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罗德山午睡起来后,第一件事是来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向桔子树那边。
  一看,桔子树下只剩下楚年一人了,罗英卓已不见了踪影。
  罗德山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那孽子,看书是不可能看书的,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不禁摇了摇头。
  但到底是什么促使了这昙花一现呢?
  罗德山没忍住,过去那儿问了楚年。
  这一问,也坐实了老爷子确实看到罗英卓看书了。楚年看老爷子多少是有些高兴的,自己心情也很好,说是自己喊罗英卓一起看书,罗英卓答应了。
  不过罗英卓看得毕竟是话本,还看得相当糊弄,楚年不好欺骗老爷子,半诚实地说:“我虽然喊了他一块出来看书,但效果不是很好,罗英卓坐不住,只坐了一会儿就出门了。”
  罗英卓哼了一声,摆摆手:“我就知道!”
  楚年笑:“我看他也没有您说的那么讨厌看书啊,他虽然出去了,但还跟我说下次再继续一起看书呢。”
  “???”
  罗德山:“怎么可能?”
  楚年:“真的,我看他还是挺好学的呢,至少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是好学的。”
  “怎么可能?”罗德山连连摆手:“你这越说越玄乎了,不可能不可能,我自己的儿子,我太了解了!”
  他只以为楚年说的是正经学业。
  不过罗德山看得出来,楚年是想哄自己高兴。
  倒真是个嘴甜心善的贴心好孩子。
  罗德山看楚年是越发的喜欢。
  药煎好了之后,楚年用食盒装好,便告白罗老爷子回江家了。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路上能看到背麻布袋和拖板车的村民。想来,是上镇上卖收成的那些人,最晚的也陆续回来了。
  江家二老也应该回来了吧。
  楚年抿了抿唇。
  给江自流治病的期间,楚年脑海里的计划也没停着。不论怎么样,离开江家是一定的,而离开江家,势必就需要一个能落脚栖息的屋檐。
  楚年下午是想找人问问来着,但孙秀芳不在家,马志成也不在,罗英卓问了估计也没用,老爷子午睡起来就去药房忙了,楚年没机会问到。
  “明天问吧,问问村里那种闲置的房子能不能租下来。”
  能坐下来好好吃饭,踏踏实实睡觉的感觉太好了,楚年只想抓紧机会离开江家。
  ——
  回到江家后,楚年没在院子里看到板车。
  看来是还没回来?
  他们带着江四一起去镇上的,有江四那个傻子在,比其他人慢点正常。而且带江四去镇上,江四还摔了那么一大跤,惨得很,把江家二老都心疼坏了,指不定是要在镇上多带他打打牙祭呢。
  楚年乐得他们晚回来,正好还能好好吃顿晚饭。
  正想着,楚年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不陌生,是昨儿个让帮忙带东西的那个夫郎。
  楚年心里一喜,连忙出去迎客。
  “哥哥,你回来啦?”
  “可不嘛,下午就回啦,过来喊你见没人应声,猜你是出去忙了,刚在门口见着你从道上回来,便拿着东西给你,按照你说的买了成衣和密网,你快瞧瞧买的和不是不合适?”
  楚年很高兴地接过夫郎递过来的东西,连连道谢:“多谢哥哥了。”
  夫郎对他笑:“客气啥呀,都是邻居,理当互相有个照应的,你也别哥哥哥哥的叫了,是不认识我吧?我叫沈青,以后叫我阿青就行了。”
  楚年弯起眼睛:“好,青哥。”
  沈青确实比楚年大几岁,楚年既然愿意这么叫,他笑笑,便也应下了。
  沈青说:“你快看看成衣合不合适吧,我差不多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但成衣嘛,哪可能完全合适呢,还是要穿上去试试才知道。你回屋试试去吧,看差得多不多,要是不多,就凑合凑合,万一要是多的话...你要是不方便,就到我家来,秋收过了,没那么忙了,我给你改改。”
  邻居人也太好了吧!
  楚年很是感激地看着沈青,点头说:“嗯,我先回房换上看看。”
  第35章 心跳 像是心里被人扔了一把石子
  寒暄几句, 道过谢,楚年送走了沈青,开开心心拿着东西回了房。
  可算有新衣服了!
  回到小破屋后, 楚年原本打算先喂江自流喝了药再试衣服, 但他走近一看,江自流还在睡觉。
  马志成说了江自流得好好静养,所以给开得药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第一帖药喝下去的时候还不明显,到了第二天,楚年就发现江自流比之前嗜睡了几分。
  能安稳的睡着也是一件好事,尤其江自流睡着的时候不会咳嗽, 看着也没那么让人心疼。
  把食盒轻轻放到桌上, 楚年打算等一会儿江自流醒了再喂,要是一会儿还不醒, 就在晚饭之前叫醒他。
  那现在试试新衣服合不合身吧!
  楚年把沈青给的包袱打开,里面躺着两件叠好的成衣。
  因为是最便宜的价格, 所以衣服是最普通的颜色,是市面上最好染的靛青色。
  但这却超出了楚年的预期。
  楚年还以为拿到手的会是两件灰扑扑的衣服呢,没想到打开一看, 颜色不是老气横秋的灰, 而是雨后天晴的靛青。
  嘿嘿, 整挺好。
  楚年拿起一件放到手里,先摸了摸面料, 然后刷得一抖, 抖开了看。
  嗯,粗粝的布料, 极简的做工,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 配着蹩脚的粗糙针脚,确实对得起最便宜的价格。
  不过比起身上的廉价喜服还是好多了。
  楚年心说自己又不是罗英卓那种臭美的花孔雀,现下这种日子里,有两套可以换着穿的衣服就已经很好啦。等以后不负债了,赚了钱,还不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衣服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不是最重要的,合不合身才是最重要的。
  楚年伸手开始脱喜服。
  当手指来到领口时,楚年的动作忽地一顿,回头看了眼卧床睡觉的江自流。
  楚年:“......”
  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呢,直接在屋里脱衣服会不会不太好?
  但江自流睡得挺沉,自己手脚又轻,应该没事吧?
  楚年:“......”
  纠结了两秒,楚年拿着衣服往边上挪了挪。
  虽说小破屋就这么大点地方,但挪到边上总比站在桌前正对着床的方向让他自在。
  楚年解开领口,抽出腰带,随着布料窸窣的摩擦之音,被嫌弃已久的喜服褪落,从他身上滑到了地面。
  却勾住了他的脚腕。
  抬起细直的小腿,瘦削的脚背往下一弓,楚年蹬开了最后纠缠他的红布,彻底从喜服里解放了出来。
  立刻的,楚年拿起新衣服往身上套。
  尽管换了个地方,尽管江自流在睡觉,但明知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情况下,脱光了换衣服还是会让他有些不自在。
  所以楚年的动作很快。
  可也许正是太求快了,把衣服套到身上的时候,楚年才发现穿反了。
  楚年:“......”
  只好重穿一次。
  布料摩擦的声音不大,甚至微小,可在足够安静的窄小空间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江自流醒了。
  不用猜他也知道是楚年回来了。数日的时间里,他早已经适应睁开眼时都能看到楚年的身影。
  今日也不例外,江自流掀开眼皮,看向细小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色渐昏,那地处背着光,又大半卡在视线的死角,可江自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隐在朦胧半暗里的裸.背。纤瘦的肩胛,两片突出欲飞的蝶骨,还有盈盈细窄的腰,囫囵一眼间,如梦似幻地飞快隐到了布料之下。
  江自流瞬间就从迷糊的状态里苏醒过来。他下意识就要咳出声音来,但拼命克制地忍下了,视线当然也早已慌乱地收回,没再非礼勿视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可身体里的血液还是轰地奔往头顶,冲得他整张脸都要冒出火焰。
  江自流:“......”
  楚年稍微折腾了一下,穿好了新衣服。
  新衣服还行,除了比较大比较长以外,没啥别的缺点。
  楚年把袖子往上卷了两道,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不会影响干活。至于腿,没想到裤腿下并没有长出太多。
  这具身体除了营养不良太瘦矮了些,比例其实还是不错的。待以后好吃好喝地吃起来,拔高个几寸之后,不是楚年自夸,他觉着混个村里一朵花的水准还是有的。
  换好衣服,楚年很满意,轻手轻脚走过来了点,瞟了一眼床的方向。
  床上,江自流一动没动过,仍然在熟睡中。
  楚年弯了弯嘴角,把地上的破衣服捡起来放好,拿着密网出去了。
  ——
  孙秀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楚年换了身崭新的衣服,问:“你做了新衣服了?什么时候的事?”
  “嘿嘿,就昨天今天的事儿。”楚年对她说了让沈青夫夫帮忙的事。
  孙秀芳听完了有些惊讶。
  沈青夫夫,她是知道的,就是隔壁那家,跟自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大的剧烈矛盾,但也不是多好的关系,素日里不怎么往来。没想到他们愿意帮楚年的忙。
  但让孙秀芳更惊讶的是,楚年拿钱买了新衣服和一张不知道用来干嘛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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