府,临走之时,苏培盛顿足朝着富察明月说道:“富察小姐,刚才听马齐大人说你取下了脖颈上的金锁。”
  “是啊,以后不用叫我富察小姐了,叫我明月吧。”富察明月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沉沉的砸向了在场众人的心底。
  ......
  富察明月被苏培盛带走后,其余几人便焦急的看向马齐,马齐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闷声说道:“皇上口谕,明月交由四贝勒福晋带走。”
  一句皇上口谕,便叫富察府的人乱了心神。
  ......
  四贝勒府,正院。
  “没想到阿福的名头还真挺好用。”胤禛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亲了亲阿福的小脸,一旁的宜筠笑得有些起伏。
  “可不是,只要涉及到阿福的事情,求到皇阿玛跟前儿的皇阿玛都没有不应允的。”宜筠也附和道,后又摇了摇头,“这富察府也是,怎么就为难一个小姑娘呢?”
  胤禛扬了扬眉,似是有所不解。
  宜筠见状内心叹了口气,女儿家生存不易,富察明婉作践自己的名声便罢,一朝被人发现便会连累整个富察府的姑娘,明月也是知道自己若是呆在富察府,除了等着被富察明婉连累之外,没有任何的法子,所以才求到自己跟前儿的吧......
  “秀兰可是说了,明月是学医的好苗子,阿曦之前也提过明月看过医书,送去庄子里跟着学习医术最合适不过了。”宜筠慢悠悠的开口,自己从不是什么大善人,若是想要自渡的人对自己有用,拉一把也并无不妥。
  胤禛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知晓对方的心思......
  第193章 李氏失踪
  京郊,庄子。
  富察明月看着眼前的庄子,在苏培盛的带领下走到了宜筠提前安排好的院子,一位仪态端庄的女子站立在门口,显然是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明月小姐,这位是秀兰夫人,以后便是您的师父,教您学习医术。”苏培盛很是机灵的将称呼由“富察小姐”改为了“明月小姐”。
  “明月见过师父。”富察明月朝着秀兰夫人行礼。
  “既然你日后要师从于我,这声师父我便受了。今日你初来乍到且去院子里拾掇拾掇,明日我再告诉你如何开始研习。”秀兰夫人柔声说道,待确认富察明月没有其他问题后方才离开。
  富察明月缓缓的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种上的草药,闻着空气里的药香,富察明月只觉得全身心的放松,“劳烦苏公公替我给福晋捎句话儿,我一定会在这里好好跟着师父学医,不会辜负福晋的期待。”
  少女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原生家庭的泥沼,迎来了属于她的转折点。
  ......
  另一边,富察明婉回十二阿哥府的时候眼眶还是通红的,毕竟富察明月所说的昨日富察明婉频频盯着十三阿哥看的事情也是真实的,膳桌上虽是都护着富察明婉,但下了膳桌后闭上门的一通说也是跑不了的。
  胤裪看着还在抽噎的富察明婉,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这是怎么了,回一趟富察府还哭了?”
  富察明婉自是无法将真实的原因付诸于口,只得娇声道:“与明月妹妹拌了几句嘴。”
  “噗嗤——”胤裪闻言笑了出声,“都快要做额娘的人了,还与小姑娘拌嘴,珊儿,还不快伺候你主子去洗漱。”
  富察明婉闻言便接着胤裪的话让珊儿扶自己去内室洗漱,而内室外的胤裪并未拿起书本继续看。
  “影一,去查查福晋今日在富察府里发生了何事。”
  “是。”暗处的一个身影猛地现身,竟是一副听命于胤裪的模样。
  ......
  次日,影一将消息呈上胤裪的书桌上时,胤裪神色莫辩,右手轻轻的触了触左手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佛珠莹润且光泽,一看就是被爱惜之人常年拨动着的。
  “爷......”一旁的贴身太监郭沉神色有些愤怒,似是为胤裪而觉得委屈。
  “郭沉,阿扎姑给你取名为沉,意思便是叫你无论何时都要沉住气。如今阿扎姑也不在了,我们更需要谨慎,明白吗?”胤裪平淡的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郭沉闻言低下了头,目光瞥到胤裪触摸手腕上的佛珠时只觉得心疼,自小护着主子爷的人也不在了......
  而胤裪则思忖了片刻,将自己的计划交代给暗一去执行。
  处理好后的胤裪放空身体靠在椅背上,眉宇间有几分自嘲。
  五哥纵然脸上有疤,但有太后和宜妃的看顾,八哥纵然出身不显,但也能凭借自己的心计和能力为自己争得几番好名声。
  而自己呢,自打出生便被送到阿扎姑身边养着,如同一个旁观者般看着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阿扎姑一直劝自己掩饰锋芒,可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自己要掩饰锋芒?
  胤裪的神情瞬间变的有些阴鸷,四福晋,既然踏进这个泥潭里,就谁都别想干净的出去!
  ......
  几日后,四贝勒府。
  彼时宜筠正在院子里和谷荷一起逗阿福玩,阿福现下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叠字,是捡着胤禛和宜筠的优点长的,整日也不哭闹,就朝着人甜甜的笑着。
  “福晋。”魏吉匆匆的赶过来,语气里是难得一见的焦急。
  宜筠见状示意乳母将阿福抱下去,“何事如此着急?”
  “福晋,府里的庄子处来报,李氏突然失踪了。”魏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宜筠闻言眉心一动,李氏......李氏......李氏为何会失踪了呢?
  “知道了,先去把庄子里的人都仔仔细细盘问一遍。”
  待晚上胤禛办完差回府后,宜筠与胤禛提及此事,胤禛也皱起了眉头。
  关押李氏的庄子是四贝勒府名下的庄子,除了关着的李氏和几个下人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别的人进出,何况李氏,有何值得背后之人下手掳走呢?
  “莫担心,我明日便让手下人去仔细查查。”胤禛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看起来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
  不仅府外的庄子里李氏被人掳走,府内的一些人也开始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容。
  武氏在后院花园的亭子里好整似暇的等着即将下学去看望耿氏的弘昀,待看到弘昀的身影时,武氏慢悠悠的起身,随着弘昀一起走着,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二阿哥日日这般上下学好生辛苦,身边还只有一个小厮,也不见耿格格时常去前院瞧瞧您,毕竟不是亲生额娘,若是当时李氏还在府里......您和大格格也能彼此照应些。”
  说罢武氏便慢悠悠的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留下站立在原处的弘昀呆愣着表情。
  “二阿哥......”身后的小厮试探着开口。
  “今日之事,不许在额娘跟前提起。”弘昀缓缓的说道,身后的小厮闻言立马应是,而弘昀也调整好了自己朝着静心阁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一路上,福晋隔三差五就派身边人去给弘晏送点心,每次也会施舍一份给自己的场景不停的涌进弘昀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若是自己的亲生额娘在......
  第194章 乌那希学画画
  自打太后去世x后,乌那希因为太后生前的懿旨也并未因丧事受多少罪,但乌那希却与之前有明显的不同,先几日几乎日日晚上都要跑到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
  之后在胤禛和宜筠的劝说下晚上老老实实的去睡觉了,但白天开始呆在阿福身边,每每宜筠问起时,乌那希就会说道:“额娘,呆在阿福身边会舒服,不会去想乌库妈妈了。”
  宜筠闻言呼吸一滞,也任由乌那希每日黏在阿福跟前儿。
  而阿福也在摇床上朝着乌那希露出无齿的微笑,每当这个时候,乌那希的脸上就会如同往日一般露出灿烂的笑容。
  “乌那希,来额娘这儿。”宜筠笑着朝乌那希挥手,待乌那希哒哒哒的跑到自己跟前时一把将乌那希搂进怀里。
  “额娘想问问你,之后有什么想学的吗?”莫琪来四贝勒府的当天就与自己说过,太后生前曾对乌那希说过琴棋书画骑射御礼几样,乌那希喜欢什么便学什么,不用勉强自己。
  乌那希现在腰间系着的玉佩,就是太后给的底气和倚仗。
  宜筠愿意承太后这份情,让乌那希更恣意的活着。
  “是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吗?”乌那希歪着小脑袋问道。
  待看到宜筠笑着点了点头时,乌那希的眼睛一亮,“额娘,我想学画画,等以后学会了我就可以画好多东西,还能把我长大后的样子画给乌库妈妈。”
  “好,那额娘明日就给你寻善作画的夫子。”宜筠将怀中的小人儿紧了紧。
  次日,听闻宜筠开始为乌那希寻夫子的事情,莫琪一身素衣到了正院门口求见宜筠。
  “嬷嬷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宜筠看着短时间内消瘦了一大圈的莫琪,心中也有几分对忠仆的敬意。
  “福晋,老奴听闻福晋为二格格寻夫子之事,所以特地前来求见。”莫琪边说边跪在了地上,宜筠连忙示意陈嬷嬷将莫琪扶起。
  “福晋,太后生前下旨让老奴来府里,也是为了让老奴将自己这一身称不上本事的东西教给二格格,老奴昨日也想了想,在礼仪规矩和一些后宅之事上,老奴可以托大教给二格格点什么。”
  宜筠闻言自是惊喜不已,虽说太后那边让莫琪来自己府上将身上的本事交给乌那希,但若是莫琪不提,宜筠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莫琪主动提起,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毕竟是在宫里浸润多年的老人,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教习嬷嬷。
  “好好好!”宜筠应声道,“嬷嬷愿意教导乌那希,我该感谢嬷嬷才是。”
  莫琪闻言也笑了起来,眼角也又新添了几道皱纹。
  ......
  自宜筠与莫嬷嬷说定了之后,莫嬷嬷便开始每日花上几个时辰的时间教导乌那希礼仪规矩,乌那希也欣然接受,其他的时间都被乌那希用来跟着夫子学习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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