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节
这些美女也还罢了,顾湘笔下的美男子,却是引得雪鹰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现实中的美人无论相貌多合眼缘,总归也有些缺陷,或许眉毛不够浓密,或许身材有些短处,但顾湘画中美男子,却是无一处不长在她的审美上。
折扇上所绘,俱是她印象中的美男子,第一套画的《七侠五义》。其中御猫展昭,锦毛鼠白玉堂,配上一节一节的小故事,画得最得她的心意。
无论是一袭红衣,手持雨过天青色油纸伞的展昭,还是一壶温酒一把剑,屋檐上戏鼠的展昭,都是眉眼俊朗,一身正气,分外讨人喜欢。
另外还有不少顾湘钟爱的,像李寻欢,像叶开,傅红雪,如花满楼,还有现代里的人物,如吴邪,张起灵,解雨臣……
光是人物尚嫌不足,每一个都是配了人物小传,各种小故事。
其实收藏这样的画,到没什么可忌讳的地处,京城里有些贵女家里还要收藏春宫图来着。
这可真不只是男人们的消遣。
只要不往外头露个一星半点儿的,各家的千金们平日里也各自都有自己的消遣,有些消遣还十分豪放。
顾湘这样的美人图,都是那种正大光明摆出来给自己的手帕交,小伙伴们欣赏都毫无问题的好东西。
秋丽就甜言蜜语地蹭着顾湘讨走了两把‘展昭’。
她特别喜欢这位红衣侠客,总因为展昭和白玉堂谁更应该被称一声‘侠’这种问题同她妹妹争执。
这大约是看了顾湘写的各种人物小传,小故事之后的后遗症。
顾湘闲来无事画个人物画消遣消遣,画的也不过是她自己臆想中的人罢了。
如今她技能点狂涨,好歹也能让人称一声大触,难道还不能好好把自己脑子里想画的东西画出来?
赵瑛:“……”
这位安国公实在不好意思管着顾湘,不许人家画这些美男子,他只好暗戳戳地表示,其实自己的画像也很美,很好看的。
李长随:“……”
问题是他们家这位国公爷,现在忙得前后脚跟不着地,他根本就没时间全由自己来画画,这厮竟然在吃醋上头都会取巧。非避着自己先仔细观察,把国公爷各个最好看的角度都画下来,交给他检查。
哼哼。
赵瑛检查完了直接抄作业。
问题是抄完,人家也没句好,还非说他画的不精细,不能十二分来展露他安国公的风采。
李长随:“……”
老天要是有眼,怎么还不赶紧掉块石头砸他脸上,省得他老人家那张脸老这么大,让人瞧见就生气。
顾湘收到赵瑛送来的诸多美人图,也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欣赏了一回,好歹没有辜负李长随多少个夜晚秉烛加班的辛苦。
欣赏了一场烟花秀,顾湘自觉这个生日过得十分有趣。
姜氏和顾老实也是在这个生日之后,才惊觉原来她们家姑娘真正的生日,竟是十月初九。
往年小女儿的生日,他们都是在十一月才过的。
就是这个小宝贝到他们家的那一日。
乡下孩子在这方面也无甚讲究,顾老实疼女儿,对女儿的生日记得牢靠,每到了正日子,总要给女儿买些礼物回来,小时候是些寻常小孩吃不着的糖,或是旁的小食,女儿大了,便是一匹鲜亮的布,一个头花,一只镯子。
顾湘翻看过原主的百宝箱,里面色色样样,都是顾老实和姜氏待她的那份心。
弟弟五郎过生辰,就没有顾湘这般惬意,他也常有礼物,通常是些笔墨书本,毕竟是读书的小男娃,除了读书,也没多余的闲钱给他买旁的。
十月一到,天已经不是微微透出些寒意,而是秋风瑟瑟,冬日将临。
这日早晨还下了一场细雪。
细细密密的,说不清是雪还是霜,顾湘推窗便被扑了一脸冰凉,唬得秋丽和樱桃连忙一个去翻大衣裳,一个去厨房提姜汤。
身上披着红色的狐狸皮斗篷,用了一大碗姜汤,顾湘才吐出口气,觉得这身上陡然泛起的寒意都退了去。
顾湘想了想,让人去农场挑了一些嫩姜回来,切成薄片,码放在小陶瓷罐子里,加上些青盐,再把醋和糖混合了细细熬煮过,放凉了灌到罐子里,直接封口贴上封条。
“把这几坛送去给安国公和李大哥他们佐餐。这姜片是好东西,驱寒养生,每日吃上两片,说不得比人参都有效用。”
顾湘也是想起来,早些时候和李长随聊天说起安国公,他身体向来不是那么硬朗,每到换季时总要得上几回风寒,偏又不爱看大夫,不爱吃药。
他身边其实早就养了好几个御医,都是太后和陛下派到国公府去的。
宫里这两位大佬,千叮咛万嘱咐,要御医务必要照看好他,只病人不听话,大夫又有什么法子?每逢换季,国公府的御医们都有种脑袋已经掉下来大半个,只差最后一哆嗦的恐惧感。
按照李长随的说法,一到换季,尤其是冬日,就恨不能把安国公变成个巴掌大的小人,能好好地揣在荷包里随身携带,时时注意冷暖,省得一个看不住,这厮又作死。
第七百四十一章 麻烦鬼
嫩生生,甜脆可口的姜片实在是救命的好东西。
赵瑛珍稀地夹出来两片,放在米饭上面,这一碗实在粗糙的米饭,顿时也就变得容易入口起来。
这姜片微微有一点辣口,却是那种很绵柔的,让人胃口大开的辣,一点都不涩,唇齿间咔嚓一声断裂,清脆的紧。
赵瑛一边吃,一边眯起眼,面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李生立在门外不远处,神色不动,旁边葛丛林眼见赵瑛吃了第一碗,又要了一碗饭,顿时长长地吐出口气,使劲揪着他那一嘴的胡须,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咱们这位国公爷要是再不进食,我连把我儿子炖了送上去给他老人家享用的心都有了。”
李生瞥了他一眼,面上笑了笑,眼底深处到是并无笑意道:“君便是想学易牙烹子,也要先有易牙的厨艺才好。”
葛丛林一噎,讪讪无言。
自从这安国公来了延州,又要查账目,又要查边防,简直是要把他这延州上下给扔到油锅里炸一炸的样子。
葛丛林简直觉得脑袋上忽然压了个祖宗。
安国公这一查可不要紧——竟连他那小舅子都被牵连了进去。
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手底下竟还出了这么多乱子,实在是愁煞了他。
“哎!”
葛丛林也是将门出身,自认为对军中诸般事务都是门清,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先不说真上了战场他成不成,可论起人情世故,他是他们葛家性情最为通透的一个。
结果这回却是阴沟里翻船,愣是让雀儿给啄了眼,手底下养出一批混账东西,手伸得挺长,屁股也擦不干净,这还不知道要怎么连累他。偏他这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安国公身上碰了壁,几次试图讨好,没讨到好不说,还吃了一顿挂落。
实在没办法,他终于咬咬牙,送了份重礼。
是他的义女——谷雨。
安国公身边竟连个使女都没带,更别说暖床的佳人,这天气渐冷,一个人睡多孤单寂寞?
葛丛林思来想去,就特意从自己的义女里面选了个江南来的美人。不是他自夸,谷雨这孩子生得当真是好,又因为他喜欢,专门请人好好地教导过,琴棋书画皆有涉猎,今年年方十六,那简直是花一样的美人。
以前他那小舅子想讨了走,他都没舍得。
这回却忍痛割爱给了安国公。
葛丛林也是心疼,可实在没法子,只希望他老人家能高兴,回京以后好歹抬抬手,念在他毕恭毕敬,献了自己的义女,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好歹给他美言几句。
只人老人家的心情似乎一点都不好?
也不知为何,自从他把谷雨送去安国公那儿,他就总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国公爷身边那几个人,瞧他都像在看死人。
哎,这国公爷也真是稳得住,如今得了个绝世美人,居然还有心思整日泡在公务里头。
他正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地给那位个台阶,好让对方抽出时间去享用自己的礼物,没想到,安国公他老人家竟给了他一份大礼——这位主儿,居然默默地闹起了‘绝食’。
真和绝食差不多。
一天下来,只吃了龙眼大小的一个小馒头,喝了小半碗粟米粥。
“……”
他三岁半的小儿子一顿饭能吃安国公三天的量!
葛丛林发现时,简直如遭雷劈——是他赵瑛自己坚决不食他特意准备的山珍海味,非要同军中将士吃同样的食物。
可这
些饭食上了桌,哪怕厨师已经专门重新给他做过,做得比大锅饭要精细好些,他吃起来却比喝药还难。
明明前些时候很好,军中大锅菜也吃得香甜,这几日就原形毕露?可他连正经大厨做的饭食也不肯吃!
这位可是太后的心头肉,掉根头发都让人心惊胆战的,他一时间,甚至都动了强行把安国公给抬出延州地界的心。
幸亏今天瞧着又好了。
李生此时看葛丛林在那儿念佛,却是冷笑连连。
他家公子闹幺蛾子绝食,该怪谁?只能怪葛丛林这老家伙!
这家伙送了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进了他们的营地,自说自话地就要服侍自家那位公子爷。
此地毕竟是延州,他们如今是外来客,这营地里大部下人都是葛丛林给安排的,那女子打着葛丛林的招牌进了门,李生都不知道,对方就进了厨房,还将厨房里那几坛宝贝腌菜,肉酱都翻了出来。
光翻出来还不算,这小娘子还施展绝技,拿那些腌菜配上菘菜,做起她家乡的美食。
纤纤素指在所有腌菜坛子里搅来搅去,竟还脱下鞋袜,直接拿脚去踩——
李生和他家公子看了个正着!
赵瑛:“……”
还吃饭?他都怀疑葛丛林这厮心怀不轨,想恶心死他们家公子爷!
葛丛林对此全然不知,更听不见李生的腹诽,一连叹了七八声,此时危机似乎解除,又想起他的美人来。
这几日总不见‘谷雨’,不知这安国公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眨了眨眼,葛丛林瞟了眼李生,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李都知,不知某送给国公爷的礼物,可还称心?”
李生:“……呵。”
葛丛林:“……”
这都什么毛病!
所谓礼多人不怪,他重礼都送了,连个好脸也不给?
葛丛林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全是天下第一等的麻烦鬼,什么时候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