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这个时代的画师,受制于时代认知、技艺、以及颜料的局限,自然是画不出来和真人真物一模一样的画作。但是她专攻的就是超写实主义绘画,画出来的东西和照片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是是是,奴婢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素月笑着顺着黄朵朵的话说道,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那你好好等着,起开,我要画画了,别打扰我。”看着一脸敷衍之色的素月,黄朵朵气得胃疼,粗暴地把素月推出了屋子,然后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无知的女人,早晚本宫就拿出真实的水平,画出和照片一样的画作,一举震瞎你的双眼!
黄朵朵心里堵着一口气,画起画来越发勤奋了,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除了日常的请安,黄朵朵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作画上,就连逗弄元宝的时间都少了,二阿哥每次过来,也时常看到她在作画。
渐渐地,后宫人都知道,储秀宫的黄嫔最近迷上了作画,都已经快到了疯魔的地步。不过,对于此,倒也没人说什么,反而隐隐有些可怜她了,都只当黄嫔被皇上冷落无事可做,这才寄情于绘画。就连太后知道了此事后也关怀了两句,倒是让黄朵朵很是受宠若惊。
时间慢慢到了六月,天气也到了最热的时候。夏天的紫禁城,就如同一个大蒸笼一般,更是热的厉害。
可因为还在孝期的缘故,加上登基不满一年,诸事繁多,所以今年的乾隆并没有去圆明园避暑,所有人都留在了紫禁城中。
不过就算再热,热的也是下面那些但奴才的,那些做主子的,依然能惬意地享受在这炎热夏天的清凉。
长春宫中,用完晚膳的富察皇后此时也悠闲了下来,也不午睡也不叫人打扇,就拿着一本《后汉书》坐在靠窗的罗汉榻上打发时间。
这时素心端着一盘刚冰镇好的西瓜走了进来,放在富察皇后旁边的茶几上,笑着道:“娘娘,天气炎热,又刚吃了饭,您想必也觉着热了,吃些西瓜凉快凉快吧!”
“这屋里放了这么些冰,能热到哪里去?”富察皇后摇了摇头,但是还是放下书,不过却并没有吃西瓜,而是问道,“倒是黄嫔那里,本宫记得她一向怕热畏寒的,她那里的冰可是够?内务府没苛扣吧!”说到这,富察皇后不由地叹了口气。
对于富察皇后的担心,素心心知肚明,回道:“娘娘放心好了,黄嫔娘娘再怎么说也是一宫主位,那里的冰是够的。再说了,和敬公主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到黄嫔那里去玩,二阿哥也是常去的,要是少了冰,热着了二阿哥和公主,谁担得起?”
“他们三倒是投缘。”想到最近总是往储秀宫跑的一双儿女,富察皇后不由地莞尔一笑,“永琏会去黄嫔那里本宫倒是不意外,没想到和敬也喜欢往黄嫔那里跑?听说这丫头最近一直在和黄嫔学作画呢?”
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喜欢和黄嫔亲近一事,富察皇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
“是。”素心笑着道,“听伺候公主的嬷嬷说,和敬公主很喜欢画画,黄嫔教的也耐心,难得公主学的也用心,一坐一个时辰都不挪坐的,比跟嬷嬷们读书的劲头还足呢!想必现在又去了黄嫔那里了。”
“学画画倒是不错的事,但是了别学的跟黄嫔似的,现在画画都快画疯魔了。以前还能见黄嫔经常出来走走,现在好了,除了日常请安和一些必要节庆,都不见她出来了,还真是……”富察皇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想必黄嫔娘娘也是平日过于孤寂,才会寄情于绘画吧!”素心叹了一句,饶是她见的多了也觉得黄嫔有些可怜了。
富察皇后听闻不由地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罢了,就让她画吧!打发打发时间也好,也不至于平日太闷,再说有和敬和永琏常去看她,想必黄嫔也会觉得热闹些。”
虽然说这段时间她明里暗里为黄嫔说了不少好话,但是皇上依然没有再翻过黄嫔的牌子,就日常见的也少。她也算是死了这条心了,只能自己多照拂了。
此时在储秀宫后殿的梢间的书房里,富察皇后口中已经画画疯魔了的黄朵朵正趴在画桌上,用一个极为细长的笔,一笔一笔地在纸上勾勒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认真。
而一旁花厅,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也趴在桌上,手里也握着一直画笔,也像模像样地再画着什么。一只半大的狸花猫正慵懒地躺在小女孩的旁边,一直大尾巴扫来扫去,时不时地拂过小女孩的画纸,这让小女孩不禁皱起了眉。
再狸猫的尾巴再一次地扫过小女孩的画纸时,女孩生气了,放下画笔气鼓鼓地看着桌上的狸猫,不满道:“元宝,你不要乱动,我都不能好好画画了。”
再狸猫的尾巴再一次地扫过自己的画纸时,和敬生气了,放下画笔气鼓鼓地看着桌上的狸猫,不满道:“元宝,你不要乱动,我都不能好好画画了。”
黑灰纹相间的狸猫,被戳得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蔑视地表情,仿佛再说:我在这里给你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还要我不动?哼!然后又继续一个大尾巴贴着画纸扫了过去。
“我的画。”和敬惊叫一声,立马把画纸移开,但是为时已晚,纸上那未干的油墨就像是被无数根细小的毛笔扫过了一般,已经胡成了一团。
“黄娘娘,元宝把我的画毁了。”和敬拿出画纸,哭着脸向黄朵朵告状道。
正在画画地黄朵朵头也不抬地笑着道:“我都说了让素月他们抱着元宝给你画,是你非要把元宝放在桌上的,这下吃亏了吧!”
“放在桌上看,我才能画地清楚嘛,不然元宝身上的毛那么多,我要是画漏了可怎么办?”小女孩不服气地说道。
听和敬这么说,黄朵朵“噗”地笑了出来,差点落笔落歪了:“就你现在这画画水平,你还担心自己会把元宝的毛画漏?还连元宝的整体轮廓画不全呢!”
“黄娘娘,你取笑我。”小女孩不乐意了,撅着嘴巴看着黄朵朵,一脸幽怨地控诉道。
“好了好了,我的和敬小公主,不生气了,一张画而已,这张画毁了咱们再画就是了,对不对?”黄朵朵放下画笔,笑着哄道,心里却有些无奈。
来了一个二阿哥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和敬公主,她这一向冷清的储秀宫居然还热闹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就是乾隆和富察皇后现唯一的嫡女,和敬公主,至于和敬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黄朵朵有关,自然是被她的哥哥,二阿哥永琏给拐来的。
不过比起总是拐着弯想要她表演胸口碎大石、力能扛鼎等“余兴节目”的永琏,和敬公主对此倒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很对她的画爱不释手。自从看过她的画之后几乎每天都过来和她学画画,这么大热天也不例外。
一开始的时候,黄朵朵对于这个每天到来的小姑娘还是有些不愿的,毕竟照顾小孩子可真不是她的强项,更何况眼前的这位还是个公主,打不得说不得。再说她画画需要安静,有这么一个孩子天天在自己身边,她还怎么画画?
不过出乎她的意外,和敬公主的性子却意外地乖巧安静,只要她作画时,她就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一点也不吵闹,这让黄朵朵很是松了一口气。
而且因为和敬公主的到来,她这储秀宫分到的冰比之那妃那里还要多,让她这个怕热怕得厉害的人很是缓过了一口气。要不然就算她是一宫主位,也不可能奢侈到在屋里放三个冰箱的。就这一点,黄朵朵就很是欢迎和敬的到来。
说到这冰箱,自然不是后世那种插电的冰箱了,而是一种用木头或是珐琅做、口大底小、用来夏天装冰给屋子降温的箱子罢了。
不过虽然只是一个装冰的箱子,但是设计的却也巧妙。就像她屋子里的这红木冰箱,分上下两层,下面自然是放冰的,但是在这上面还有一层格屉,不管是西瓜还是冰饮都可以放在格屉上面,等要吃的时候拿出来,很是消暑解渴。
这功能虽然比不上空调电风扇,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极好了。她这大中午的还能在屋里轻松作画,还真是多亏了这冰箱,不然她早就热的中暑了,哪还有心思画画去?
“……”和敬乖巧地轻轻嗯了一声,但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好了,别恼了,黄娘娘刚把你的画像画好,你就不想要看看吗?”见和敬依然不是不很高兴的样子,黄朵朵神秘一笑,用蛊惑的语气引诱道。
“黄娘娘已经画好了吗?”果然听到这话,和敬的眼睛一亮,也不管自己的画毁了不毁了的事,兴冲冲地就跑了过去。
当看到画纸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画像时,和敬情不自禁“哇”地一声叫出声来,眼中尽是惊叹的光芒。
“怎么样,我的小公主,黄娘娘把你画的好不好?”黄朵朵一把把和敬抱进自己怀里,笑着问道。
“像像像,简直一模一样。”和敬的脑袋点地跟个小鸡啄米似的,然后一脸崇拜地看着黄朵朵,眼睛都在发光,“黄娘娘好厉害,如意馆的那些画师也比不上黄娘娘。”
“那是,也不看看这画是谁画的?”黄朵朵抱着和敬,一脸得意地仰起头,心中很是自得。
这可是她画了是十天的画啊,也是她穿越来画的最满意的一副了。之前的画倒不是说画的不够用心,只是她得花时间一点点去调整到现在这个写实画风,所以总的来说都不如这个好。
“谢谢黄娘娘给我画的这幅画,我太喜欢了,我这就拿去给额娘看看。”和敬高兴地使劲抱了抱黄朵朵,然后一下子就从黄朵朵的膝盖上跳下来,就要去拿画,却被黄朵朵一把给抓住了。
“……你要把这画拿给你额娘看?”黄朵朵脸上的笑容微僵,心里有些发苦。
给她画的?她什么时候说是给她画的?这是她自己画的想要来卖钱的好不好?
这段时间,她一直拼命画画难道是为了好玩吗?还不是为了赚钱嘛!不然她每个月光是花在颜料上面的银子就足够让她破产的了。
虽然说她的画不说多值钱,但是卖给系统的交易平台,一副画怎么也能值个二三十两银子,她一个月快地话也能画个五六副,刨去颜料等成本,一个月也能剩几十两银子,极大的缓解了她生活压力。
要不然这几个月这个妃那个贵人的生辰贺礼,以及清明立夏端午等各种各样的节日的花费,还有日常日用及打赏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就靠御花园里的那几条鱼吗?不都是她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画来的吗?
想到这里,黄朵朵不禁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上辈子就是个社畜,这辈子都当娘娘了,居然还逃不了当社畜的命!甚至为了体面比上辈子还要苦!这都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说:
超级写实主义:是绘画和雕塑的一个流派,其风格类似高分辨率的照片。超级写实主义可以看作是照相写实主义的发展。自2000年代早期以来,该术语在美国和欧洲作为一个独立的艺术运动和艺术风格发展起来。
第39章 发财了
“是啊?黄娘娘有什么问题吗?不能拿给额娘看吗?”和敬有些不明所以, 总觉得黄娘娘现在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能看,自然是难看的。”黄朵朵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算了, 一副画罢了, 再怎么说她这个不得宠的妃嫔在这么大热天还能过得这么惬意、冰例不少反多,不都是拖了这位小公主的福吗?这副画就当是买冰的银子好了,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事罢了。
“黄娘娘是想说, 这画上面的油墨还没干呢?要等油墨都干了才能卷起来,不然可都糊了。”黄朵朵摸了摸和敬的脑袋, 笑眯眯地说道。
“啊, 对, 差点忘了,那和敬等画干了再给拿去给额娘看。”和敬趴在桌边,眼巴巴地等着画上的油墨干。
“嗯。”黄朵朵点点头,掏出自己的印章蘸了一些印泥, 在画的右上角刻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提起笔开始写题款。
“ 丙辰年乾隆元年六月初三日储秀宫黄嫔作此画赠和敬公主”
虽然说在现代的时候没有写题款的题款的习惯,但是入乡随俗, 黄朵朵不写别人反倒是觉得奇怪。再说了, 她还指望着她的画能流传到后世么, 她不写, 谁知道这画是谁画的?
一想到她的画能被后世人瞻仰,黄朵朵瞬间觉得也没有那么肉痛了。
哎, 看来她也是一个肤浅的女人啊!
题完款之后,黄朵朵又把笔放了回去, 然后习惯性地挑出交易系统, 点开售卖界面, 但是下一秒, 黄朵朵的眼睛却瞬间瞪大了。
只见交易界面上清晰地写着:“和敬公主肖像画一副,价值500两白银,是否售卖?”
黄朵朵震惊了,她的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她以为这画顶天也就能卖个三四十两银子罢了,这突然翻了十倍……她是眼花了还是在做梦了。
黄朵朵使劲揉了一下眼睛,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一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痛!所以……这不是做梦!!!
一想到这画居然能值500两银子,黄朵朵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的笑容更是快咧到了耳后根。
发财了发财了!没想到就这一幅画,居然比她一年的年例还要高,只要她把她给卖了……等等!
黄朵朵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滞了,恍惚间想起来,这画……她刚才是不是已经答应送给和敬公主了?
黄朵朵看着正趴在画旁、一脸期待的和敬,又努力把刚才两人的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瞬间泪流满目。
她刚才真的把这画送出去了,她的500两银子啊!
“黄娘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好难看?是病了吗?”和敬敏感地发现黄朵朵现在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关切地问道,很是担心。
不是病,是痛!肉痛!心更痛!
黄朵朵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心中无言地呐喊着,脸上硬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来:“黄娘娘没生病,是天气太热,黄娘娘有些热着了。”
“是的呢,天气这么热,黄娘娘你又画了一个下午的画了,肯定是热着了。黄娘娘你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和敬恍然大悟。
然后和敬贴心地跑到都快有自己高的红木冰箱旁,掀开最上面的镂空厚板,从里面的取出一片西瓜来,双手递到了黄朵朵面前,一脸笑容道:“黄娘娘,吃西瓜,吃了西瓜就不热了。”
“……”看着面前冒着丝丝凉气的西瓜,又看了看一脸笑容的和敬,黄朵朵不由地微微愣愣神,然后自然地从接过和敬手中的西瓜,笑道:“谢谢和敬,黄娘娘正想吃西瓜降降暑呢!”
罢了,送都送出去了,她还能从一个小姑娘手中要回来不成?她总不能为了脸面不要银子……呸,是为了银子不要脸吧!多low啊!
况且她这次的画能卖出500两,就说明她以后的画也有可能能卖出500两,甚至是更高的价格,送出去一幅画算什么?她以后有的是钱。
这么一想,黄朵朵顿时觉得没那么心痛了。
不过黄朵朵不解的是,她的画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值钱了?难道她画画的水平突飞猛进了吗?
黄朵朵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打量着画桌上的画,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没有啊,画画水平和之前几幅没什么差别啊!要说区别的话,之前她画画大部分画的都是花卉、风景,以及元宝这样的小动物,人物画地比较少。
毕竟这画人物比较难画,加上这古代的衣服上面的纹饰太复杂了,画起来耗费的时间太长了,她虽然是想把清代后宫的场景画下来,但是也要先解决自己的困境不是?所以这段时间光顾着赚快钱了。
而且人物画地少,也并不是说没有画过人物,之前她也给素月、小路子他们画过肖像,虽然比不得给和敬的这么好,但是也算是废了一番功夫的。但是顶多也就卖个五十两左右的银子罢了。
可是给和敬的这一副,却足足有500两,差了有十倍不止?同样是画人物,怎么会差这般多?总不能就因为和敬是公主,所以她的画才更值钱些吧……
公主!对,就是公主!
看着和真人一模一样的和敬公主的画像时,黄朵朵“刷”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激动。
她终于知道了,这值钱不是画本身,而是这画后面延伸的历史价值,这可是和敬公主的画像啊!以后后人若是想知道这和敬公主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她的画就是最好的参考资料。这就是明明她的画技寻常,但是却能卖出这么高价值的原因!相比起来,素月和小路子他们这些奴才重要程度就要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