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节

  不对!
  上回来时,她便在阿娘坟前瞧见燃烧过后的灰烬。
  可这几日绣娘和孙姨是抽不出空来此。
  丰州城内,还有谁会惦记阿娘?
  微风徐徐,仿若吹起那边的响动,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更着传来,沈婳抱着食盒的手骤然收紧,身子晃了晃,面色煞白。
  影五察觉出沈婳的反常,心下一紧,只当女娘不适,正要去扶。
  沈婳却是死死看向山峰处,佛开影五的手。她难堪的动了动唇。
  “别跟着。”
  “我自个儿过去。”
  影五也只能见女娘呼吸絮乱,脚步虚浮朝上而去。
  女娘越走,心越乱。
  走的近了,哭声愈发清晰。
  “雉哥儿。”
  沈婳仿若陷入冰窖,光线撒在身上,她却冷的指尖直发颤。
  “雉哥儿。”
  嗓音嘶哑由远而近,却飘渺虚无。又好似附在耳畔泣泣而哭。
  “我对不住你。”
  “阿爹如何能想到,你那日也上了马车。竟会闹的阴阳相隔。你莫怨我。”
  “也只有多给你烧烧纸钱,愿你来世能投胎个好人家。”
  中年男子背对着沈婳,正双手发颤的烧着纸。
  沈婳脑中嗡嗡直响,死死的盯着,恨不得在其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漾漾。”
  忽而,斜侧方一道温润的嗓音传来。
  惊的坟前的人浑身一抖。他眸中闪过慌乱。想去看身后女娘一眼,可到底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沈婳秀眉微攒,牙齿紧咬唇瓣。手无措的搅动着,眼里的恨意如何也藏不住。
  她抬步而上,捡起枯树枝重重拨开那燃烧着的纸钱。
  女娘将准备的点心一盘一盘摆出来。她甚至不知该怎么办了,眼圈不知何时染上红意。
  沈巍……没死?
  他焉配出现在阿娘坟前?
  他凭什么有脸哭?
  “惊扰了阿娘,是不是?”
  她嗓音都带着颤。
  沈瞿走近,一瞬不瞬的看着沈婳,眼底的深色无人可究。
  “沈巍没死。东躲西藏,原来还在丰州。”
  他说:“我得其踪迹一路寻来,却不想遇见了你。”
  “以为我还要杀他呢。可你胆小,我如何能让你见血,也就饶了他这一回。”
  “滚!”
  沈婳不想在听关于沈巍的事。
  她死死咬着唇,忍着要哭的冲动。
  沈瞿纵容的看着地上擦着墓碑的她。
  “这到底是沈家地界,你如何让我滚?”
  “同你说几句话就走。”
  沈婳莫名心慌。
  她听到沈瞿道。
  “我同沈鹤文彻底已断了往来,他不能再左右我,我更没挽回池家依仗。你合该满意了。”
  “下药的事,我不愿计较。你且放心,那些人的怒火,全被彻底压下,不会对你如何。”
  沈婳指尖泛白。
  “同我说这些废话作甚!”
  “你若有本事,只管拿出证据来。”
  女娘眼里的抗拒和嫌恶显而易见,可沈瞿却习以为然。
  他不就是喜欢沈婳这种脊背挺得比竹子还要直么
  这种人,不服管教,生来就是该被敲断骨头的。
  “棺材铺的生意,我也不插手了,这些时日去你铺子,铺子的掌柜不待见我,开出天价,为了讨你欢心,我一日一棺的付账,从不落下。”
  “程掌柜也被我辞去,绣坊的事我全权掌手。”
  沈婳漂亮的小脸,还未彻底张开,没有往后的尽态极妍,婉风流转。
  她听的相当不耐烦。
  也不信沈瞿的好心。
  “你到底要说什么!”
  一抬头,就撞见沈瞿偏执和阴暗。
  “还能是什么。”
  沈婳恐惧的往后退了几步。却被那人攥住了手腕。
  这眼神,她最是熟悉不过。
  是属于上辈子沈瞿看她的眼神。
  他听到沈瞿的嗓音连带着像只冰冷吐着芯子的蛇。
  “只要你点头,绣坊便给你。”
  “而我,只想要你。”
  第431章 那我要抱一下
  夜幕笼罩,星月交辉。
  屋内灯火通明,婢女进进出出。
  榻上的女娘,小脸烧的通红。双眸紧闭,好似陷入无尽的深渊,痛苦包围环绕。
  倚翠神色焦灼,绕是她,喂的药都撒了大半。
  此刻女娘毫无意识的,也是竖起最坚硬防备墙的。
  她咬紧牙关,如何也不松开。
  倚翠在耳边的轻哄,她好似听不见。孤身困入最无助的那一段回忆。
  其实……女娘远没有那般豁达。
  受到的伤害太深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让你喝药,怎么就是不老实?”
  “漾漾,不要总惹我生气,你合该知道,我是舍不得罚你的。”
  她身子连连朝后退。
  “这不是我平素吃的药。”
  “大夫新开的。”
  沈瞿笑了笑:“你要去伺候州判大人,他年纪虽大,可我到底不放心,更不愿你遭罪有了孽种,听话些,这药喝了便能彻底坏了身子,此生都不会受孕。对你而言,是良药。”
  “喝了会腹痛,忍忍便好了。”
  沈婳怕极了他。
  可沈家宅院,成了一座牢笼,彻底折了她的羽翼。
  她成了笼中雀。
  沈瞿一步步逼近。
  “等我要到了想要的,就把你带回来。你若懂事,我便再休了沈池氏,将你扶正。”
  “至于子嗣,更不必担心。”
  “沈池氏已有孕,回头一并记到你名下。”
  他将药碗送到沈婳嘴角。噙着最温和的笑意。可女娘怎会妥协,她却是一偏头死死咬住沈瞿虎口,狠不得将他的肉撕扯下。
  沈瞿吃痛。
  药碗从手中脱落,朝地上砸去。苦涩的药汁四溅。他却无处顾暇,再见沈婳还在对着干。恼怒涌上来,朝着那娇媚柔弱的脸蛋重重打去。
  耳环毫不犹豫的刮破皮肉,硬生生的被扯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沈婳瞳孔放大。她死死咬着下唇,耳垂上的血顺着脖颈,涓涓往下流。染了一片湿濡的红。
  她惨白如纸,就连手腕也是瘦骨嶙峋。
  病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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