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

  “没错。”吴鸣点了点头。
  “去,现在就去。”听到吴鸣在陆家那边有所发现,顾念立刻来了精神。
  作者有话说:
  年深:再给你个机会,想想自己以后应该住在哪里。
  第216章
  萧云铠急匆匆的从厨房端了了几碗醒酒汤出来,却发现原本站在院子里的那几位都不见踪影。
  “麾下和顾城主他们人呢?”他看看门外站得跟兵器架似的那两排亲兵。
  “麾下跟顾城主吴郎君他们骑马出去了,就带了两个人。”
  萧云铠:……
  永兴坊在长安城的东北方向,离年家的宅子比较远,只能骑马过去。
  顾念、年深、吴鸣等人骑着马往东边走,做好了打招呼让人开坊门的准备,结果坊门根本没关。
  原本以为是今天他们要回年府,坊内特意开的‘方便’之门,结果一路跑过去,才发现路过的各坊有半数都未关门,路边也出现了不少小贩,还有许多挑着担子四处游走叫卖的,卖的东西以吃食为主,也有一些零头散碎的小物件,手绣的帕子,竹编的器具,便宜的首饰之类的,热闹得很。
  原本宽敞的道路被两旁的小摊占据不少,几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以免不小心撞到冲出来的路人。
  那些关了坊门的,沿街的坊墙也都被凿出了许多大洞,不时有人从洞口走出来,奔着街边的那些小摊奔过去,看那熟练的程度,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满街莹莹火光,俨然已经有后世东京汴梁热闹的夜市雏形。宵禁的制度,看来是已经名存实亡了。
  “长安的百姓这是被逼得半夜都出来做生意赚钱了?”吴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小摊,看那个样子,若不是现在有事,势必要停下来逛逛。
  “热热闹闹的,不是挺好么?”顾念脸上浮起笑意,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那些穿破坊墙的,既是长安百姓在压榨之下挣扎求生的迫不得已,也是市场经济初步萌醒的脚步。
  这样的状况,对他们未来大力发展经济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陷入两次摊贩的‘包围’之后,他们学乖了,开始走小路,速度也终于快起来了一些,子初时分,终于到达了永兴坊的陆宅。
  陆家乌头门的那两根柱子,不但花纹面积占的更大,也似乎比年家门口当初的那两根更粗更高。
  夜色之中,直插天际,别有一番森严气派之势。
  这些年翻建改造了不少屋子,顾念才知道这柱子是有‘名字’的,左边那根叫做‘阀’,最早用来展示宅子主人的功劳,后来直接就指代功劳了,右边那根叫‘阅’,代表着屋主的家族历史悠久,世代官居高位,‘门阀’这个词也因此而来。
  以‘世代官居高位’这点来说,陆家的历史和根基是远比年家更为久远的,所以乌头门比年家更为大气倒是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此刻的陆家门户紧闭,看不到半点灯火。走近再看,那两根代表世家门面的柱子也积满了尘土,显然已经空置了许久,若是平日里有人打扫照看,定然不会如此。
  顾念略微有些吃惊,年家那边情况特殊,但陆溪走的时候可是理由十分‘正当’的,又没跟吕青撕破脸,为什么居然连个照看宅院的仆人都没留下?
  吴鸣勾了勾手指,示意年深和顾念跟他走,顾念还以为他之前来探的时候找到了什么方便带他这个不会武功的人进去的路线,结果吴鸣直接带着他们走到后院,那里的院墙赫然已经塌了半片。
  顾念:……
  让两个亲兵留下来看马,三人径自朝那段坍塌的墙壁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仔细再看,那墙应该不是自然坍塌,而是被人刻意推倒的,至于目的,估计就是奔着宅子里面的东西去的。
  比照那些纷繁踩踏深深浅浅的痕迹,这墙显然已经塌了有段时间了,期间进去的人也明显不止一两批。
  顾念默默跟年深对视了一眼,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以这个状况来看,陆家宅子里面恐怕也剩不下什么了。
  院内早已衰草丛生,碎石遍地,一派荒芜的景象。
  “咱们要去哪?”顾念左右看看,有些摸不着头绪。
  “再往前走两个院子。就是陆溪之前住的那个院子。”吴鸣目的明确的走向角门。
  “你怎么知道那个是陆溪的院子?以前来过?”
  “这些世家大族,行事最讲究的就是规矩,陆溪是长子长孙,他住的院子,从位置和规格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说到这里,吴鸣确认性的看向年深。
  “嗯。”年深下颌轻动,点了点头。
  “所以啊,”得了年深的确认,吴鸣愈发自信,得意地拍了拍顾念的肩膀,“这些地位尊贵的嫡子长孙,还有皇宫里太子住的地方,都很容易认。”
  顾念:…………
  你还溜去过皇宫?
  不过,事实证明,吴鸣猜得确实没错,那个院子确实是陆溪的,身为陆溪曾经的朋友,年深还是来过陆溪家几次的。
  就像吴鸣说的那样,这座院落的规划和造景明显比之前的几座院落更为精致,院子面积极大,从那些造型漂亮的琉璃瓦凉亭,配置讲究的山石,九曲回转的木桥,以及底下几乎干涸的池塘,隐约可以窥见当初院内精致繁华的模样。
  不过此时此刻,跟之前的那些院子一样,这座院落也已经长满了杂草。
  吴鸣指着旁边那座池塘八卦的压低了声音,“听说豪门世家什么的,最喜欢杀了人往池子里扔,你们说,这底下会不会也藏着很多具白骨?”
  夜风吹过院内的假山石,配合气氛似的发出呜呜的声响,顿时给这座宅院增添了几分阴森鬼魅之气。
  顾念原本没觉得什么,被吴鸣这么一说,立刻就觉得眼前的池塘有些不对劲儿,毕竟以那些世家大族的行事作风,沉塘之类的事情,实在不算什么新鲜事。
  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涌出一堆之前看过的恐怖片镜头,他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残存的那点酒意差不多都醒了。
  “冷了?”年深以为他被夜风吹到,随手脱下自己的披风罩在了他身上。
  “你说的奇怪东西到底在哪儿?”顾念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只能期望吴鸣说的不是眼前这片池塘。
  “马上就到。”吴鸣指了指前面的那排房间。
  顾念默默松了口气,不让他现在挖池塘就好。
  吴鸣点亮火折,带着顾念和年深踏进其中一间屋内。
  屋内空空荡荡,一地的杂物,吴鸣在地上找到半截蜡烛点燃,终于照亮了房间。值钱的摆设和东西早就被搬走了,只剩下些装饰遮尘的布幔,以及陆溪自己署名的字画以及个头太大的书架没有人拿。
  顾念打量四周,觉得这应该是陆溪的书房。
  屋顶一片蜘蛛网断了半截,飘飘悠悠地晃过来,差点糊在顾念脸上。年深随手捡起根挂轴的木棍,将周围的蜘蛛网卷了卷,全都扫掉了。
  “找得到我说的那处奇怪的东西吗?”吴鸣转头看向他们两人,故意卖了个关子。
  年深扫了两眼,直奔房内的一根柱子,扯掉缀在旁边的布幔,没了遮挡,灯光再照上去,很容易就可以看到那里有个拳头大小的‘木门’。
  顾念连忙凑了过去,打开木门,里面果然有个圆环式的‘把手’。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顾念惊喜地看了年深一眼。
  “当然是他们家也有类似的东西,而且我都提醒到这个程度了……”吴鸣边念叨边伸手将那个把手拧过一百八十度,书房后墙悄无声息的带着书画移向两侧,露出个窄门。
  顾念:……
  看来在这个时代,豪宅的标配不是什么乌头门,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摆设,而是密室。
  门后的窄道只能容一人通过,年深和吴鸣便一前一后把顾念护在中间走了进去。
  阶梯逐步向下,顾念估算了下,他们约莫朝下走了六七米,而后是扇石门。那扇石门的机关也不算复杂,吴鸣先前来过的那次已经破开了机关,这会儿直接一推就打开了。
  出现在顾念他们面前的是一间石室,约莫十来个平方,大约因为没有窗户暗无天日的缘故,愈发显得空间狭小而逼仄。
  角落里有一张极矮的石床,铺着草垫,堆着卷破被,墙上还有条大约半丈长的锁链,底下缀着个已经打开的环锁,那个锁头的尺寸比普通的手铐脚铐要粗上许多,顾念比划了下,觉得应该是扣在人脖子上的。
  从残存的迹象来看,这里似乎是间牢房。
  顾念皱了皱眉,“什么人需要他如此隐秘的关在这里?”
  陆家的宅子这么大,空房间这么多,光是他自己的院子,都可以随便找出数间来关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关在这种地方?
  吴鸣抱起双臂,斜靠在墙壁上,“我就是想不到,才急着带你们过来看看。”
  通常这种藏在书房的密室,大多都是用来藏钱或者什么关乎身家性命的秘密的,用来关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年深沉眸四顾,打量着这件狭小的牢房,“首先,说明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或者接触这个人,尽可能的把这个人的存在控制在一个极小而可控的范围,其次,因为某种原因,他暂时还不想杀这个人。”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人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吴鸣摸了摸下巴。
  “应该是,而且这个人很可能现在也并没有死,而是被他带走了。”顾念补充道。否则,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应该见到一堆白骨。
  顾念从吴鸣手上拿走蜡烛,走到那张石床旁边,从锁链的长度来看,这个被关在这里的人活动范围极其有限,除了床上,就只有床边的一圈。
  他先照了照墙壁,没发现什么痕迹,又把被子拿起来抖了抖,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刻传了出来。
  吴鸣捏着鼻子往后疾退两步,“慢点慢点,太臭了。”
  顾念也觉得难闻,但为了不错过任何线索,只能摸出手帕堵住鼻子。年深明白他的意思,便也用手帕堵住鼻子,过去帮忙。
  两人忍着恶心把那条棉被细细摸了一遍,可惜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正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石床的草垫下面隐隐露出一截黑迹,掀开草垫,赫然出现一堆乱七八糟的字迹。
  顾念跟年深对视了一眼,都立即反应过来,虽然此刻已经变成了黑色,但这些字恐怕十有八九应该是关在这里的那个人用自己血写的。
  见他们似乎有新发现,吴鸣也凑了过来,“什么东西?”
  顾念把蜡烛放到床板上细看,不禁有些失望,那些血字的内容并没有写什么秘密,只是些咒骂陆溪不得好死的脏话,而且字迹丑陋。
  【陆溪,你这个阴险卑鄙小人!
  不得好死!
  我x你八辈祖宗!】
  “什么鬼?”吴鸣差点也要骂人,“既然好不容易写点字,好歹留点有用的啊。”
  折腾大半天,多了一脑子问号,三人回程的时候都有些无语。
  回到年府,天色已经微亮,顾念泡在浴斛里洗澡的时候把之前的见到的各处细节又回想了一遍,怕万一有什么线索被自己错过了,匆匆穿好衣服,坐在桌案前把那座密室的状况全都画在了纸上,包括床板上那些咒骂陆溪的脏话也没遗漏,专门用一张纸全都写了下来,就连位置和大小都按照石床上的模样,分毫不差。
  写完之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与记忆中的没有区别,吹了蜡烛正要上床去睡觉,猛地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回桌案前,借着远处的床头的灯火对着那张写满脏话的纸又飞快地看了一遍,蓦地瞪大了眼睛,拎着就往年深的房间跑。
  “年深!年深!”顾念敲了半天,年深才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打开门,显然是正在洗澡。
  半湿的中衣沾了水变得透明了许多,顾念一肚子话霎时被那身隐隐约约露出的漂亮的肌肉线条堵了回去,晚睡果然是有福利的!
  “?”年深伸出五指在顾念眼前晃了晃,才把某人‘色迷迷’的目光从自己的腹肌上拽回来。
  “你看得懂这上面的内容么?”顾念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把手上‘复制’了脏话的那张纸举到年深面前。
  “应该是些骂陆溪的话?”年深怔了怔,不太确定的道。
  “你并不能完全看懂,对吧?”
  年深点了点头,“这人应该识字不多,很多都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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