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节

  女娘将存下来的钱一并捐了香火,就盼着学堂的考核压过周芝芝。
  没成功。
  万幸有郑千喻,她这才没垫底。
  读书这种事,可见平时不用功,是没法存侥幸心态的。
  同年,她不死心又去了道馆一趟,那次没为难三清娘娘,就恶毒的许了个愿,能将病转移到周芝芝身上。
  可回去后,她染了风寒倒下了。周芝芝以同窗的身份来看望她。
  那时的周芝芝,就有了白莲的味道。
  ——沈小娘子,听闻你病了,我很是担心。
  郑千喻在一旁。
  ——担心什么?祸害遗千年这不是没死吗。
  周芝芝又表示。
  ——沈小娘子,你何时回书塾?我可盼着与你一同读书写字了。
  郑千喻扑哧一声。
  ——你盼什么?盼她眼高于顶站在凳子上俯视你,孔雀似的说:把你的笔墨挪远些,若是墨汁沾上我这上千两缝制的苏绣工艺罗裙上,我定饶不了你!
  为此,女娘病的更重了。
  再后来就是雪团。
  求了支下下签。
  毛茸茸的小爪子一气之下给扔了回去。
  被窝里的女娘动了动,冷贵高艳的露出枯败的眼眸。
  月光透过窗格,徒留一地清霜。苍凉将她卷席。
  女娘的手缓缓抬起。
  她坐了起来。
  沈婳面无表情慢慢的穿鞋,下榻。
  ‘咯吱’一声,房屋被打开。
  影五见她手里提着一盏竹灯,忙问:“娘子,你去哪儿?”
  女娘视线找不到焦距。在影五又问了一遍后,她好似才听到,幽幽出声:“昼日苦短,提灯夜游。”
  影五:!?!
  沈婳一步一步下着台阶,毫无目的走出去。外头除了肃然巡逻的官兵,就只有风的呼啸。
  官兵沉着脸正要驱人,一见是谢珣那日骑马带走的女娘,只以为谢珣会玩又要拐着女娘去私会。当场揉了揉鼻子,瞎了眼的朝另一处而去。
  于是女娘畅通无阻,她慢吞吞走着,长睫染珠,松浪如雾。惆怅的抬头。
  “影五啊。”
  沈婳:“你数数,这天上有几颗星。”
  “这——”
  沈婳:“为难你了吗?”
  女娘嗓音低落:“都是我不好。”
  影五不免头皮发麻。
  “没为难!”
  “属下上刀山下火海都过来了,这点小事自不在话下。”
  “那开始吧,我监督你。”
  影五视死如归,去看点缀了夜幕那些密密麻麻的繁星,
  她从一数到了一百。
  沈婳却慢半拍回头,她问:“你从哪颗开始数的?”
  女娘温温柔柔:“指给我看看好么?”
  影五茫然一瞬:“属下忘了。”
  她很尽责,打量一圈后,驿站的飞檐翘脚挡住了一小半的夜幕。
  “不打紧!属下带娘子去屋顶坐着数!”
  见沈婳点头,影五捞起她,轻功而起,女娘手里的灯跟着晃动。
  等坐下后。
  还不等影五出声,女娘将手抵在唇角,视线往下垂。就听屋内传来陌生的说话声。
  ——你也别怪我孟浪,我对你的心思是个明眼人都清楚,我只问你,可愿嫁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做不得主的。
  男子又在轻哄。
  ——盛京的那些女娘里头,全然都是些贪图我显赫家世,贪图我银钱,眼下我府上落魄了。全然避之不及,可你和她们不一样。
  女娘果然在迟疑,她觉得自己可伟大。
  公子哥又再给她虚构婚后的完美生活和体贴保证。
  女娘听的期许满满,正要含羞点头。
  沈婳沉静的掀开一片瓦。
  深吸一口气,吼了一句。
  “那不行,她们要的你也得要!”
  影五吓得把人带了回去。
  而不出一炷香,房门再次‘咯吱’一声。
  这次,影五同影一对视一眼,没拦她。
  ————
  崔韫难得睡的很早。他额间都是汗,梦魇将他毫不留情的吞噬。
  咚!咚!咚!
  战鼓被敲响,震耳欲聋。
  万千敌军气势汹汹而来,挥动手里的长剑,所到之处遍地横尸。
  崔韫瞧见,兄长崔柏脸上都是血。
  他领着不过数百的将士却死死支撑,身后的赤城,在他的怒斥指引下,城门彻底紧闭,以护万千百姓。
  密密麻麻的箭雨穿心而来,盾牌艰难的抵挡着,身侧一个接着一个将士倒下。
  最后一个是崔柏。
  他额头被穿孔。鲜血喷涌而出。
  男子重重倒地,看着阴霾霾的天。
  “维桢。”
  他艰难的在喊:“阿姒。”
  崔韫倏然睁眼,冷汗连连,后背湿了大块。
  隐在黑暗中的一团影子:“醒了啊。”
  沈婳:“睡的好么?”
  第310章 漾漾做了丑事会不会被沉塘啊!
  崔韫呼吸急促,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仍旧不曾平复心绪。头侧向一处,视线缓缓朝声源处看去。
  眼眸好似充了血,意识还残留在战火硝烟和屠杀中,可他却听到了沈婳的声音。好似一股暖流,将他从虚幻拖回现实。
  沈婳纠结许久,趾高气扬把胳臂送过去。
  “你不是会医术吗,给我看——”
  一语未完,嗓音化为一声低呼。
  手腕被攥住,沈婳不防,直直朝他摔了去。很快,下一瞬被人紧紧缠住了的腰身。
  黑暗中,崔韫鼻尖抵在女娘如玉脖颈处,他轻蹭,呼吸都带着湿潮。暗哑出声:“倒是香。”
  沈婳瞪大眼,抗拒的用小手努力的去推他。
  “我当然香!抹的香膏一百两一盒呢!不像你一身的汗。”
  可女娘的力道如何比的过崔韫。沈婳全身都在使劲,愣是没推动,她气急攻心粗暴的一手扯住男子散落的发。
  “你放不放?”
  “信不信我把你薅秃!”
  崔韫却不受威胁,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气息喷洒而来,泛上密密麻麻的痒,沈婳敏感缩了缩脖子。他却扶着女娘的背,作以安抚。
  “雪团夜里趴我身上睡,你看我说什么了吗?”
  沈婳一听。
  好像……有道理。
  起先,雪团是有豪华的窝,可后面,它发现崔韫榻上刚垫的是上好的蜀锦料子,盖着的被褥更是不可多得绣着精致花纹的料子。
  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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