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范臻荣肥胖的身躯出现在林间,后面跟着一个瘦高个。
  秋玉疏冷冷一笑。
  这么点小事,竟然惊动秋太易了。
  他可真是时时刻刻担心亲生女儿会仗势欺人、有损他这个宗门的颜面呢。
  “爹!我的手断了!好疼!”范旭日看见范臻荣,如同看见救命稻草,登时嗷嚎出声、涕泗横流。
  “手断了?”范臻荣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快跑上去,扶起范旭日。
  仔细检查一番后,他心疼不已,怒问道:“这是谁干的?”
  范旭日想抬手指秋玉疏,结果没能抬起来,于是恨恨道:“爹,是秋玉疏!”
  他看见秋太易脸色一变,连忙补了一句:“爹,她仗着她是宗主之女,修为比我高,就随便欺负人!”
  范臻荣沉默片刻,突然放开范旭日:“定然是你惹了别人,别人才会对你动手!你干什么了!”
  范旭日没料到范臻荣会突然放开自己,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他理直气壮道:“我就是跟越枝枝有点误会而已,结果秋玉疏根本不讲道理,一上来就直接把我的手给掰断了!”
  秋太易阴沉着脸,问秋玉疏:“当真?”
  范臻荣不相信,骂道:“你这孽障,定然没说实话。”
  范旭日一脸无辜:“我说的就是真的啊!我又没对越枝枝干什么,不信你问秋玉疏好了。你让她自己说!”
  越枝枝捏着衣角,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声道:“方才范旭日他……”
  秋玉疏打断越枝枝的话,面无表情地看向秋太易:“没错,他们就是发生了一点冲突。我看不惯,就动手了。”
  秋太易眉头紧锁,仿佛能挤出水来。他沉沉开口,语气含着深不见底的怒意:“你性情顽劣,折断别人的手,就拿自己的手来赔吧!”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范臻荣轻咳两声,道:“宗主,责罚过了。按照门规,受鞭刑即可。”
  秋太易摆手,示意范臻荣闭嘴:“她既身为宗主之女,言行须为同门表率,如今违背门规,自当罚得更重。”
  说完,他一挥袖,冷冷地看着秋玉疏:“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秋玉疏毫不畏惧地迎上秋太易的目光,衣袖突然无风自动!
  她的手中隐隐有一丝光亮闪过,像是要召剑出来,直接与秋太易动手。
  秋太易有些怔愣,忍不住道:“你的修为……”
  “不是,等一下,不是这样的!”越枝枝突然大声说道。
  众人齐齐看向她。
  月亮高悬,照出越枝枝又委屈又愤怒的脸,泪珠大颗大颗地从她眼里滚落下来。
  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方才,范旭日给我用了软骨散,想非礼于我。”
  范旭日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反驳道:“你放屁!你以为自个是什么姿色,我为何要非礼于你?”
  越枝枝拿出一小片白瓷:“这是装软骨散的药瓶碎片,是春风堂所制,若是查一查软骨散的进出,便能明白。”
  范旭日狗急跳墙:“你休得胡言乱语!”
  范臻荣自己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货色,于是狠狠瞪了范旭日一眼:“闭嘴!”
  越枝枝朝秋太易行礼:“宗主,玉疏是因为范旭日非礼于弟子,想给他教训,这才动了手。她方才没有直说,是担心这件事传出去,会有损我的名誉。”
  其余人惊讶地看向秋玉疏。
  “可是,她是为了救我才会动手,我不想她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越枝枝的声音越来越平稳,不再颤抖,“这件事,名誉受损的也不当是我,而是欺负我的人。”
  “总之,千般不是,过错都在弟子身上,若是要折断双手来赔,请让弟子来,不要惩罚玉疏。”
  越枝枝一口气说完,长长一拜,然后跪伏在地。
  范臻荣立刻开口:“即使如此,那便是这孽障自己作孽,怪不得旁人……”
  秋太易目光一沉,沉默了一会儿,方冷冰冰道:“那就去祠堂思过,跪十二个时辰。”
  说罢,他一挥袖袍,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四停更一天噢,周五晚上11点补上,更两章。
  第31章 和34
  ◎他第一反应是秋玉疏在调戏他◎
  33章
  范旭日在春风堂里接骨, 旁边躺着苟岩和陈庆。
  接完骨后,医修叮嘱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 范旭日听得烦躁,不耐烦应下。
  待医修走后,范旭日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白断老子两只手。秋玉疏下手怎么这么重,还有那越枝枝,脸皮真他妈厚。”
  苟岩哼哼唧唧表示同意,他的肋骨也断裂了, 疼痛难忍。
  陈庆一声不吭, 躺在床上, 似乎是睡着了。
  范旭日眼珠一转, 对苟岩道:“他们竟然这般无情,便别怪我无义了!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
  苟岩虚弱道:“怎么报啊?根本就打不过秋玉疏, 拿宗主来压她似乎也没用, 她根本就不怕她爹,今天还差点打起来。”
  范旭日一边嘴角上扬, 阴森森道:“你知道接下来的蛊课都会干什么吗?”
  苟岩的脸上呈现出茫然的神色, 不知道范旭日为何会切换话题。他忍着疼痛, 慢慢回答:“明日是宣岛主来讲如何驭蛊, 最后有个小考,大家需要用自己所学,去捉蛊。”
  “正是。”范旭日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狡诈和阴霾,“若是他们所学不精, 最后捉蛊时, 被蛊虫伤了, 那可怪不得旁人。”
  ***
  黑夜将尽,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祠堂里,秋玉疏跪在蒲团上。
  领她来受罚的汪一鸣同情地看着秋玉疏,叹息道:“要跪十二个时辰,这也太狠了。”
  秋玉疏一脸无所谓。
  上一世,她也没少做过违背门规的事。纵使母亲宠爱她,但也拗不过秋太易,她便经常被罚跪祠堂。
  早就熟门熟路,跪出各种经验了。
  汪一鸣似乎看出秋玉疏在想什么,于是提醒道:“秋师妹,可别想歪路子。这蒲团是法器,若是没有跪够十二个时辰,是起不来的。若是强行想起来,会有损修为。”
  “知道了。”秋玉疏冲汪一鸣眨了眨眼,状似乖巧,“汪师兄放心,我会跪够时辰的。”
  汪一鸣的太阳穴轻抽了两下,他不大相信秋玉疏会如此老实。
  他想了想,实在没想出秋玉疏能有什么鬼点子,于是又叮嘱了几句,瞻前顾后地离开了。
  待汪一鸣走后,秋玉疏往旁边一歪,躺倒下去。
  她将头靠在另外一个蒲团上,下半身保持不动,罚跪的蒲团仍旧黏在膝盖上。
  这样不就能睡了吗?秋玉疏舒舒服服地闭眼小憩。
  休息好后,她睁开眼睛,重新跪坐起来,从清光戒里把小不点唤了出来。
  比起回寝舍睡觉,她更愿意在祠堂过夜。
  上蛊课安排的寝舍是二人一间,她的舍友是一个其他岛的陌生女弟子;此外,蓬莱岛有诸多宵禁,到处都布了各种禁制,她也不大好溜出去。
  而在四下无人的祠堂,她便能钻研钻研蛊虫的事情。
  小不点在祠堂飞了一圈,然后停在秋玉疏的肩膀上,触角亲昵地蹭了蹭:“姐姐。”
  秋玉疏又从清光戒里掏出一个黑色药瓶。
  那是她从范臻荣那里顺的驱蛊散。
  “来,试试这个。”秋玉疏将瓶塞扯出来,将整瓶驱蛊散倒在自己的肩头,洒在小不点身上。
  小不点猛地飞起来,离秋玉疏远远的:“姐姐!我不喜欢这个东西,不舒服!”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
  秋玉疏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黑色药瓶。
  她认真看过这驱蛊散的配方,无非是红叶、珊瑚、贝壳、清心草,再配上几味常见的中草药,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这般简单的方子,就能调配出驱蛊的药粉?
  而且小不点可是恶境蛊虫。
  秋玉疏哑然。
  既然归墟宗这般厉害,那为何上一世出现蛊灾时,不见其挺身而出?
  每个人发上一瓶驱蛊散,不就好了吗?
  秋玉疏想了半天,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没能理出任何头绪。
  咚——
  清晨的钟声遥遥响起,不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和交谈声,是第二日的蛊课要开始了。
  秋玉疏心里庆幸。
  今日是宣如霜来授课,教的是如何驭蛊。她本来就不想去浪费时间。
  于是,她闭上眼,进入识海,温习怅然剑术。
  一个时辰后,又是一阵钟声响起。
  上午第一节 讲学下学了。
  不一会儿,一个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秋玉疏转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方丈岛弟子。
  他一脸愁苦,叹着气,跪坐在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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