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十三章 遇见旧人
“放桌子上，你下去吧。”云露抬眼看了一下小丫头。
小丫鬟摆好碗筷，行礼退了出去。
“姑娘，用饭吧。”云露扶着谢韶卿坐下。
今日小厨房做的是栗米百合红枣羹，配了一碟精致的小菜。
早饭用完后，谢韶卿让昨日王氏遣过来的丫鬟扶秋领路，前往谢老夫人的福安堂。
看着这园中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谢韶卿依稀还有些印象，但是都不甚分明了。
快到福安堂的时候，迎面款款走来了一个身量窈窕的明艳妇人。
“这是苏姨娘。”扶秋在身后提醒着，谢韶卿对苏姨娘倒也还有些印象，只是过去这些年，苏姨娘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现在的苏姨娘，倒更是比之前更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和妇人的妩媚。
“二小姐。”苏姨娘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温柔娇媚，身子柔柔弱弱的。
谢韶卿点了点头，也未多言，带扶秋和云露继续往福安堂的方向走去。
穿过两个抄手游廊，很快就到了谢老夫人的福安堂。
谢韶卿让扶秋在院外候着。
她带着云露走进月洞门，沿着青石小径走进了院中。
刚走进福安堂的小院里，谢韶卿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是玉兰花的味道。因谢老夫人极喜欢玉兰花，谢老爷就在福安堂中为谢老夫人种了一株玉兰树。
此时正是玉兰花开时节，素装淡裹莹白如玉的的花朵开在秃秃的花枝上，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悠然之美。
只是现在院中的这株玉兰树比她幼时所见更为高大了。因谢老夫人不喜院中杂乱，除了这株玉兰也未在种其他花木。
福安堂正房是三间宽敞的厢房，一明两暗，两边还有两个耳房。谢老夫人住在东间厢房内，西间一般用来会客。东侧厢房里间还有一个小门，出去则是后院。谢韶卿如果还没记错，后院应该还种了一排郁郁葱葱的翠竹。
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看见谢韶卿走了过来，赶紧打起了绣了福字的棉布帘，谢韶卿带着云露走了进去。
此时谢老夫人正斜躺在靠北面墙的红木雕花坐榻上，头下方垫了一个云纹图案的方枕，眼睛斜眯着，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正小心翼翼的给谢老夫人捶腿。
谢老夫人娘家姓白，白家原本是江南一带的富庶人家，传到谢老夫人白氏父亲的手里，家产已远远不及白家先祖，后因白氏父亲和兄长不善经营，被人连坑带骗，诺大的家产竟生生的败光了。
但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当时还未求取功名的谢老爷，在白家败了以后，仍愿意娶白氏为妻。
因此白氏就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寒门的谢老爷。
她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之前富裕的时候，媒人是趋之若鹜。
现在白家败了，连昔日的亲朋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不肖说那些门第好的人，更是瞧不上她们这种破落户。
好在婚后谢老太爷对白氏很是尊重，一生未曾娶妾，两人养育了两子一女。
长子谢怀远在赴任的途中因急症早逝，撇下了妻子吴氏和当时未满周岁的女儿谢韶锦。第二子便是谢韶卿的父亲谢怀宗。幼女谢贞娘也已嫁人，随夫君远在江南。
第十四章 好戏开场
“老夫人，二小姐来了。”宁嬷嬷对白氏说道。
白氏方才睁开了眼睛，站在榻边的宁嬷嬷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扶着白氏起了身。
“孙女来给祖母请安。”谢韶卿跪了下来，身后的云露也跟着跪了。
“起来吧。”谢韶卿刚起身。
接着又听到帘子响动，从外面又走进来了三个妙龄少女，身后跟着三个小丫鬟。
谢韶卿抬眸看了一眼，还是能认出她们都是谁。
走在最前面，穿了一身白色素衣的应该就是长房嫡女谢韶锦，今日的谢韶锦，脸上未施粉黛，眼睛还红红的，刚才应是哭过，脸上还似有泪痕，只是看着越发是楚楚可怜，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穿粉红折枝花卉褙子的应该就是谢韶婉。
站在谢韶婉身边，比谢韶婉身量略低一些，身穿浅鹅黄色绣缠枝莲花褙子的就是谢韶茵。
三个人走到了白氏面前，躬身行了礼，分别打横坐在了白氏下首左右两边的椅子上。
“锦儿，你过来。”白氏招手让谢韶锦过去，让其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那狠心的爹走的早，就留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度日。苦了你们娘俩了。”
说完，白氏用手上的锦帕按了按眼角。
“虽然爹爹走的早，但有祖母疼爱，锦儿不苦，爹爹没有在祖母跟前尽孝心，锦儿替爹爹孝敬祖母。”
“真是好孩子，难为你了。可惜你父亲福薄没有这个福气。你母亲这么多年也不易，你要好好宽慰宽慰你的母亲。”
“锦儿知道，母亲这么多年吃斋念佛，日日在菩萨面前为谢家祈福，求祖先和神明护佑祖母和谢家平安。”
白氏颔首，她的这个长媳吴氏自长子谢怀远过世后，就一心向佛，府里的大小事情也不在过问，近几年性子更是愈发冷淡了。白氏也就由她了。
“倒忘记了，你二妹妹回来了。”
“姐姐。”谢韶卿起身给谢韶锦行了一礼。
“多年不见，妹妹出落的是越发的标志了。”谢韶锦起身，扶着谢韶卿的手也还了一礼。
“婉儿和茵儿，还记得吗？这是你二姐姐。你们还不快见见你们二姐姐。”
谢韶卿，谢韶婉和谢韶茵三人又相互行了礼，复又坐下了。
谢韶卿坐在白氏的左下首，谢韶婉和谢韶茵则坐在右下首。
从进门开始，谢韶婉就一直有意无意的上下打量着谢韶卿。只不过谢韶卿权当没有看见，就算目光相遇上了，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反观谢韶茵，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二妹妹，我昨日听三妹妹说你前日就回来了，怎的今日才来看望祖母？”
谢韶锦抬眸笑盈盈的看着谢韶卿。
“妹妹昨日染了风寒，所以未能过来给祖母请安。”
听到谢韶卿如此说，谢韶锦暗自庆幸听了邹嬷嬷的话，差点被谢韶茵那个贱人当刀使了。她不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韶婉。
“我就知道二妹妹不是那般毫无规矩之人，只是昨日三妹妹竟说二妹妹是有了家财万贯的外祖母，就瞧不上自己嫡亲的祖母了。”
第十五章 作茧自缚
谢韶卿听了此话，并没有气恼，柔声说道：“不论外祖母是家有万金还是一贫如洗，都是我的外祖母。祖母也是如此，我都会一样敬重。”
“三妹妹，听到了吗？二妹妹可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孝无情之人。”
“大姐姐，你误会了，这些都不是我说的。我也是逛园子时听小丫鬟说的。”
谢韶婉此时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没想到谢韶锦会将自己给抖了出来。
“这小丫鬟在主子背后乱嚼舌根，这三妹妹怎么也同丫鬟一般信口胡诌。莫非是信了奴才之言，觉得姐姐就是那般不敬不孝之人。还是三妹妹，会因祖母家败而不将祖母放在眼里吗？”谢韶卿突然抬眸，转头微笑的看向谢韶婉。
白氏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她生平最不喜的就是别人提起她的家世。
此时，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谢韶婉。
她看到白氏那张严峻的脸，心中顿时有些发慌了，连声说：“祖母，祖母，我不是那个意思。”
“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姐姐自然也不是。只是请妹妹以后慎言，俗话说心口如一，妹妹如此说，旁人听了还以为妹妹是如此想的呢。quot;谢韶卿不紧不慢的说道。
谢韶婉此时粉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她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占得半分便宜倒让自己丢了脸。
“这几年不见，二妹妹倒变的越发的口齿伶俐了。这三妹也是，怎的昨日只告诉我二妹妹回来了，未告诉我二妹妹昨日病了，差点就让我误会了二妹妹对祖母不敬呢。”
谢韶卿继续说道：“怎的三妹妹未告知姐姐，妹妹昨日是因染了风寒吗？只是要是如三妹妹口中那般说的孝顺，妹妹昨日要是过来请安，过了病气给祖母，才是真的害了祖母，才真真是不孝呢。姐姐说是还是不是呢？”
“二妹妹说的是，只是不知这三妹妹说话怎么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呢？”
谢韶锦冷笑的看向谢韶茵，她想看看今日这谢韶婉如何收场。
“妹妹不知二姐姐昨日病了，都是那些丫鬟乱嚼舌根，我只是替祖母不平。”
“这苏姨娘平时也是个极懂规矩之人，这三妹妹怎么连姨娘的一分半点都未学到。”
谢韶婉听出了谢韶锦话中的冷嘲热讽，刚要站起身辩驳，白氏说道：“你好好坐着吧，你们都是嫡亲的姐妹，以后要相互照顾，别听外人挑拨伤了这份姐妹之情。”
谢韶婉听到白氏如此说，心倒渐渐的放到了肚子里，但赶紧说道：“孙女知道了。”只是心中更恨谢韶卿锦了，她用手指使劲的搅着手上的锦帕，恨恨的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谢韶锦。
“你这一个月就不要在出门了，我让宁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都是姨娘生的，我看茵儿就比你好很多。”
谢韶茵可不想引火上身，连忙说道：“祖母，三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听了奴才之言，平日三姐姐对祖母也是很敬重的，对我们姐妹也是极好的。”
谢韶锦听了，在心中是暗自好笑，这谢韶茵可是什么瞎话都说，谢韶婉平时是怎么对谢韶茵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第十六章 落井下石
只是谢韶锦明白，谢韶茵是想明哲保身，她若是不如此说，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谁让苏姨娘那么得她叔父的宠爱。而谢韶茵因她的姨娘叶氏早逝，没有人护着她，只能仰人鼻息，看着谢韶婉的脸色过日子，活的还不如谢府的下人。
「祖母，就如四妹妹所言，三妹妹也是」关心则乱”。我看就饶了三妹妹这一次吧。”谢韶卿对白氏说道。
“二妹妹此言差矣，我们都是谢家的女儿，同气连枝，这三妹妹要是在外面也是如此，岂不是让外人耻笑了，旁人还以为我们谢府的姑娘都如同三妹妹这般毫无规矩，到时候丢的可是我们谢府的脸面。”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思虑不周了。”
“我今日来给祖母请安的时候，还遇到了苏姨娘，这姨娘的规矩就极好，我想这苏姨娘是不是就可以好好教教三妹妹，也就不劳烦宁嬷嬷了，毕竟祖母身边也离不开宁嬷嬷。”
“苏姨娘平时要是对三丫头严加管教，三丫头怎会如此，我看这苏姨娘的规矩也该学学了。”
“宁嬷嬷，从明日开始你就好好教教三丫头和苏姨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们出园子。”
“奴才领命。”
谢韶婉此时是瘫坐在椅子上了，她今日没有伤到谢韶卿分毫，反倒还连累了姨娘。
谢韶婉怨恨的看向谢韶卿，那双眼睛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看向谢韶卿，谢韶卿仍然只是微微的笑着。