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晏从今在竹篓堆前站定。
“找到你了。”
这句如同死亡宣告般的话一响起,沈千祈的心瞬间凉了大半截。
他不会真的想杀了自己吧?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觉得他们没有结果而已,可是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就在沈千祈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时,晏从今却是突然朝着左边扔出了匕首,刺中了试图转移位置逃跑的猫妖。
他随意瞥了一眼猫妖的尸体,而后推开碍事的竹篓堆,在沈千祈面前蹲下。
几缕长发顺着颈侧滑落到胸前,左耳那只红玉耳坠轻轻晃了晃。
“好了,游戏结束,你安全了。”
沈千祈总算松了一口气。
晏从今看着她这幅表情,唇边笑意忽然减了几分。
“作为兔子,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我,这让我有点伤心。”
“但是看到你真的不怕我,我又觉得有点高兴。”
真是奇怪的情绪,他想。
他重新扬起一抹笑,接着问了一句。
“赢了这场游戏,你开心吗?”
老实说,这场游戏沈千祈其实没有任何参与感,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以观众视角看完了全程。
而且这压根算不上什么游戏,只是晏从今在单方面的杀戮而已。
整场游戏也只是为了愉悦他而存在的。
沈千祈不打算在这方面骗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晏从今并不意外她的回答,面上神色也没多大变化。
“现在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吗?”
他说,“我们压根就是两种不同的人,感受不到相同的快乐。”
他语气温柔,耐心解释,像是在劝人迷途知返。
“我们之间是没有办法互相理解的,这就注定了我们不会有结果。”
原来他一直在意的是这个。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确实是两种不同的人,没有办法做到互相理解彼此。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互相磨合的过程,而且人都是多面性的,他也不是只有这么异于常人的一面。
沈千祈思忖片刻,换了个姿势,双膝分开跪坐在地上,看了一眼猫妖的尸体后视线又回到他身上,认真道:
“我承认在这种事情上我是没有办法理解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其他事情上我们是能互相理解,感受到相同的快乐的?”
晏从今神情平淡,没什么兴致地反问:“比如?”
沈千祈转头看向坐在他肩上的小人偶,对它眨了眨眼。
小人偶接收到讯号,听话地从晏从今肩上跳了下来。
“比如这样。”
沈千祈说着,直起身子靠近他,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像上次一样抱住了他。
上回抱他的时候,沈千祈能感觉到他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不抗拒和她近距离接触,所以这回她也试着赌了一把。
她微微侧过脸,抿了抿唇,犹豫两秒,在他耳垂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这样你喜欢吗?”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一瞬间,像是过电一样。
晏从今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羽毛,被热风托起,浑身轻飘飘的。
很奇妙又新奇的感觉,他并不讨厌。
羽毛在半空中晃荡着许久才落地,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喜欢。”
作者有话说:
提问:为什么不亲脸颊?
回答:因为小晏脸颊有血迹。
再提问:为什么不直接嘴一个?
再回答:因为那样做会直接把小晏cpu干烧咯,然后全文完结orz
其他男主:今晚有空吗?(花前月下)
小晏:今晚有空吗?来场紧张又刺激的大逃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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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池中之鱼(七)
◎他老谜语人了◎
晏从今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好像一直都不讨厌沈千祈。
在雁回镇游船时, 他会突然很烦躁,只是因为他讨厌那种身体不可控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讨厌带给他这种感觉的沈千祈。
而现在, 他已经不是很讨厌那种感觉了。
在被沈千祈亲到的那一瞬间,尽管那种不可控的感觉再次袭来, 可他的心情却是期待的、欣喜的。
明明是一直坚定地认为着他和沈千祈是不同的两种人,没有办法理解彼此, 但在她用这种方式向他证明了他们之间也存在共通之处时, 他居然觉得有些庆幸。
真是奇怪的情绪,他想。
沈千祈的目光紧紧落在晏从今脸上,生怕错过一丁点他的表情变化。
她还保持着搂住他脖子的姿势,有些忐忑地问出了声。
“那你现在,是开心的吗?”
晏从今任由她抱着, 轻轻眨了下眼睛, 如蝶翼般好看的长睫在眼睑投落下一片淡色的阴影。
他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开心。”
听着他的回答,沈千祈顿觉松了口气。
“我也很开心。”她说着,撤回了环住晏从今脖子的手, 弯起眼睛, 笑着问他, “所以你看,谁说我们感受不到相同的快乐?”
“我同意你说的我们是不同的人, 可人与人的相处本来就是一个互相磨合, 寻找契合点的过程。”
沈千祈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地耐心引导着。
“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坚定地认为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嘛, 而且不光是这个, 任何事情, 你不花时间去亲自试试, 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或者不喜欢。”
晏从今眼睫轻微颤动了下,他不知有没有将这一大段话听进去,但至少没再否定她。
“或许吧。”
沈千祈知道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是一件一蹴而成的事,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反而容易起到反作用。
她摸了摸地上仰头看她的小人偶脑袋,没再出声。
-
三日后。
在裴衍舟的悉心照顾治疗下,姜珩病情好转,已经能下地行走。
为了表达谢意,姜月在府中张罗设宴,为此还特意请来了泉先城名气最大的一家酒楼掌厨。
之前总听姜月提起她弟弟,但无奈他一直在病中,除了裴衍舟以外,其他人皆是直到今天这顿饭才得以见到真人。
是故当姜月领着弟弟来饭厅时,除了裴衍舟和姜月,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错愕,就连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关心的晏从今也难得一见地抬眼打量了他一会儿。
姜珩长相清秀颇具少年气,与地牢里的那些祭品相比,他就像是顶配版。
与其说是他和那些祭品们长得很像,倒不如说那些祭品全都是按照他的长相寻来的替身。
他今年刚满十六,和陆时书一样,先天不足,体弱多病。
但和陆时书不同的是,他的性格非常内向,不爱与旁人交流,也很少会主动要求些什么。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他从小就很少出门露面,念书识字都是请私塾先生到家里授课。
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可他那双眼睛却是黯淡无波,静如一潭死水,翻不起任何波澜。
简而言之,就是眼里没有高光,这使得他身上多了一种很强的厌世感。
入座之后,在姜月的引导下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客套了一番之后便没再说话。
经裴衍舟之手治好后,姜珩身体明显比之前没病时都要好了不少。
姜月喜溢眉梢,命人取来一坛好酒,亲自为众人满上。
“能与各位相识是我的荣幸,若没有几位相助,因为神谕和祭品的事,我和我弟弟这会怕是危在旦夕,这一杯我就先干为敬了。”
她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指着满桌佳肴:“大家别拘束,快些开吃吧,待会菜都要凉啦。”
从名气最大的酒楼里请来的掌厨确实很有本事,饭桌上的每一道菜都用心摆了盘,且色香味俱全,菜还没摆上来时,闻着远远飘来的香气都让人胃口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